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旨緒余》~ 上卷 (3)
上卷 (3)
1. 附東垣三焦論
東垣云：三焦，有名無形，主持諸氣，以象三才之用，故呼吸升降，水穀往來，皆恃此以通達。是以上焦在心下，主內而不出；中焦在胃中脘，主腐熟水穀；下焦在臍下，主分別清濁，出而不內。統而論之，三才之用，本於中焦。中焦者，胃脘也，稟天五之沖氣,，陰陽清濁自此而分，十二經絡自此而始。
或不得其平，則寒熱偏勝，虛實不同，榮衛澀滯，清濁不分，而生諸病。故曰：氣會三焦，手少陽脈通於膻中。膻中者，臣使之官，為氣之海。審此，則知三焦者，沖和之本也。三焦，相火及包絡之脈，人之元氣也，周身何處無之，是名相火用事，主持陰陽之氣，神明之府也。（出《醫學發明》）
白話文：
東垣論三焦
東垣先生說：「三焦，雖然有名，卻無形體，是人體內主宰各種氣機運行的重要器官。三焦的功能可以比擬天地人三才，因此呼吸的升降、水穀的運化，都依靠它來暢通無阻。
具體而言，上焦位於心臟下方，主要負責內部的氣機運行，不向外散發；中焦位於胃的中脘部位，主要負責消化吸收水穀精華；下焦位於臍下，主要負責將水穀精華中的清濁部分分離，排出濁物，不讓濁物返回體內。
總而言之，三才的功能都源於中焦。中焦就是胃脘，它承接天地五行的精氣，陰陽清濁從這裡開始分化，十二經絡也從這裡開始運行。
如果中焦功能失調，就會導致寒熱偏勝、虛實不均，氣血運行阻塞，清濁不分，進而產生各種疾病。
所以說，氣機匯聚於三焦，手少陽經脈連通膻中。膻中是人體的臣使之官，也是氣的匯聚之處。由此可知，三焦是調和人體氣機的根本。
三焦是相火和包絡經脈的所在地，也是人體元氣的根本，周身各處都有它的存在。因此，相火主宰著人體陰陽之氣，是神明之府。」
（以上內容出自《醫學發明》）
2. 十、問診三焦包絡
或有難於生生子曰：心主、包絡、三焦之說，已得聞命矣，但診法尚未詳明，如子所言，動脈下行於足經者，法當診於下部歟？誠如是，令人之惑滋甚也。且足經腎肝之動脈，皆不上行於手，又何故取法於手之尺部而診腎肝耶？請再悉之。余曰：嘻！如上所疑，是殆未知寸關尺上下陰陽之義也。
夫脈之一字，有二義焉，十二經之動脈，乃路陌之脈，非寸關尺之謂也；寸失尺之脈，乃氣血之先，人之神也，故可以候周身百骸之疾。余之所指，非即動脈為診，乃宗《內經》、《脈經》，形於上者上診之；形於下者下診之，乃法象也，非為動脈之出入而言也。昔秦越人述《內經》之微旨，而取診法於寸關尺者，又豈無所本哉？寸關尺之部位，乃手太陰經經渠、太淵穴也，實手太陰經之動脈出入之地。
白話文：
有人問我關於心、包絡、三焦的說法，我已經聽明白了，但診法還不清楚。你說動脈向下流入足經，是不是應該在身體下部診脈呢？如果是這樣，那就讓人更加困惑了。而且足經的腎、肝動脈都不向上流入手經，為什麼要從手部的尺部診脈呢？請你詳細說明一下。
我說：哈哈！你這麼疑問，是因為還不知道寸關尺上下陰陽的意義。
脈這個字，有兩個意思。十二經脈的動脈，指的是經脈的通道，不是寸關尺上的脈搏；寸關尺上的脈搏，是氣血的先鋒，是人的神氣，所以可以藉此推測全身百骸的疾病。我所指的診脈，並不是單純以動脈為依據，而是遵循《內經》、《脈經》的原則，身體上部的病就診上部，身體下部的病就診下部，這是診病的規律，不是根據動脈的出入來決定的。以前秦越人闡述《內經》的精妙之處，而從寸關尺上診脈，也並非沒有根據。寸關尺的位置，就是手太陰經的經渠、太淵穴，實際上是手太陰經動脈的出入之處。
古人取此以驗五臟之脈者，以肺受百脈之朝，又五臟六腑之氣味皆出於胃，變見於氣口，以氣口為五臟主，而脈之大要會也。按《脈要精微論》曰：「尺內兩傍，則季脅也。尺外以候腎，尺裡以候腹中。附上，左外以候肝，內以候膈；右外以候胃，內以候脾。上附上，右外以候肺，內以候胸中；左外以候心，內以候膻中。
