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統大全》~ 卷之八十 (11)
卷之八十 (11)
1. 瘡瘍面赤不得攻下
瘡瘍及諸病，面赤雖伏大熱，禁不得攻裡，為陽氣怫鬱，邪氣在經，宜發表以去之，故曰：火鬱則發之。雖大便數日不去，宜多攻其表，以發散陽氣，少加潤燥之藥。若見風脈風證，只可用發表風藥，便可以通利也，若只乾燥，只宜潤之可也。
白話文：
皮膚上的瘡瘍以及其他疾病，如果出現臉色發紅，即使體內可能潛藏著很嚴重的熱邪，也不可以使用攻下的方法來治療，因為這是陽氣被鬱結住了，邪氣還停留在經絡裡。這時應該使用發表的藥物來驅散邪氣，所以說「火被鬱住就要讓它發散出來」。即使好幾天沒有排便，也應該多用發表的藥物，來發散陽氣，稍微搭配一點潤燥的藥物。如果出現像風邪的脈象或症狀，只能使用發散風邪的藥物，這樣就可以通暢了。如果只是乾燥，就應該使用潤燥的藥物就可以了。
2. 瘡瘍發寒熱或汗
瘡瘍發寒熱多汗，或先寒後熱，或先熱後寒，或連日作，或間日作，必先嘔痰然後寒熱解，大汗出。《精要》言：以上之證，不可專以為熱，亦有氣虛而得，亦有因怒而得，或先感寒邪，脾氣不正而然者。
丹溪曰：因氣虛者，當以補氣藥補之。因怒者，當以順氣藥和之。脾氣不正者，以脾藥調養之。今用不換金正氣散，悉是溫散瀉衛之藥，欲以一兩人參，收拾十四兩之瀉衛藥可乎？若用於腫瘍時感寒邪者，猶或庶幾。彼氣虛者、因怒者、脾氣不正者，此方能兼治乎？抑不知其用於腫瘍耶？潰瘍耶？
白話文：
瘡瘍發作時出現發冷發熱且多汗，可能先發冷後發熱，或者先發熱後發冷，可能連續幾天發作，也可能間隔一天發作，通常都要先吐出痰液，然後發冷發熱的症狀才會解除，並大量出汗。《精要》這本書說：以上這些症狀，不能單純認為是熱症，也有可能是氣虛造成的，也有可能是因為生氣引起的，或者一開始就感受了寒邪，導致脾氣失調而出現這些症狀。
朱丹溪說：因為氣虛造成的，應該用補氣的藥物來補益；因為生氣造成的，應該用疏理氣機的藥物來調和；脾氣失調的，應該用調理脾胃的藥物來調養。現在使用不換金正氣散，全部都是溫散、瀉衛氣的藥物，想要用一兩的人參，來收拾十四兩的瀉衛氣藥物，這樣可以嗎？如果用在腫瘤剛發作時感受寒邪的情況，或許還勉強可以。但對於氣虛、因為生氣、或者脾氣失調的患者，這個方子能同時治療嗎？還是不知道這個方子是用於腫瘤初期，還是已經潰爛的時候呢？
3. 論疽疾咽喉口舌生瘡
凡疽疾咽喉口舌生瘡，《精要》歸罪不得內托，以致熱毒衝心，云：一貴人病此，與琥珀犀角膏，一日而安。丹溪云：腫瘍用之，為近理，若潰瘍後用之升散，寧不助邪致虛以速其死也？後有犀角散，以大黃佐黃耆，用黃耆則知為虛矣，用大黃又似疑其有實熱。夫瘡既潰而體虛，縱有舊熱，將自漸因膿血而消，何必以冷藥利動臟腑？若在秋冬，何異刀劍？
白話文：
