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甫

《古今醫統大全》~ 卷之七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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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七 (2)

1. 九針所宜

九針之用,各有所宜。長短大小,各有所施。刺熱者,用鑱針。病在皮膚,取以鑱針,於病所膚白勿取。刺寒者,用毫針。病痹氣通而不去者,取以亳針。毫針者,靜以徐往,微以久留而養,以取痛痹。刺大者,用鋒針。鋒針者,以發痼疾。刺小者,用圓利針。圓利針者,以取暴氣,病痹氣暴發者,取以圓利針。

刺癰者,用鈹針。鈹針者,以取大膿,井榮分俞病為大膿者,取以鈹針、鑱針,出瀉陽氣。圓針者,揩摩分內間,不得傷肌肉,以瀉分氣。鍉針者,主按脈勿陷,以致其氣,令邪勿陷於病所。病在脈氣少,當補之者,取之鍉針。長針者,可以致遠痹,病在中者,取以長針。火針者,以瀉機關之水,水腫不能過關節者,取以火針。

以小治,小者,其功小,以大治大者,多害。故其以成膿血者,其惟砭石、鈹針之所取也。

2. 內經補瀉

帝曰:余聞刺法,有餘者瀉之,不足者補之。岐伯曰:百病之生,皆有虛實,而補瀉行焉。瀉虛補實,神去其室,致邪失正,真不可定,粗之所敗,謂之夭命。補虛瀉實,神歸其室,久塞其空,謂之良工。

凡用針者,隨而瀉之,迎而道之,虛則實之,滿則瀉之,菀陳者除之,邪勝則虛之,徐而疾則實,疾而實則虛。言實與虛,若有若無;察後與先,若存若亡;為虛與實,若得若失。虛實之要,九針最妙。補瀉之時,以針為之。瀉曰必持內之,放而出之,排陽得針,邪氣得泄,按而引針,是謂內溫,血不得散,氣不得出也。

補曰隨之,隨之之意,若忘若行,若按,如蚊虻止,如留如環,去如絃絕,令左屬右,其氣故止。外門已閉,中氣乃實,必無留血,必取誅之。刺之而氣不至,無問其數,刺之而氣至,乃去之勿復針。

針有懸布天下者五:黔首共餘食,莫之知也。一曰治神,三曰知養身,三曰知毒藥,四曰制砭石,五曰知五臟血氣之診。五法俱立,各有所先。今末世之刺也,虛者實之,滿者瀉之,此皆眾工所共知也。若夫法天則地,隨應而動,和之者若響,隨之者若影,道無鬼神,獨來獨往。

帝曰:願聞其道。岐伯曰:凡刺之真,必先治神。五臟已定,九候已備,後乃存針。眾脈不見,眾凶弗聞,外內相得,無以形先,可玩往來,乃施於人。人有虛實,五虛勿近,五實勿遠。至其當發,間不容睫,手動若務,針耀而勻,靜意視義,觀適之變,是謂冥冥,莫知其形。

見其烏烏,見其稷稷,從見其飛,不知其誰,伏如橫弩,起如發機。

刺虛者,須其實;刺實者,須其虛。經氣已至,慎守勿失,深淺在志,遠近若一,如臨深淵,手如握虎,神無營於眾物。義無邪下,必正神。小針之要,易陳而難入,粗守形,上守神。神乎神,客在門,未睹其疾,惡知其原?刺之微,在速遲。粗守關,上守機。機之動,不離其空。

空中之機,清淨而微,其來不可逢,其往不可追。知機之道者,不可掛以發,不知機道,扣之不發。知其往來,要與之期,粗之暗乎,妙哉!工獨有之。往者為逆,來者為順,明知逆順,正行無問。迎而奪之,惡得無虛?追而濟之,惡得無實?迎之隨之,以意和之,針道畢矣。