前以候前，後以候後。上竟上者，胸喉中事也；下竟下者，少腹腰股膝脛足中事也。」按此，附上，謂關也；上附上，謂寸也。寸關皆有左右手分診，而尺獨不分左右者，則兩尺皆以腎為診也明矣。《內經》論診法部位，前後上下如此，皆法象天地，配合陰陽，誠萬古不可少易者。
白話文：
古人利用這個方法來探測五臟的脈象，因為肺臟接收全身各脈的氣血，而五臟六腑的氣味都從胃部匯集，並在氣口處顯現。氣口是五臟氣血匯聚之處，也是脈象的重要會合點。
根據《脈要精微論》的記載：「尺脈內側兩旁，代表季脅（身體兩側肋骨下方）；尺脈外側，用來觀察腎臟；尺脈內側，用來觀察腹部。向上延伸，左手外側用來觀察肝臟，內側用來觀察膈肌；右手外側用來觀察胃臟，內側用來觀察脾臟。再向上延伸，右手外側用來觀察肺臟，內側用來觀察胸部；左手外側用來觀察心臟，內側用來觀察膻中（胸骨正中）。
前面的脈象觀察前部，後面的脈象觀察後部。向上延伸到盡頭的脈象，代表胸喉部位；向下延伸到盡頭的脈象，代表小腹、腰部、大腿、膝蓋、小腿、腳部。」根據此理論，附上是指關脈，上附上是指寸脈。寸脈和關脈都有左右手分開診斷，而尺脈獨不分左右手，說明兩側尺脈都用來診斷腎臟。
《內經》論述診脈的部位，前後上下都與天地相合，陰陽相配，是萬古不變的診脈法。
越人闡明《內經》之旨，取寸關尺以診一身臟腑上下之候，而王叔和宗之，皆本於此。心包絡附近於君，當宗《脈經》心部診之，乃上以候上之意也。三焦亦當如《脈經》，上中下分診之。其腎肝之動脈，雖不上行於手，而腎肝之元神，氣血之先，豈有不隨胃之元氣上行耶？！《玉機真臟論》曰：「臟氣者，不能自致於手太陰，必因於胃氣，乃至於手太陰也。」故一難獨取寸口，以決五臟六腑死生吉凶之法，其義可見。
是以醫者，要明天地陰陽上下之理，以譬周身，則自然貫通，不為異論束縛。為醫而不本《素》、《難》、《脈經》，而一聽庸俗口耳之學，與為儒而不講明四書五經，惟徒剽竊時義者何異。孫思邈曰：不知《易》者。不足以言太醫。斯言誠有味哉。
白話文：
古代醫家根據《內經》的原理，用寸關尺三部脈象來診斷全身臟腑的病症，王叔和也沿襲了這種方法。心包絡與心臟關係密切，應該依照《脈經》的心部脈象來診斷，因為心包絡屬於上焦，用來診斷上焦的病症。三焦也應該按照《脈經》的說法，分別診斷上中下三焦的病症。雖然腎臟和肝臟的動脈不上行到手部，但它們的元神、氣血都要依賴胃氣上行，怎麼可能不隨著胃氣上行到手部呢？《玉機真臟論》也說：「臟氣必須依靠胃氣才能到達手太陰經。」所以，單靠寸口脈象來判斷五臟六腑的生死吉凶是不夠的，道理很明顯。
因此，醫者要懂得天地陰陽、上下之理，用這些道理來理解人體，就能融會貫通，不被一些偏見束縛。醫生如果不懂《素問》、《難經》、《脈經》，只聽信一些庸俗的口耳之學，就像讀書人不懂四書五經，只剽竊一些時髦的說法一樣，沒有什麼用。孫思邈說：「不懂《易經》的人，不足以談太醫。」這句話很有道理。
3. 十一、脈義
脈者，天地之元氣也。人受天地之氣以生，故一身之升降浮沉，即造化生生不息之機。其不息者，脈也。按《內經·五常政大論篇》岐伯曰：「根於中者，命曰神機，神去則機息。」顧其為字，從肉從永，其命名為陌，謂脈脈不斷，長永之道也，是斡旋一身而為之綱領。彼四時之脈體，有如弦、鉤、毛、石之謂者，無非跡陰陽浮沉升降消長而取義耳。
至其運行之妙，有起伏隱見，可驗於一呼一吸之間。仲景曰：「呼吸者，脈之頭也。」是以有呼吸則有脈，無呼吸，則脈息氣絕而物化矣。此其天人一致之理，四時流行之機，微妙不易名狀，必潛會默契，庶可得其真體。劉守真釋名為幕，余以為未然。《爾雅》謂膜，幕也；幕絡一體也，非謂脈也。
白話文：
脈象，是天地間的元氣。人體受天地之氣而生，因此人體的升降浮沉，就如同造化生生不息的機制。這不息的動力，就是脈象。
根據《內經·五常政大論篇》，岐伯說：「人體的根本在於內，稱為神機，神氣消失，機體便停止運作。」脈字從肉從永，命名為陌，意指脈象不斷流動，就像長久的道路一樣，是貫穿全身的綱領。