關於癰疽這種疾病，如果發生在咽喉、口腔或舌頭上產生瘡瘍，《醫學精要》這本書認為，是因為無法讓毒素往體內排出，導致熱毒衝擊心臟。書中提到，曾有一位貴人得了這種病，用了琥珀犀角膏，一天就好了。朱丹溪則說，腫脹的初期用這種藥是合乎道理的，但如果是潰瘍之後還用升散的藥，豈不是幫助邪氣，使身體更加虛弱而加速死亡嗎？後來有人開了犀角散，用大黃輔助黃耆，使用黃耆就知道是身體虛弱了，而使用大黃又好像懷疑有實熱。瘡瘍既然已經潰爛而且身體虛弱，即使有舊的熱，也會因為膿血排出而慢慢消退，何必用寒涼的藥來擾動內臟呢？如果在秋冬季節用這些藥，豈不是像用刀劍傷害身體嗎？
4. 論瘡瘍食肉
東垣曰：瘡瘍食肉，乃自棄也。瘡瘍乃榮氣而作，今反補之，自棄何異？雖藥治不能愈也。《精要》曰：羊、雞、牛、鵝、魚、面、煎、爆、炒、炙等味，犯之必發熱，用梔子黃芩湯最效。
丹溪曰：梔、芩、苦參、犀角佐輔人參，固可解食毒之熱，若寒月與虛人，寧無加減乎？經曰：膏粱之變，足生大疔。此言癰疽之因也。禁戒厚味，恐其引起宿火之熱，此誠富貴豢養口腹者所當謹。若素貧者大不然矣。嘗治一人背癰，住尺穴，深而黑，家貧得此，急作參耆歸術膏，多肉餛飩與之而安，多肉餛飩補氣之有益者也。
白話文：
李東垣說：瘡瘍這種病如果還吃肉，就像是自己放棄治療一樣。瘡瘍是因為身體的氣血運行不順而產生的，現在反而去補充滋膩的食物，這和自己放棄治療有什麼區別呢？即使吃藥也很難治好。《醫學精要》說：羊肉、雞肉、牛肉、鵝肉、魚肉、麵食、油煎、爆炒、燒烤等食物，吃了必定會發熱，用梔子黃芩湯最有效。
朱丹溪說：用梔子、黃芩、苦參、犀角等藥物輔助人參，確實可以解除因吃肉類食物引起的熱毒，但如果在寒冷的季節或體虛的人身上，難道不需要做加減調整嗎？《黃帝內經》說：長期吃肥甘厚膩的食物，容易長出大的疔瘡。這句話說明了癰疽產生原因。應該禁食肥膩的食物，以防它們引起身體內潛藏的熱毒發作，這確實是那些富貴人家，只顧滿足口腹之慾的人所應該謹慎的。但如果原本就很貧窮的人，情況就大不相同了。我曾經治療過一個背部長癰的病人，癰腫在脊椎兩側的穴位，又深又黑，這個病人是因為貧窮才得這個病的，我趕緊用人參、黃耆、當歸、白朮等藥物熬製成藥膏，並給他吃很多肉的餛飩，結果病就好了，多肉的餛飩對補氣是有幫助的。
5. 論氣血喜香惡臭
《精要》曰：凡血氣聞香則行，聞臭則逆，飲食調，令香美，益脾土，養真氣。瘡瘍或為穢氣所觸，可用香藥薰之。
丹溪曰：甘而淡者可養脾土，若香美者，但能助火，故經以熱傷脾、寒傷氣為戒。今曰益脾養氣，施之腫腐，似有暢達之益，潰瘍後用香美，恐有發濕熱損真陰之患。
白話文：
《醫學精要》說：所有氣血，聞到香氣就會運行順暢，聞到臭氣就會逆亂不順。飲食調養要讓食物香味美好，這樣可以增強脾胃功能，滋養身體的精氣。瘡瘍如果接觸到污穢的氣味，可以用香藥來薰蒸。
朱丹溪說：味道甘淡的食物可以滋養脾胃，如果食物香味濃郁，只會助長體內的火氣。所以古書告誡人們，過熱會傷害脾胃，過寒會傷害氣。現在說香味可以增強脾胃功能、滋養氣，用在腫脹腐爛的部位，似乎有疏通暢達的效果，但是潰瘍之後再用香味濃郁的藥物，恐怕會有引發濕熱、損傷真陰的隱患。
6. 論膿潰