凡用針者,虛則實之,滿則泄之,宛陳則除之,邪勝則虛之。《大要》曰:持針之道,堅者為寶,正指直刺,無針左右,神在秋亳。屬意病者,審視血脈,刺之無殆。方刺之時,必在懸陽,及與兩衛。神屬勿去,知病存亡。血脈者,在腧橫居,視之獨澄,切之獨堅。

刺虛則實之者,針下熱也,氣實乃熱也。滿而泄之者,針下寒也。菀陳則除之者,出惡血也。邪盛則虛之者,出針勿按。徐而疾則實者,徐出針而疾按之。疾而徐則虛者,疾出針而徐按之。言實與虛者,寒溫氣多少也。若無若有者,疾不可知也。察後與先者,知病先後也。為虛與實者,工勿失其法。

若得若失者,離其法也。虛實之要,九針最妙者,為其各有所宜也。補瀉之時者,與氣開闔相合也。九針之名,各不同形者,針窮其所當補瀉也。刺實須其虛者,留針,陰氣隆至,乃去針也。刺虛須其實者,陽氣隆至,針下熱,乃去針也。經氣已至,慎守勿失者,勿變更也。

淺深在志者,知病之內外也。近遠如一者,淺深其候等也。如臨深淵者,不敢墮也。手如握虎者,欲其壯也。神無營於眾物者,靜志觀病人,無左右視也。義無邪下者,欲端以正也。必正其神者,欲膽病人,目制其神,令氣易行也。

所謂易陳者,易言也。難入者,難著於人也。粗守形者,守刺法也。上守神者,守人之血氣有餘不足,可補瀉也。神客者,正邪共會也。神者,正氣也。客者,邪氣也。在門者,邪循正氣之所出入也。未睹其疾者,先知邪正何經之疾也。惡知其原者,先知何經之病,所取之處也。

刺之微在數遲者,徐疾之意也。粗守關者,守四肢而不知血氣正邪之往來也。上守機者,知守氣也。機之動,不離其空者,知氣之虛實,用針之徐疾也。空中之機,清靜以微者,針以得氣,密意守氣勿失也。其來不可逢者,氣盛不可補也。其往不可追者,氣虛不可瀉也。不可掛以發者,言氣易失也。

扣之不發者,言不知補瀉之意也,血氣已盡而氣不下也。知其往來者,知氣之逆順盛虛也。要與之期者,知氣之可取之時也。粗之暗者,冥冥不知氣之微密也。妙哉工獨有之者,盡知針意也。往者為逆者,言氣之虛而小。小者,逆也。來者為順者,言氣之平。平者,順也。明知逆順,正行無問者,言知所取之處也。

迎而奪之者,瀉也。追而濟之者,補也。所謂虛則實之者,氣口虛而當補之也。滿則瀉之者,氣口盛而當瀉之也。菀陳則除之者,去血脈也。邪勝則虛之者,言諸經有盛,皆瀉其邪也。徐而疾則實者,言徐內而疾出也。疾而徐則虛者,言疾內而徐出也。言實與虛,若有若無者,言實者有氣,虛者無氣也。

察後與先,若亡若存者,言氣之虛實,補瀉之先後也。察其氣之已下與常存也。為虛與實,若得若失者,言補者必然若有得也,瀉則恍然若有失也。是故工之用針也,知氣之所在,而守其門戶,明於調氣,補瀉所在,徐疾之意,所取之處。瀉必用圓,切而轉之,其氣乃行。疾而徐出,邪氣乃出;伸而逆之,搖大其穴,氣出乃疾。

補必用方,外引其皮,令當其門,左引其樞,右推其膚,微旋而徐推之,必端以正,安以靜。堅心無解,欲微以留氣下而疾出之,推其皮,蓋其外門,神氣乃存。用針之要無忘其神。瀉必用方者,以氣方盛也,以月方滿也,以日方溫也,以身方定也。以息方吸而納針,乃復候其方吸而轉針,乃復候其方呼而徐引針。

