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 卷之十二從集·雜證謨 (21)
卷之十二從集·雜證謨 (21)
1. 論證（共三條）
形者氣之質，色者神之華，有諸中必形諸外，故但知面中形色之常變，則凡虛實寒熱凶吉死生之兆，已可得其七八，而再證以脈，再察以因，則病無遁情矣。凡醫之所貴者，在必能無差，欲能無差，在確有真見，使不有獨見之明，則何以隔垣能觀，而通神明之理？經曰：神乎神，耳不聞，目明心開而志先，慧然獨見，口弗能言，俱視獨見，昭然獨明，若風吹雲，故曰神。又曰：粗守形，上守神。
故上古使僦貸季理色脈而通神明，是可見形中之色無難辨也，而色中之神不易言也。學者於此，必能以神會神，斯云神矣，又安能以筆楮盡哉。
一、面色之辨，經言已詳，諸所未盡，猶當兼察也。凡病人面赤，本皆屬火，若滿面微紅而氣盛者，此火證無疑也。若病人兩顴鮮赤，如指如縷，而餘地不赤者，此陰虛也。仲景曰：面戴陽者，下虛故也。婦人尤多見之。病人面紅不退者，邪盛病進為難愈。病人面白色者，氣虛也，或白兼淡黃而氣不足者，必失血也。
病人面白有枯色者，血氣俱敗也，若證有痰火，則尤為難治。病人面青，或兼白者，必陽虛陰勝之病。久病人面轉黃蒼，此欲愈也。病人面黃潤而微赤者，必主濕熱。病人面黃而兼青者，此木邪犯土，多不可治。病人面色青蒼者，多主疼痛。病難愈而面色如煤不開者，終不吉。
平人面色如灰塵，眼下青黑者，必有病至，其病必重。女人面色青者，必肝強脾弱，多怒少食，或經脈不調。女人顴頰鮮紅，名曰帶桃花，此陰中有虛火，多淫而無子。
一、面腫有虛實，腫者為實，浮者為虛。實腫者，或熱或痛，乃因風火上炎，此以邪之有餘也，脈必緊數，證必寒熱。風則散之，火則清之，壅滯秘結則通之、利之，邪去而腫自消也。虛浮者，無痛無熱而面目浮腫，此或以脾肺陽虛，輸化失常，或以肝腎陰虛，水邪泛溢。然浮而就上，其形虛軟者，多由乎氣；腫而就下，按而成窩者，多由乎水。
治氣者，須從脾肺，虛則補之，實則順之；治水者，須從脾腎，虛則化之，實則瀉之。然水氣雖分上下，而氣即水之母，水即氣之質，故有相因之化，而亦有相因之治也。凡虛浮在氣者，雖曰氣虛，然亦有虛實之異，不可執也。蓋虛而浮者，多因於脾，此或以勞倦，或以色欲，或以瀉痢，或以中寒，而脈必微弱，氣必虛餒者是也。
實而脹者，多因於胃，或木火熾盛而濕熱上浮，或縱酒縱食而陽明壅滯，此其脈必滑數，證必多熱者是也。然此證雖浮而不痛不腫，自與前證有異，虛實既辨，則或補或瀉，或利或清，所當詳酌而為之治也。
白話文：
形體是氣的實質，臉色是神氣的外現。內在有什麼，必然會表現在外在，所以只要了解臉部形色正常的變化，那麼虛證、實證、寒證、熱證、吉兆、凶兆、死亡、生存的徵兆，大概就可以知道七八成了。再配合診脈，再仔細觀察病因，那麼疾病就沒有隱藏的道理了。醫生最看重的是能夠沒有差錯，想要沒有差錯，就要有真實的見解。如果沒有獨到的見解，那麼怎麼能夠像隔著牆壁也能看見一樣，通曉神明的道理呢？《黃帝內經》說：「神奇啊，神奇啊，耳朵聽不見，眼睛明亮，心竅打開，意志領先，聰明獨到地看到，嘴巴無法說出，大家都看卻只有自己看到，明白清楚，像風吹散雲一樣，所以叫做神。又說：『粗淺的人守護形體，高明的人守護神氣』。