夫癰疽瘡瘍，皆由氣血壅滯而生，當推虛實表裡而早治之。可以內消，此內托裡之意也。若毒氣已結者，勿泥此內消之法，當辨膿之有無淺深，急酌量刺之，緩則穿通臟腑，腐爛筋骨，可不慎哉？若脈緊數為膿未成，緊去但數為膿已成。以手按之，熱者有膿，不熱無膿，按之熱硬，未有膿，按之半軟半硬，已有膿，大軟方是膿成。若大，按之痛者，膿深，按之不甚痛者，膿未成。
按之則復痛者為有膿，不復痛者無膿。薄皮剎起者膿淺，皮色不變、不高阜者膿深。淺者宜砭，深者宜針。手足指梢及乳上，宜膿大軟方開口。麻豆後肢節有癰，稍覺有膿，便用決破，遲則成攣曲之疾。
白話文：
癰、疽、瘡、瘍這些疾病，都是因為體內氣血運行不暢、阻塞停滯所造成的。治療時應該辨別病情的虛實、表裡，及早處理。如果能用內服藥物使腫塊消散，這是採用「內托」的治療思路。但如果毒氣已經凝結成塊，就不要拘泥於「內消」的方法，應該判斷膿液是否存在、深淺，趕緊考慮用針刺來處理，如果延誤的話，膿液可能會侵犯到內臟，腐蝕筋骨，怎能不謹慎小心呢？如果脈象呈現緊而數的狀態，表示膿還沒形成；如果緊的脈象消失，只剩數的脈象，就表示膿已經形成。用手按壓患處，如果感覺熱就是有膿，不熱就沒有膿。按壓時如果感覺熱且硬，表示還沒有膿；如果按壓時感覺一半軟一半硬，表示已經有膿；如果按壓時感覺整個都軟了，表示膿已經完全形成。如果腫塊很大，按壓時很痛，表示膿比較深；按壓時不太痛，表示膿還沒形成。按壓後又感覺疼痛，表示有膿；按壓後不再疼痛，表示沒有膿。如果皮膚表面微微隆起，表示膿比較淺；如果皮膚顏色沒有變化，也沒有明顯隆起，表示膿比較深。膿比較淺的，適合用砭石來處理；膿比較深的，適合用針刺來處理。對於手指、腳趾尖端以及乳房上的癰，適合等到膿完全軟化後再開口引流。如果是在麻豆（指較小的部位）大小的肢體關節處長癰，只要稍微感覺有膿，就應該馬上切開排膿，如果延遲，可能會導致關節攣縮彎曲的後遺症。
7. 癱疽膿成十死一生
凡癰疽膿成，十死一生，故聖人弗使已成。已成膿血，砭石鋒針取之也。但病者多喜內消，而醫者即用十宣散、敗毒散、流氣飲之類，殊不知十宣散雖有參耆，然防風、白芷、厚朴、桔梗皆足以托氣，況不分經絡時令，氣血多少，安可概用？敗毒散乃表散也，雖有表證，不過一二服，況非表證，寧用之乎？流氣飲乃行氣散血之藥，服之過度，則氣血虛耗，何以為膿？此三藥不可輕用明矣。
若膿既成，昧者待其自穿，殊不知少壯充實者，或能自破，若老弱之人，又有攻發太過，不行針刺，膿毒乘虛內攻，穿腸腐膜，鮮不誤事。
一婦乳癰膿成，及時針刺，不月而愈。
一人腿癰膿成，畏針幾殆，後為針之，大補三月而平。
一人腿癰，脈證俱弱，治以托裡，得膿，不急針，延久方潰，後膿水開泄不斂而斃。
白話文：
一般來說，癰疽一旦化膿，十個人裡面有九個會死，只有一個能活，所以聖人都不會讓它發展到化膿的階段。如果已經化膿流血，就要用砭石或鋒利的針把它取出來。但是病人大多喜歡讓它自己消散，而醫生就用十宣散、敗毒散、流氣飲之類的藥，實在是不懂，十宣散雖然有參耆，但是防風、白芷、厚朴、桔梗這些藥都容易耗氣，況且又不分經絡、時令、氣血的多少，怎麼可以隨便亂用？敗毒散是發散表邪的藥，即使有表證，也只能吃一兩帖，更何況如果不是表證，又怎麼可以用呢？流氣飲是行氣散血的藥，吃多了會耗損氣血，這樣怎麼化膿呢？這三種藥不可以隨便亂用，是很明顯的道理。
