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 卷之十七理集·雜證謨 (7)
卷之十七理集·雜證謨 (7)
1. 論外備用方
歸脾湯(補三二),二陳湯(和一),五味異功散(補四),煨腎丸(補一四六,能消穀),平胃散(和十七),加味四君子湯(補二),胃苓湯(和百九十),四君子湯(補一),加味枳朮丸(和八三),啟脾丸(和八六,行滯),六君子湯(補五),養胃進食丸(和八九),人參散(和二百六十,虛寒),大健脾丸(和八五),藿香正氣散(和二十,寒滯),安脾散(熱六七,虛寒不化),大七香丸(和一三一,氣寒),丁香茯苓湯(熱六三,溫胃行滯),九寶丹(熱一四三,溫理脾胃),大半夏湯(和十一,痰飲),藿香安胃散(熱七一,脾虛氣滯),太和餅(小九),參苓白朮散(補五四),木香人參枳朮丸(和八二),和中丸(和八八,溫脾胃),參朮健脾丸(和六四,虛滯),八味湯(熱一四一,虛寒氣滯),溫胃湯(熱十二,暖胃和中)
2. 經義
《口問篇》曰:上氣不足,腦為之不滿,耳為之苦鳴,頭為之苦傾,目為之眩。
《衛氣篇》曰:下虛則厥,下盛則熱,上虛則眩,上盛則熱痛。
《海論》曰:髓海有餘,則輕勁多力,自過其度;髓海不足,則腦轉耳鳴,脛酸眩冒,目無所見,懈怠安臥。
《五藏生成篇》曰:徇蒙招尤,目冥耳聾,下實上虛,過在足少陽厥陰,甚則入肝。
《脈要精微論》曰:浮而散者,為眴僕。
《決氣篇》曰:精脫者耳聾,氣脫者目不明。
《厥論》曰:巨陽之厥,則腫首頭重,足不能行,發為眴僕。
《經脈篇》曰:督脈實則脊強,虛則頭重,高搖之。五陰氣俱絕,則目系轉,轉則目運;目運者,為志先死;志先死,則遠一日半死矣。
《至真要大論》曰:諸風掉眩,皆屬於肝。太陽司天,民病善悲,時眩僕。太陽之復,頭痛,善悲,時眩僕,食減。
《氣交變大論》曰:歲木太過,風氣流行,脾土受邪,民病飧泄食減,甚則忽忽善怒,眩冒巔疾。
《六元正紀大論》曰:木鬱之發,甚者耳鳴、眩轉,目不識人,善暴僵仆。
3. 論證(共四條)
眩運一證,虛者居其八九,而兼火兼痰者,不過十中一二耳。原其所由,則有勞倦過度而運者,有飢飽失時而運者,有嘔吐傷上而運者,有泄瀉傷下而運者,有大汗忘陽而運者,有眴目驚心而運者,有焦思不釋而運者,有被毆被辱氣奪而運者,有悲哀痛楚,大叫大呼而運者,此皆傷其陽中之陽也。
又有吐血、衄血、便血而運者,有癰膿大潰而運者,有金石破傷,失血痛極而運者,有男子縱欲,氣隨精去而運者,有婦女崩淋,產後去血而運者,此皆傷其陰中之陽也。再若大醉之後,濕熱相乘而運者,傷其陰也;有大怒之後,木肆其強而運者,傷其氣也;有痰飲留中,治節不行而運者,脾之弱也,此亦有餘中之不足也。至若年老精衰,勞倦日積,而忽患不眠,忽苦眩運者,此營衛兩虛之致然也。
由此察之,虛實可辨矣。即如《內經》之言,亦無非言虛,而向後世諸家每多各逞億說,其於病情經義,果相合否?指南若北,後學能無誤乎。因摘其尤者,悉之如下。
一、河間之論眩運,獨取《至真要大論》一句,曰:諸風掉眩,皆屬肝木,風主動故也。所謂風氣甚而頭目眩運者,由風木旺,必是金衰不能制木,而木復生火,風火皆屬陽,陽主乎動,兩動相搏,則為之旋轉;故火本動也,焰得風則自然旋轉也。
此釋風木之義,固然似矣,然不知《至真要大論》之言,乃言運氣、臟氣所屬之理,非所以悉眩運之病情也,必若《口問篇》《衛氣篇》《決氣篇》《經脈篇》《海論》等義,方為最切最近之論,何河間一無引證,而獨言風火二字以該眩運一證,豈無失乎?又若丹溪之論眩運曰:痰在上,火在下,火炎上而動其痰也。
此證屬痰者多,蓋無痰不能作眩,雖因風者,亦必有痰;挾氣虛者,亦宜治痰為主,兼用補氣降火之藥。若據此論,則凡屬眩運,無非痰證也。何軒岐之言絕然不及痰飲,而但曰上氣不足,頭為之苦傾,目為之眩;曰上虛則眩;曰督脈虛則頭重,高搖之;曰髓海不足,則腦轉耳鳴而眩冒,凡此者,豈皆痰證耶?又若余前章所列諸證,無非眩運之由,亦豈皆痰證耶?故在丹溪則曰:無痰不能作眩,當以治痰為主,而兼用他藥。
余則曰:無虛不能作眩,當以治虛為主,而酌兼其標,孰是孰非,余不能必,姑引經義以表其大意如此,尚俟明者正之。一、頭痛之病,上實證也;頭眩之病,上虛證也。故《內經》分別甚明,曰:頭痛巔疾,上實下虛。又曰:上實下虛,為厥巔疾。此以邪氣在上,所以為痛,故曰上實也。
至若眩運之病,則曰:上氣不足,又曰:上虛則眩,未聞言上之實也。而後世諸家,如嚴用和、楊仁齋輩,有曰結而為飲,隨氣上逆者;有曰疲勞過度,下虛上實者;有曰腎家不能納氣,使諸家氣逆奔而上者;即如朱丹溪,亦曰痰在上,火在下,凡此皆言上實也,何與《內經》相反若此,噫!此實後人之不明耳。
夫眩運之證,或為頭重,或為眼黑,或為腦髓旋轉不可以動,求其言實之由,不過為頭重者為上實,而不知頭本不重於往日,而惟不勝其重者,乃甚於往日耳,上力不勝,陽之虛也,豈上實乎?又何氣不歸元,及諸氣逆奔之有?蓋上實者,宜降宜抑,上虛者,最不宜再伐生氣,此上實下虛之旨,有不可不辨,而誤則害矣。
一、頭眩有大小之異,總頭眩也,於此察之,可得虛實之情矣。何以言之?如今人之氣稟薄弱者,無論少壯,或於勞倦,或於酒色之後,或忽有耳鳴如磬,或頭眩眼黑,倏頃而止者,乃人所常有之事。至於中年之外,多見眩僕卒倒等證,亦人所常有之事,但忽運而忽止者,人皆謂之頭運眼花,卒倒而不醒者,人必謂之中風中痰。
不知忽止者,以氣血未敗,故旋見而旋止,即小中風也;卒倒而甚者,以根本既虧,故遽病而難復,即大頭眩也,且必見於中年之外,而較之少壯,益又可知。於此察之,則其是風非風,是痰非痰,而虛實從可悟矣。何今人不識病機,但見眩僕不語等證,無不謂之風痰,而非消即散,吾恐幾微之氣,有不堪再加鏟削矣,深可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