故曰:瀉補必用圓者。圓者,行也。行者,移也。刺必中其榮,復以吸排針也。故圓與方,非針也。瀉實者,氣盛乃內針。針與氣俱內,以開其門,如利其戶,針與氣俱出,精氣不傷,邪氣乃下。外門不閉,以出其疾,搖大其道,如利其路,是謂大瀉,必切而出,大氣乃屈,持針勿置,以定其意。候呼內針,氣出勿針入,針空四塞,精無從出。

方實而疾出針,氣入針出,熱不得遠,閉塞其門,邪氣布散,精氣乃得存。動氣候時,近氣不失,遠氣乃來,是謂追之。

吸則內針,無令氣忤;靜以久留,無令邪布。吸則轉針,以得氣為故;候呼引針,呼盡乃出。大氣皆出,故命曰瀉。捫而循之,切而散之,推而按之,彈而怒之,爪而下之,通而取之。外引其門,以閉其神,呼盡內針,靜以久留,以氣至為故。如待所貴,不知日暮,其氣以至,適而自護。

候吸引針,氣不得出,各在所處,推合其門,令神氣存,大氣留止,故命曰補。補瀉弗失,與天地一,經氣以至,慎守勿失。淺深在志,遠近如一,如臨深淵,手如握虎,神無營於眾物。持針之道,欲端以正,安以靜,先知虛實,向行疾徐,左手執骨,右手循之,無與肉果。

瀉欲端以正,補必閉膚。輔針導氣,邪得淫泆,真氣得居。帝曰:扞皮開腠理奈何?岐伯曰:因其分肉,左別其膚,微內而徐端之,適神不散,邪氣得去。知其氣所在,先得其道,稀而疏之,稍深以留,故能徐入之。大熱在上,推而下之,上者引而去之。視先痛者,常先取之。

大寒在外,留而補之;入於中者,從合瀉之。上氣不足,推而揚之,下氣不足,積而從之。寒入於中,推而行之。

夫實者,氣入也;虛者,氣出也。氣實者,熱也;氣虛者,寒也。入實者,左手開針孔也;入虛者,右手開針孔也。

形氣不足,病氣有餘,是邪勝也,急瀉之。形氣有餘,病氣不足,急補之。形氣不足,病氣不足,此陰陽俱不足也,不可刺,刺之則重不足,不足則陰陽俱竭,血氣皆盡,五臟空虛,筋骨髓枯,老者絕滅,壯者不復矣。形氣有餘,病氣有餘,此謂陰陽俱有餘也,急瀉其邪,調其虛實。

故曰:有餘者瀉之,不足者補之,此之謂也。故曰:刺不知逆順,真邪相搏,滿而補之,則陰陽四溢,腸胃充郭,肝肺內䐜,陰陽相雜。虛而瀉之,則經脈空虛,血氣竭枯,腸胃㒤僻,皮膚薄著,毛腠夭焦,予之死期。

凡用針之類,在於調氣。氣積於胃,以通營衛,各行其道,宗氣留於海。其下者,經於氣衝;其直者,走於息道。故厥在於足,宗氣不下,肺中之血凝而留止,弗之火調,弗能取之。散氣可收,取氣可布,深居靜處,占神往來,閉戶塞牖,魂魄不散,專意一神,精氣之分,毋聞人聲,以收其精。

必一其神,令志在針,淺而留之,微而浮之,以移其神,氣至乃休,男內女外,堅拒勿出,謹守勿內,是謂得氣。刺之而氣不至,無問其數。刺之而氣至,乃去之,勿復針。針各有所宜,各不同形,各任其所。為刺之要,氣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風之吹雲,明乎若見蒼天,刺之道畢矣。

用針者,必先察其經絡之虛實,切而循之,按而彈之,視其應動者,乃復取之而下之。六經調者,謂之不病。雖病,謂之自已。一經上實下虛而不通者,此必有橫絡盛加於大經,令之不通,視而瀉之,此所謂解結也。上寒下熱,先刺其項太陽,久留之。已刺即熨項與肩胛,令熱下合乃止,此所謂推而上之者也。