如果膿已經形成，糊塗的人會等它自己破裂，卻不知道年輕力壯的人，或許能自己破開，但是年老體弱的人，又加上治療過度，不施行針刺，讓膿毒趁虛進入體內，穿破腸子、腐蝕內膜，很少不會因此出事的。
有一個婦人得了乳癰，化膿了，及時用針刺處理，不到一個月就好了。
有一個人腿上長了癰，化膿了，因為害怕針刺幾乎要死了，後來用針刺處理，再經過三個月的大補才痊癒。
有一個人腿上長了癰，脈象和症狀都很虛弱，用補益內裡的藥治療，膿出來了，卻不趕快用針刺，拖了很久才破裂，之後膿水不斷流出無法收斂，最後就死了。
8. 論惡肉
惡肉者，腐肉者也。癰疽潰後，腐肉凝滯，必須去之，推陳致新之意。若壯者，筋骨強盛，氣血充溢，真能勝邪，或自去或自平，不能為害。若年高及怯弱之人，血津少，肌肉澀，設或留而不去，則有腐爛筋肉之患。惡肉取之及時，新肉早生，得以全愈。若去之稍遲，或致不救，若取之失多大潰而死。
嘗見腐肉既去，雖少壯者，不補其氣血，亦不能收斂，若怯弱者，不取惡肉，不補氣血，未見其能生者也。
腐肉可用手法去之，或用雄黃、輕粉敷之，蠹肉努出，用遠志末酒調塗之。又法：息肉突出，烏頭半兩，苦酒三升，浸漬三日，洗之，日夜三四次。諸瘡努肉如蛇突出數寸，硫黃末敷之即縮。膿潰後蠹肉不腐，亦用硫黃輕粉敷之。四圍仍有腫焮處，用毫針燒赤刺之約一米深，紅腫則縮。
白話文：
所謂的「惡肉」，其實就是指腐爛的肉。癰瘡或腫瘡潰爛之後，會產生腐爛的肉塊凝結在那裡，這一定要把它去除掉，這有去除腐敗、讓新生組織長出來的意思。如果身體強壯的人，筋骨強健、氣血充足，身體的正氣能夠勝過邪氣，腐肉或許會自己脫落或自行平復，不會造成什麼危害。但如果是年紀大或體質虛弱的人，氣血不足、肌肉乾澀，如果腐肉留在那裡不去處理，就會有腐爛肌肉的危險。腐肉要及時去除，新的肌肉才能早點長出來，這樣才能痊癒。如果去除得太晚，可能會導致無法救治，如果去除的時候弄太多，反而會造成大面積潰爛而死亡。
我曾經看過，腐肉去除後，即使是年輕力壯的人，如果不補充氣血，傷口也無法收口癒合。如果是體質虛弱的人，如果不去除腐肉，又不補充氣血，就從沒看過他能長出新肉的。
腐肉可以用手法去除，也可以用雄黃、輕粉敷在上面，讓腐肉脫落，如果腐肉往外突出來，可以用遠志粉末用酒調和塗在上面。另外還有一個方法：息肉突出時，用烏頭半兩，加入三升苦酒浸泡三天，然後用來清洗患處，一天洗三四次。各種瘡瘍長出像蛇一樣突出好幾寸的腐肉時，敷上硫磺粉末就會縮小。膿潰爛後，如果腐肉沒有腐爛，也用硫磺、輕粉敷。如果傷口周圍還有紅腫發熱的情況，可以用燒紅的毫針刺入約一米的深度，紅腫就會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