所以上古時代讓僦貸季通過觀察臉色和脈象來通曉神明，可見臉上的氣色沒有難以辨別的，但是臉色中蘊含的神氣卻難以用言語表達。學習醫術的人在這個方面，必須要能用神氣來體會神氣，這才能叫做神了，又怎麼能夠用筆墨完全表達出來呢？
一、關於臉色的辨別，《黃帝內經》已經說得很詳細了，但還有一些沒有說盡的，仍應當仔細觀察。一般病人臉色發紅，本來都屬於火熱，如果滿臉微微發紅並且氣勢旺盛的，這就是火熱的病證沒有疑問。如果病人只有兩頰鮮紅，像手指或細線一樣，而其他部位不紅的，這是陰虛。張仲景說：「臉上出現陽氣外露的現象，是因爲下部虛弱的緣故。」婦女尤其多見這種情況。病人臉紅而不消退的，是邪氣旺盛、病情加重，難以治癒。病人臉色發白的，是氣虛；或者臉色發白兼淡黃且氣不足的，必定是失血了。
病人臉色發白且沒有光澤的，是氣血都敗壞了；如果同時有痰火的病證，那麼就更加難以治療。病人臉色發青，或者兼帶發白的，必定是陽虛陰盛的疾病。久病的人臉色轉為黃而蒼白的，這是要痊癒的徵兆。病人臉色黃潤而微微發紅的，必定是濕熱的病證。病人臉色發黃且兼帶發青的，這是木邪侵犯脾土，多數是無法治療的。病人臉色青蒼的，多數是疼痛。病情難以治癒而臉色像煤炭一樣沒有光澤的，最終不吉利。
平常人臉色像灰塵一樣，眼睛下面發青發黑的，必定有疾病要發生，而且病情必定很嚴重。女人臉色發青的，必定是肝氣太強、脾氣虛弱，常常容易發怒，食慾不佳，或者月經不調。女人兩頰鮮紅，叫做「帶桃花」，這是陰中有虛火，多數性慾強而沒有子女。
一、臉腫有虛實之分，腫脹的屬於實證，浮腫的屬於虛證。實腫的，或有發熱或有疼痛，是因為風火向上侵襲，這是因為邪氣有餘。脈象必定是弦而數的，病證必定有寒熱。風邪就用疏散的方法來治療，火邪就用清熱的方法來治療，如果阻塞、不通暢就用疏通、導利的方法來治療，邪氣去除，腫脹自然就消退了。虛腫的，沒有疼痛沒有發熱，而臉和眼睛都浮腫，這可能是因為脾肺陽氣虛弱，運化失常，或者是肝腎陰虛，水邪氾濫。然而，浮腫的部位偏向上部，形狀虛軟的，多半是因為氣虛；腫脹的部位偏向下部，按壓後會出現凹陷的，多半是因為水濕。
治療氣虛的，必須要從脾肺入手，虛則補益，實則疏導；治療水濕的，必須要從脾腎入手，虛則化濕，實則瀉水。然而水氣雖然有上下之分，但是氣是水的母親，水是氣的實質，所以有相互影響變化的關係，也有相互影響的治療方法。一般來說，虛浮在氣的，雖然說是氣虛，但也還有虛實的不同，不能一概而論。虛而浮腫的，多數是因為脾虛，可能是因為過度勞累，或者因為性慾過度，或者因為腹瀉，或者因為中寒，脈象必定是微弱的，氣息必定虛弱的。
實而脹的，多數是因為胃的問題，可能是因為肝木火盛而濕熱上浮，或者因為縱慾飲酒、暴飲暴食而導致陽明經絡壅塞。這種情況的脈象必定是滑數的，病證必定多發熱。然而這種病證雖然是浮腫但不痛不腫，和前面的情況不一樣，虛實既然已經分辨清楚了，那麼就可以採用補益、疏泄、利尿或清熱的方法，應當仔細考慮後再進行治療。