四時之脈象，有如弦、鉤、毛、石等形狀，都是根據陰陽浮沉升降消長而取義。
脈象運行的奧妙，有起伏隱現，可以從呼吸之間觀察。仲景說：「呼吸是脈象的頭。」因此有呼吸就有脈象，沒有呼吸，脈象就會停止，氣息斷絕，生命就會結束。這就是天人合一之道，四時運行的機制，微妙難以形容，必須用心領悟，才能體會其真諦。
劉守真將脈象解釋為「幕」，我認為不妥。《爾雅》中說「膜」就是「幕」，「幕絡」同義，並非指脈象。
膜則有形，而脈則以神運，無形者也。觀天何言哉，四時行，百物生，可見矣。故見此者謂之知道，悟此者謂之知脈，脈何容易言哉。（上釋脈義。）
白話文：
膜是具體的存在，而脈則是依賴精神運作，是無法具體形狀的。觀察天象，它並不多說話，但四季更替、萬物生長，這一切都可以看得見。所以能理解這點的人，可以說他瞭解了自然之道；能體會到這點的人，就可以說他懂了脈象。脈象的奧祕，可不容易用語言完全表達啊。（以上解說脈象的意義。）
4. 十二、問十二支土多十二經火多之義
有以十二支問於生生子曰：十二支屬水火木金者各二，土屬有四者何也？生生子曰：萬物生於土，而歸於土，土本四維，寄旺於四季之末，故土有四也。土也者，在人以脾胃應之；四肢屬脾，四肢猶四維也。臟腑皆藉脾胃以為養，猶萬物皆藉於土也。又問：人之十二經，金木水土各二而已，火獨有四者何也？生生子曰：有令德之君，必有調元贊化之臣，然後綱維立，教化行，而成無為之治。假令君非相以贊密勿，何能帥百執事，恪恭厥職。
三焦、包絡，亦猶是也。包絡有護持之功，三焦有承宣節制之效，何以見？蓋榮衛出於三焦，而所以營於中，衛於外，大氣搏於胸中以行呼吸，使臟腑各司其職，而四肢百骸奠安者，孰非相火斡旋之功哉！古人以藥譬兵，以身譬國，良以此夫。丹溪曰：「天非此火，不能生物；人非此火，不能以有生。
」信然。
白話文：
有人問生生子：十二地支中，水、火、木、金各佔兩個，為何土卻有四個呢？生生子回答：萬物皆生於土，最終也歸於土。土是四維的根本，在四季的末尾寄託著旺盛的生命力，所以土有四個。在人體中，脾胃對應著土，四肢屬於脾，如同四維一樣。所有臟腑都需要依靠脾胃來滋養，就像萬物都依賴著土一樣。
又有人問：人體的十二經脈中，金、木、水、土各只有兩個，為何火獨有四個呢？生生子回答：有德行的君主，必然有輔佐調和、贊助化育的臣子，才能使綱紀樹立，教化普及，最終達成無為而治的境界。如果君主沒有賢臣輔佐，如何能統領百官，使他們各司其職、盡心盡力呢？
三焦和包絡，也是同樣的道理。包絡有護持的功能，三焦有承接宣通、節制調節的作用。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榮氣和衛氣都源於三焦，然後分別在體內運行，使之營於內，衛於外。人體的呼吸依靠胸中的大氣運行，使各個臟腑各司其職，四肢百骸才能安然無恙，這都是相火運作調節的功勞。古人以藥物比喻武器，以人體比喻國家，正是基於這個道理。丹溪先生說：「沒有這相火，天地就無法生養萬物；人體沒有這相火，就無法生存。」真是至理名言。
5. 十三、問手心主
或有問於生生子曰：《靈蘭秘典篇》問十二經貴賤相使，何獨遺手心主也？生生子曰：無所遺也，以膻中該言爾。「膻中者，臣使之官，喜樂出焉。」《靈樞·脹論篇》曰：「胸腹者，臟腑之郭也。膻中者，心主之宮城也。」《素問·遺篇》曰：膻中在胸兩乳間，為氣海，手厥陰包絡之所居，此作相火位，故言臣使，主其喜樂。
白話文：
有人向生生子詢問：「《靈蘭秘典篇》中提到十二經脈貴賤相使，為何獨獨遺漏了手心主？」
生生子回答：「並沒有遺漏，這是以膻中來概括說明。膻中是臣使之官，喜樂之情由此而出。」
《靈樞·脹論篇》中說：「胸腹是臟腑的圍牆，膻中是心臟的宮殿。」
《素問·遺篇》中說：「膻中位於胸部兩乳之間，是氣海，手厥陰包絡之氣所居之地。此處為相火所在，所以稱為臣使，主宰著喜樂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