張介賓

《景岳全書》~ 卷之二十八必集·雜證謨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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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十八必集·雜證謨 (1)

1. 經義

《脈解篇》曰:所謂入中為喑者,陽盛已衰,故為喑也。內奪而厥,則為喑俳,此腎虛也。少陰不至者,厥也。

《經脈篇》曰:手少陰之別,名曰通里,循經入於心中,系舌本,屬目系。其實則支膈,虛則不能言,取之掌後一寸,別走太陽也。足陽明之別,名曰豐隆。其別者,循脛骨外廉,上絡頭項,合諸經之氣,下絡喉嗌。其病氣逆則喉痹瘁喑,實則狂巔,虛則足不收,脛枯,取之所別也。

《奇病論》帝曰:人有重身,九月而喑,此為何也?岐伯對曰:胞之絡脈絕也。胞絡者繫於腎,少陰之脈,貫腎系舌本,故不能言。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無治也,當十月復。帝曰:有病膺腫頸痛,胸滿腹脹,此為何病?何以得之?岐伯曰:名厥逆。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灸之則喑,石之則狂,須其氣並,乃可治也。

帝曰:何以然?岐伯曰:陽氣重上,有餘於上。灸之則陽氣入陰,入則喑;石之則陽氣虛,虛則狂。

《大奇論》曰:胃脈沉鼓澀,胃外鼓大,心脈小急堅,皆膈偏枯,男子發左,女子發右,不喑舌轉,可治,三十日起;其從者喑,三歲起;年不滿二十者,三歲死。肝脈騖暴,有所驚駭,脈不至若喑,不治自已。

《憂恚無言篇》帝曰:人之卒然憂恚而言無音者,何道之塞,何氣出行,使音不彰?願聞其方。少師曰:咽喉者,水穀之道也。喉嚨者,氣之所以上下者也。會厭者,音聲之戶也。口唇者,音聲之扇也。舌者,音聲之機也。懸雍垂者,音聲之關也。頏顙者,分氣之所泄也。橫骨者,神氣所使,主發舌者也。

故人之鼻洞涕出不收者,頏顙不開,分氣泄也。是故厭小而疾薄,則發氣疾,其開闔利,其出氣易;其厭大而厚,則開闔難,其氣出遲,故重言也。人卒然無音者,寒氣客於厭,則厭不能發,發不能下至,其開闔不致,故無音。帝曰:刺之奈何?岐伯曰:足之少陰上繫於舌,絡於橫骨,終於會厭。

兩瀉其血脈,濁氣乃闢。會厭之脈,上絡任脈,取之天突,其厭乃發也。

《逆調論》曰:不得臥而息有音者,是陽明之逆也。足三陽者下行,今逆而上行,故息有音也。夫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此肺之絡脈逆也。絡脈不得隨經上下,故留經而不行,絡脈之病人也微,故起居如故而息有音也。

《宣明五氣篇》曰:五邪所亂,邪入於陽則狂,邪入於陰則痹。搏陽則為巔疾,搏陰則為喑。陽入之陰則靜,陰出之陽則怒,是謂五亂。

《脈要精微論》曰:心脈搏堅而長,當病舌卷不能言;其耎而散者,當消環自已。

《生氣通天論》曰:陽不勝其陰,則五臟氣爭,九竅不通。

《脈度篇》曰:五臟常內閱於上七竅也。五臟不和,則七竅不通。

《邪氣臟腑病形篇》曰:心脈澀甚則為喑。

《寒熱病篇》曰:暴喑氣硬,取扶突與舌本出血。

《寶命全形論》曰:夫鹽之味鹹者,其氣令器津泄;弦絕者,其音嘶敗;木敷者,其葉發;病深者,其聲噦。人有此三者,是謂壞府,毒藥無治,短針無取,此皆絕皮傷肉,血氣爭黑。

《熱病篇》曰:痱之為病也,身無痛者,四肢不收,智亂不甚,其言微知,可治;甚則不能言,不可治也。

《陰陽應象大論》曰:東方生風,在地為木,在臟為肝,在音為角,在聲為呼。南方生熱,在地為火,在臟為心,在音為徵,在聲為笑。中央生濕,在地為土,在臟為脾,在音為宮,在聲為歌。西方生燥,在地為金,在臟為肺,在音為商,在聲為哭。北方生寒,在地為水,在臟為腎,在音為羽,在聲為呻。

2. 論證(共二條)

聲音出於臟氣。凡臟實則聲弘,臟虛則聲怯。故凡五臟之病皆能為喑。如以憂思積慮,久而至喑者,心之病也。驚恐憤郁,瘁然致喑者,肝之病也。或以風寒襲於皮毛,火燥刑于金臟,為咳為嗽而致喑者,肺之病也。或以飢飽,或以疲勞,致敗中氣而喘促為喑者,脾之病也。

至於酒色過傷,欲火燔爍,以致陰虧而盜氣於陽,精竭而移稿於肺,肺燥而嗽,嗽久而喑者,此腎水枯涸之病也。是五臟皆能為喑者,其概如此。然舌為心之苗,心病則舌不能轉,此心為聲音之主也。聲由氣而發,肺病則氣奪,此氣為聲音之戶也。腎藏精,精化氣,陰虛則無氣,此腎為聲音之根也。

經曰:言而微,終日乃復言者,此氣之奪也,而況於無聲者乎?是知聲音之病,雖由五臟,而實惟心之神,肺之氣,腎之精,三者為之主耳。然人以腎為根蒂,元氣之所由生也。故由精化氣,由氣化神,使腎氣一虧,則元陽寢弱,所以聲音之標在心肺,而聲音之本則在腎。觀之經云:陽盛已衰,故為喑也。

內奪而厥,則為喑俳,此腎虛也。然則腎為聲音之根,信非謬矣。

一、喑啞之病,當知虛實。實者,其病在標,因竅閉而喑也;虛者,其病在本,因內奪而喑也。竅閉者,有風寒之閉,外感證也。有火邪之閉,熱乘肺也。有氣逆之閉,肝滯強也。風閉者,可散而愈。火閉者,可清而愈。氣閉者,可順而愈。此皆實邪之易治者也。至若痰涎之閉,雖曰有虛有實,然非治節不行,何致痰邪若此?此其虛者多而實者少,當察邪正、分緩急而治之可也。內奪者,有色欲之奪,傷其腎也。

憂思之奪,傷其心也。大驚大恐之奪,傷其膽也。飢餒疲勞之奪,傷其脾也。此非各求其屬而大補元氣,安望其嘶敗者復完,而殘損者復振乎?此皆虛邪之難治者也。然難易之辨固若此。而猶有難易之辨者,則辨其久暫,辨其病因,乃可悉焉。蓋暫而近者,易。漸而久者,難。

脈緩而滑者,易。脈細而數者,難。素無損傷者,易。積有勞怯者,難。數劑即開者,易。久藥罔效者,難。此外,復有號叫、歌唱、悲哭,及因熱極暴飲冷水,或暴吸風寒而致喑者,乃又其易者也。若此者,但知養息,則弗藥可愈,是皆所當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