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 卷之十七理集·雜證謨 (2)
卷之十七理集·雜證謨 (2)
1. 論治(共十一條)
凡治飲食暫傷者,亦當辨虛實。若停滯中焦,或脹或痛者,此實證也,當先去其食,宜大和中飲主之。然去食莫先於理氣,又惟排氣飲為佳。若所停猶在上焦,莫若用吐為捷法,或用吐劑亦可。若食停下焦,痛極兼脹者,須下而去之,宜神佑丸,或備急丸,或赤金豆。若偶傷生冷或油濁不堪等物,以致吐瀉脹痛而邪氣實者,宜抑扶煎,若無寒氣者,以本方去吳茱萸煎服,或用排氣飲、和胃飲俱佳。若痛脹不解者,宜神香散兼用之。
一、飲食傷脾而吐瀉已甚者,但察其無中滿,無腹痛,而惟嘔惡不能止,此其食物必已盡去,而以中氣受傷,大虛而然。或其人困倦不寧,少氣多汗,六脈豁大無神者,宜理中湯、五君子煎,或溫胃飲之類主之。若吐甚極虛者,宜四味回陽飲;瀉甚極虛者,宜胃關煎。凡大吐大瀉之後,多為腹脹,若但外脹而內不覺脹,或惡聞食氣,不欲飲食者,皆脾氣大虛之候,速宜用前溫補諸法調治之。
一、凡少年小兒輩,多有縱肆口腹,以致胃氣不清,或時微脹,或時疼痛,或膨膨然不思飲食,此皆傷脾而然。而實亦食滯使然也。滯多者,宜和胃飲;滯少者,宜枳朮丸,或芍藥枳朮丸,日漸服之,仍節飲食,自可全愈。
一、凡失飢傷飽,損及脾胃,多令人胸膈痞悶,不能消化,飲食少思,口中無味,或噯氣吞酸,神體困倦,此皆脾氣受傷,中虛而然,宜木香人參枳朮丸,或大健脾丸去黃連主之。其虛甚者,宜理中湯,或溫胃飲。若虛在下焦,而陰中無陽,不能生土者,惟理陰煎加減主之為善。
一、病後胃口不開,飲食不進者,有二證。蓋一以濁氣未淨,或餘火未清,但宜以小和中飲加減主之。一以脾胃受傷,病邪雖去而中氣未復,故或有數日不能食,或旬日不能開,或胸喉中若有所哽如梅核氣者,此中本無停積,但以陽氣未舒,陰翳作滯,胃氣太虛,不能運化而然。輕則溫胃飲,甚則必加人參、附子,但使陽氣得行,則胃口自開也。
一、凡飲酒致傷者,多宜除濕利水,若或傷氣,亦宜間用人參。然其證有三,不可不辨。一以酒濕傷脾,致生痰逆嘔吐,胸膈痞塞,飲食減少者,宜葛花解酲湯、胃苓湯、五苓散之類主之。一以酒熱傷陰,或致發熱動血者,宜黃芩芍藥湯、清化飲、徙薪飲之類主之。一以酒質傷臟,致生泄瀉不已,若氣強力壯者,惟五苓散、胃苓湯之類,皆可除濕止瀉。
若因濕生寒,以瀉傷陰,致損命門陽氣者,非胃關煎及五德丸、九氣丹之類不可。
一、怒氣傷肝,則肝木之氣必侵脾土,而胃氣受傷,致妨飲食。此雖以肝氣之逆,然肝氣無不漸散,而脾氣之傷,則受其困矣,此所以不必重肝,而重當在脾也。故凡遇此證,但當察其逆滯之有無,如無脅痛脹滿等證,則不必疏氣,單宜以養脾益氣為主,如五味異功散、歸脾湯之屬是也。或於補養藥中少加烏藥、青皮、白豆蔻以佐之亦可。
一、凡時食時吐,或朝食暮吐等證,詳載反胃門。
一、善食而瘦者,多因有火,然當察火之微甚。微火者,微清之,如生地、芍藥、丹皮、沙參、麥冬、石斛、竹葉、地骨皮、黃芩、知母、細甘草之屬是也。若火甚者,或隨食隨飢,隨飲隨渴,或肌膚燥熱,二便澀結,則石膏、黃連、梔子、黃柏、龍膽草、苦參之屬所不可免。此當查其三焦五臟,隨所在而治之。
然陽盛者陰必虛,如一陰煎、二陰煎、四陰煎之屬,皆當擇而用也。
一、不能食而瘦者,必其脾胃虛弱,不能健運而然,故或為噯氣、吞酸、痞滿,不飢等證,宜四君子湯、歸脾湯。若兼寒者,宜五君子煎、養中煎、理中湯。其命門火衰者,宜右歸飲、右歸丸、八味地黃丸之類主之。
一、凡喜茶葉,喜食生米者,多因胃有伏火,所以能消此物。余嘗以清火滋陰之藥愈此者數人,蓋察其脈證有火象,故隨用隨效也。又有喜食炭者,必其胃寒而濕,故喜此燥澀之物,亦當詳察脈證,宜以健脾溫胃為主。
一、食飲所傷,治當從類,如麥芽、神麯能消米麵之積;砂仁、厚朴、蘿蔔子、阿魏能消肉食之積;山楂、枳實能消瓜果之積。凡因濕者,宜治以燥,如半夏、蒼朮、草果、澤瀉之屬;因寒者,宜治以熱,如薑、桂、吳茱萸、肉豆蔻之屬;因熱者,宜治以寒,如芩、連、梔子、青皮之屬;氣滯者,當行其氣,宜木香、烏藥、香附、白芥子之屬;血滯者,當行其血,宜桃仁、紅花、蘇木、玄胡之屬;食聚積堅,行散不易者,宜巴豆、大黃、三稜、蓬朮之屬。凡治食積所停,古法不過如此。
雖然,此不過言其大概耳,至若淺深虛實,貴酌權宜。凡欲攻有形,須從乎味,欲散凝滯,須從乎氣,未有氣行而食不隨者,則此中之氣味通變,又自有相濟之妙,故不可以膠柱也。
一、食停小腹,治按詳心腹痛門,當參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