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 卷之十一從集·雜證謨 (24)
卷之十一從集·雜證謨 (24)
1. 論治（共七條）
凡治噎膈，大法當以脾腎為主。蓋脾主運化，而脾之大絡布於胸膈，腎主津液，而腎之氣化主乎二陰，故上焦之噎膈，其責在脾；下焦之閉結，其責在腎。治脾者，宜從溫養，治腎者，宜從滋潤，舍此二法，他無捷徑矣。然泰交之道，天居地下，故必三陽出土，而後萬物由之，可見脾土之母，由下而升。
褚侍中曰：外病療內，上病救下，辨病臟之虛實，通病臟之子母。斯言得矣，不可忽也。
一、治噎膈之法，凡氣血俱虛者，宜五福飲及十全大補湯。脾虛於上者，宜四君子湯。脾虛兼寒者，宜五君子煎。脾肺營虛血燥者，宜生薑汁煎。陰虛於下者，宜左歸飲、大營煎。陰中之陽虛者，宜右歸飲加當歸，或右歸丸、八味地黃丸之類，皆治本之法也。
一、噎膈初起，微虛者，宜溫胃飲加當歸、厚朴。如果痰氣不清，上焦多滯者，宜二陳湯加厚朴，或六安煎亦可。如氣有不順，或兼胸腹微痛者，宜加減二陳湯暫解之。凡初覺飲食微有不行，而年不甚衰者，宜速用大健脾丸，或木香人參生薑枳朮丸，以調脾氣為上策，或芍藥枳朮丸亦可。
一、噎膈便結者，但察其無火無滯，而止因血燥陰虛者，宜五福飲或大營煎，加酒洗肉蓯蓉二三錢同煎服。或以豕膏漸潤其下，而以調脾等劑治其上，最為良法。或多服牛羊乳酥之類，以滋其精液，使之漸潤，毋欲速也。如果氣血未至甚損，而下焦脹閉之甚者，則不得不為暫通，輕則玉燭散、人參利膈丸，或搜風順氣丸，甚則大黃甘草湯，酌宜用之。
一、用溫補以治噎膈，人必疑其壅滯，而且嫌迂緩，不知中氣敗證，此其為甚，使非速救根本，則脾氣何由再健？設用溫補而噎塞愈甚，則不得不曲為加減，然必須千方百計，務從元氣中酌其所宜，庶可保全也。若用補之後，雖或未見功效，但得全無窒礙，便是藥病相投。
且此病最不易治，既能受補，必須多服，方得漸效，以收全功，不可性急致疑，一暴十寒，以自誤也。若急圖目前之快，但使行滯開胃，而妄用大黃、芒硝、三稜、莪朮、栝蔞、桃仁、滾痰丸之屬，非惟不能見效，必致胃氣日敗，萬無生理矣。此徒速其亡，不可不省也。
一、諸家治噎，古法用人參、黃耆以補元氣，御米、粟米以解毒實胃，竹瀝以清痰散結，乾薑以溫中，生薑以去穢，牛、羊乳以養血潤液，當歸以潤燥，用此數者為主治，其餘因證而增減之，俱是良法。凡肥胖之人，鮮有噎證，間或有之，宜用二陳加人參、白朮之類。血虛瘦弱之人，用四物合二陳，加桃仁、紅花、韭汁、童便、牛羊乳之類。
七情鬱結而成噎膈者，二陳合香附、撫芎、木香、檳榔、栝蔞、砂仁之類。飲酒人患噎膈，以二陳加黃連、砂仁、砂糖之類。胸膈有熱者，加黃連、黃芩、桔梗、栝蔞之類。脾不磨者，加神麯、砂仁、麥芽之類，以助消導。噎膈大便燥結之甚者，必用大黃，或用二陳湯加酒蒸大黃、桃仁以潤之，乃急則治標之法也。或用四物湯加桃仁、童便、韭汁，多飲牛羊乳為上策。
按古人治噎之法大略已盡於此，雖其中有宜有不宜者，亦並錄之，以備採擇。
丹溪治法云：用童便、韭汁、竹瀝、薑汁、牛羊乳，氣虛入四君子，血虛入四物；有痰用二陳，入氣血等藥中用之。切不可用香燥藥，宜薄滋味。
白話文：
治療噎膈這種病症，總體來說要以調理脾和腎為主。脾臟主管運化食物，它的重要絡脈分布在胸腔和膈膜；腎臟主管體內津液，腎氣的轉化主要關乎大小便。因此，上焦（胸膈部位）的噎膈問題，主要責任在於脾；下焦（大小便部位）的閉結問題，主要責任在於腎。治療脾虛，應當從溫養入手；治療腎虛，應當從滋潤入手。離開這兩種方法，就沒有其他捷徑了。而且，天地陰陽相交的道理，天在上，地在下，陽氣必須從地面升發出來，萬物才能生長，由此可見，脾土的生發，是由下往上升的。