上熱下寒,視其脈虛而陷下於經者,取之,氣下乃止,此所謂引而下之者也。大熱遍身,狂而妄見妄聞妄語,視足陽明及大絡取之。虛者補之,血而實者瀉之,因其偃臥,居其頭前,以兩手四指挾按頭動脈,久持之,倦而切推下至缺盆中,而復止如前,熱去乃止,此所謂推而散之者也。帝曰:余聞刺之言曰有餘者瀉之,不足者補之。

何謂有餘,何謂不足?岐伯曰:有餘有五,不足亦有五,帝欲何問?帝曰:願盡聞之。岐伯曰:神有有餘,有不足;氣有有餘,有不足;血有有餘,有不足;形有有餘,有不足;志有有餘,有不足。凡此十者,其氣不等也。帝曰:人有精氣津液,四肢九竅,五臟十六部,三百六十五節,乃生百病。

百病之生,皆有虛實。今夫子乃言有餘有五,不足亦有五,何以生之乎?岐伯曰:皆生於五臟也。夫心藏神,肺藏氣,肝臟血,脾藏肉,腎藏志,而此成形,志意內通連骨髓而成形。五臟六腑之道,皆出於經隧,以行血氣。血氣不和,百病乃變化而生。是故守經隧焉。帝曰:神有餘不足,何如?岐伯曰:神有餘則笑不休,神不足則悲。

血氣未並,五臟安定,邪客於形,灑淅起於亳毛,未入於經鉻也,故命曰神之微。帝曰:補瀉奈何?岐伯曰:神有餘,則瀉其小絡之血,出血,勿之深斥,無中其大經,神氣乃平;神不足,視其虛絡,按而致之,刺而利之,無出其血,無泄其氣,以通其經,神氣乃平。帝曰:刺微奈何?岐伯曰:按摩勿釋,著針勿斥,移氣於不足。

氣有餘則喘咳,上氣不足則息利少氣,血氣不並,五臟安定。皮膚微病,命曰白氣微泄。帝曰:補瀉奈何?岐伯曰:氣有餘,則泄其經隧,無傷其經,無出其血,無泄其氣。不足則補其經隧,無出其氣。帝曰:刺微奈何?岐伯曰:按摩勿釋,出針視之,曰我將深之,適人必革,精氣自伏,邪氣散亂,無所休息,氣泄腠理,真氣乃相得。帝曰:善。

血有餘不足奈何?岐伯曰:血有餘則怒,不足則恐。血氣未並,五臟安定,孫絡水溢,則經有留血。帝曰:補瀉奈何?岐伯曰:血有餘,則瀉其盛經出其血。不足,則視其虛經,針其脈中,久留而視,脈大,疾出其針,無令血瀉。帝曰:刺留血奈何?岐伯曰:視其血絡,刺出其血,無令惡血得入於經,以成其疾。

帝曰:善。形有餘不足奈何?岐伯曰:形有餘則腹脹,涇溲不利,不足則四肢不用。血氣未並,五臟安定,肌肉蠕動,命曰微風。帝曰;補瀉奈何?岐伯曰:形有餘則瀉其陽經,不足則補其陽絡。帝曰:刺微奈何?岐伯曰:取分肉間,無中其經,無傷其絡,衛氣得復,邪氣乃索。

帝曰:善。志有餘不足奈何?岐伯曰:志有餘則腹脹飧瀉,不足則厥。血氣未並,五臟安定,骨節有動。帝曰:補瀉奈何?岐伯曰:志有餘則瀉然谷筋血者,不足則補其復留。帝曰:刺未並奈何?岐伯曰:即取之,無中其經,邪所乃能立虛。

血清氣濁,疾瀉之則氣竭;血濁氣澀,疾瀉之則經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