2. 論治（共三條）
一、凡風熱腫痛，此必痄腮、時毒、癰瘍之證，論治俱詳外科，當察治之，或其甚者，防風通聖散主之。
一、面目虛浮，有因色欲過度，陰虛氣越而致者，宜六味地黃湯，或八味地黃湯，或加減八味丸。若因勞倦傷脾，氣虛不斂而面目虛浮者，宜參苓白朮散、歸脾湯，或十全大補湯。若因飲酒過度，濕熱上聚而面目浮腫者，宜葛花解酲湯，或七味白朮散。若因瀉痢不止，脾腎氣虛而面目浮腫者，宜胃關煎，或溫胃飲。
若因食飲不節，陽明壅實，二便秘結而頭面滿脹者，宜廓清飲。惟小兒多有此證，甚者宜木香檳榔丸下之。若陽明實熱，胃火上浮，或煩熱乾渴而頭面浮腫者，宜抽薪飲，或白虎湯，或大分清飲利之。
一、水腫而浮，或眼下有如臥蠶者，此水氣之為病也，論治詳腫脹門。
一、面鼻粉刺、雀斑諸方，俱列因陣八七之後。
白話文：
一、凡是因風熱引起的紅腫疼痛，這必定是痄腮、時毒、癰瘍等疾病，治療方法在外科學中有詳細記載，應仔細觀察並治療。如果病情嚴重，可以使用防風通聖散來治療。
二、臉部和眼睛浮腫，有些是因為性慾過度，導致陰虛氣散而引起的，應該使用六味地黃湯、或八味地黃湯、或是加減八味丸來治療。如果是因為過度勞累損傷脾胃，導致氣虛無法收斂而臉部眼睛浮腫，應該使用參苓白朮散、歸脾湯、或是十全大補湯來治療。如果是因為飲酒過度，濕熱積聚在臉部而導致臉部浮腫，應該使用葛花解酲湯、或是七味白朮散來治療。如果是因為腹瀉不止，脾腎氣虛導致臉部浮腫，應該使用胃關煎、或是溫胃飲來治療。
如果是因為飲食不節制，導致陽明經壅塞，大小便不通暢，而頭面脹滿，應該使用廓清飲來治療。尤其是小孩子容易出現這種症狀，如果情況嚴重，可以使用木香檳榔丸來疏通。如果是陽明經有實熱，胃火上炎，或者出現煩躁發熱、口渴等症狀，導致頭面浮腫，應該使用抽薪飲、或白虎湯、或大分清飲來疏通。
三、身體水腫而浮腫，或是眼睛下方像臥蠶一樣腫脹，這是因為體內有水氣造成的疾病，治療方法在腫脹門中有詳細記載。
四、關於治療臉部粉刺、雀斑等問題的藥方，都列在因陣八七之後。
3. 面病論列方
六味湯（補百二十），八味湯（補一二一），加減八味丸（補一二二），歸脾湯（補三二），溫胃飲（新熱五），葛花解酲湯（和一二四），胃關煎（新熱九），白虎湯（寒二），七味白朮散（小七），廓清飲（新和十三），大分清飲（新寒五），參苓白朮散（補五四），抽薪飲（新寒三），十全大補湯（補二十），防風通聖散（攻十六），木香檳榔丸（攻五十）
白話文：
六味湯（補氣養陰），八味湯（補氣補陽），加減八味丸（補氣補陽，依情況調整），歸脾湯（補益心脾），溫胃飲（溫暖脾胃），葛花解酲湯（解酒和胃），胃關煎（溫暖脾胃），白虎湯（清熱瀉火），七味白朮散（健脾止瀉），廓清飲（疏解氣機），大分清飲（清熱利濕），參苓白朮散（健脾益氣），抽薪飲（清熱），十全大補湯（大補氣血），防風通聖散（疏風解表，清熱瀉火），木香檳榔丸（行氣導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