褚侍中說：「治療外在的疾病要從內在調理，治療上部的疾病要從下部入手，要辨別病變臟器的虛實情況，還要考慮到母子臟器的關係。」這句話說得很有道理，不能輕忽。
一、治療噎膈的方法，凡是氣血都虛弱的，適合用五福飲和十全大補湯。脾虛在上部的，適合用四君子湯。脾虛兼有寒症的，適合用五君子煎。脾肺虛弱、血燥的，適合用生薑汁煎。腎陰虛的，適合用左歸飲、大營煎。腎陽虛的，適合用右歸飲加當歸，或者右歸丸、八味地黃丸之類的藥，這些都是治療根本的方法。
一、噎膈剛開始發作，身體稍微虛弱的，適合用溫胃飲加當歸、厚朴。如果痰氣不清除，上焦積滯較多的，適合用二陳湯加厚朴，或者六安煎也可以。如果氣機不順暢，或者兼有胸腹輕微疼痛的，適合用加減二陳湯暫時緩解一下。凡是剛感覺到飲食稍微難以下嚥，而且年紀不算太大的，應當趕快服用大健脾丸，或者木香人參生薑枳朮丸，以調理脾氣為上策，或者芍藥枳朮丸也可以。
一、噎膈同時有便秘的，如果沒有火氣也沒有積滯，只是因為血燥陰虛引起的，適合用五福飲或者大營煎，加上用酒洗過的肉蓯蓉二三錢一起煎服。或者用豬油慢慢潤滑腸道，同時用調養脾胃的藥物治療上部，這是最好的方法。也可以多服用牛奶、羊奶、酥油之類的食物，來滋養精液，使其逐漸潤滑，不要急於求成。如果氣血沒有嚴重損傷，但是下焦脹痛閉塞非常嚴重的，則不得不暫時通便，輕微的可以用玉燭散、人參利膈丸，或者搜風順氣丸，嚴重的則可以用大黃甘草湯，要根據情況酌情使用。
一、用溫補的方法來治療噎膈，人們一定會懷疑它會造成壅塞，而且嫌它太慢，不知道中氣衰敗的病症已經非常嚴重了，如果不及時從根本上治療，脾氣怎麼可能恢復健康呢？如果使用溫補的方法，噎塞反而更加嚴重，那就不得不根據情況做調整，但是必須想盡辦法，從元氣上著手來選擇適合的藥物，才能保全生命。如果用了補藥之後，即使沒有看到明顯的效果，但是只要沒有感到阻礙，就說明用藥正確。
而且這種病很難治療，既然能接受補藥，就必須長期服用，才能逐漸見效，取得最後的成功，不能性急多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耽誤病情。如果只圖眼前的快速緩解，只用疏通行氣、開胃的藥物，而隨意使用大黃、芒硝、三稜、莪朮、栝蔞、桃仁、滾痰丸之類的藥物，不僅不能見效，一定會導致胃氣一天天衰敗，完全沒有生還的希望。這樣只是加速死亡，不能不注意啊！
一、各家治療噎膈，古代的方法是用人參、黃耆來補充元氣，用小米、粟米來解毒養胃，用竹瀝來清除痰液、散結，用乾薑來溫暖中焦，用生薑來去除污穢，用牛、羊奶來養血潤燥，用當歸來滋潤乾燥。用這幾種藥物為主治療，其他的根據具體情況增減，都是很好的方法。凡是肥胖的人，很少得噎膈，偶爾有，適合用二陳湯加人參、白朮之類的藥物。血虛瘦弱的人，用四物湯合二陳湯，加桃仁、紅花、韭菜汁、童子尿、牛羊奶之類的藥物。
因為情緒鬱悶而導致噎膈的，可以用二陳湯合香附、川芎、木香、檳榔、栝蔞、砂仁之類的藥物。經常喝酒的人得了噎膈，用二陳湯加黃連、砂仁、砂糖之類的藥物。胸膈有熱的，加黃連、黃芩、桔梗、栝蔞之類的藥物。脾胃消化功能差的，加神麯、砂仁、麥芽之類的藥物，來幫助消化。噎膈導致大便嚴重乾燥的，必須使用大黃，或者用二陳湯加酒蒸大黃、桃仁來潤滑腸道，這是緊急情況下的治標方法。或者用四物湯加桃仁、童子尿、韭菜汁，多喝牛羊奶是上策。
總之，古人治療噎膈的方法大致都已包含在這些內容裡，其中有適合的，也有不適合的，也都一併記錄下來，以供參考選擇。
朱丹溪的治療方法說：「用童子尿、韭菜汁、竹瀝、薑汁、牛羊奶，氣虛的加入四君子湯，血虛的加入四物湯；有痰的用二陳湯，加入氣血等藥中一起使用。切記不可使用香燥的藥物，宜清淡滋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