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統大全》~ 卷之四十六 (2)
卷之四十六 (2)
1. 癆瘵起於陰虛
丹溪曰：癆瘵主乎陰虛，痰與血病。
虞氏曰：今也癆瘵嗜欲不節，起居無時，七情六慾之火時動乎中，飲食勞倦之過屢傷乎體，漸而至於真水枯竭，陰火上炎，發為蒸蒸燥熱，或寒熱進退，似瘧非瘧，古方名曰蒸病是也。雖然名證不同，大抵不過咳嗽發熱，咯血吐痰，白濁白淫，遺精盜汗，或心神恍惚，夢與鬼交。婦人則月閉不通，日漸尪羸，漸成癆瘵之候。
其侍奉親密之人，同氣連枝，蒸陶日久，受其惡氣，多遭傳染，名曰傳屍。一人患瘵，而後傳注數十百人，甚而致於滅門者，誠有之矣。
白話文：
朱丹溪說：癆瘵這種病主要因為陰虛，同時伴隨著痰和血的病症。
虞氏說：現在的癆瘵，大多是因為慾望沒有節制，生活作息不規律，情緒起伏不定，導致內火時常在體內竄動，飲食不節制、過度勞累又經常損傷身體，慢慢地就會造成體內陰液枯竭，虛火上炎，引發陣陣燥熱，或出現忽冷忽熱的症狀，像瘧疾但又不是瘧疾，古時候稱這種病為蒸病。雖然病名和症狀各異，但大致都是咳嗽發熱、咳血吐痰、出現白濁白淫、遺精盜汗，或是心神恍惚、做夢時夢到與鬼交合。婦女則會出現月經不來，身體一天天消瘦虛弱，逐漸形成癆瘵的症狀。
那些貼身侍候病人、與病人有親密關係的人，因為彼此氣息相通，長期被病氣薰染，很容易被傳染，這就是所謂的「傳屍」。一個人得了癆瘵，之後可能會傳染給數十甚至上百人，嚴重的話甚至會導致全家滅門，這種情況確實是存在的。
2. 久癆生瘵蟲
虛癆熱毒積久，則生異物惡蟲，食人臟腑精華，變生諸般奇狀，誠可驚駭。勞傷肝膽者，則為毛蟲，如刺蝟瓦蛆之狀，食人筋膜。勞傷於心與小腸者，則為羽蟲，如燈蛾蚊虻禽鳥之形，食人血脈。勞傷於脾胃者，則為蜾蟲，如嬰兒蚯蚓之類，食人肌肉。勞傷於肺與大腸者，則為介蟲，如龜鱉蝦蟹之屬。
食人膚膏。勞傷於腎與膀胱者，則為鱗蟲，如魚龍蛟鯉之形，食人骨髓。或挾相火之勢，亦如羽蟲之酷，鴟梟之類，為狀不一，不可勝紀。凡人有此證，便宜早治，緩則不及事矣。治之之法，一則補其虛，以復其真元；一則殺其蟲，以絕其根本。能殺其蟲，則雖不生，亦可以絕後人之傳注耳。
白話文：
虛勞的病症如果積熱毒太久，就會產生奇怪的惡蟲，這些蟲會吃人的內臟精華，進而產生各種奇特的症狀，實在令人驚駭。如果勞累傷到肝膽，就會生出像刺蝟或瓦蛆那樣的毛蟲，啃食人的筋膜。如果勞累傷到心與小腸，就會生出像蛾、蚊子、鳥類那樣的羽蟲，啃食人的血脈。如果勞累傷到脾胃，就會生出像嬰兒或蚯蚓那樣的蜾蟲，啃食人的肌肉。如果勞累傷到肺與大腸，就會生出像龜、鱉、蝦、蟹那樣的介蟲，啃食人的皮膚油脂。如果勞累傷到腎與膀胱，就會生出像魚、龍、蛟、鯉那樣的鱗蟲，啃食人的骨髓。有時如果夾雜著相火的勢頭，也會像羽蟲那樣兇猛，出現貓頭鷹之類的形狀，各種狀況不一，無法一一記錄。凡是有人出現這種病症，最好及早治療，拖延就來不及了。治療的方法，一方面要補養虛弱的身體，恢復原本的元氣；另一方面要殺死這些蟲，徹底斷絕病根。能夠殺死這些蟲，即使沒有再次產生，也可以斷絕傳染給後代的可能性。
3. 癆瘵九蟲候
癆瘵九蟲者，一日伏蟲，長四寸，為群蟲之長。二日蛔蟲，長一尺，貫人心，則殺人。三曰寸白蟲，長一寸，子孫生長至四五尺，亦能殺人。四曰肉蟲，狀若爛杏，令人煩滿。五曰肺蟲，狀如蠶，令人咳嗽。六曰胃蟲，狀如蝦蟆，令人嘔逆，吐噦。七曰弱蟲，又名膈蟲，狀如瓜瓣，令人多唾。
八曰赤蟲，狀若生肉，令人腸鳴。九曰蟯蟲，至微細，形似菜蟲，居迴腸，多則為痔，極則為癩，及生癰疽癬疥痿瘑齲齒，無不為也。凡此諸蟲，依人腸胃之間。臟腑實則害人臟腑，臟腑虛則蝕人臟腑血髓，變成諸患，至於不療。人將氣絕，則緣九竅膚腠，飛梭而出，著於怯弱之人。
人不能知，日久遂成癆瘵之證，此所謂傳屍也。凡人平日保養元氣，愛惜精血，瘵不可得而傳。惟夫縱欲多淫，若不自覺，精血內耗，邪氣外乘，是不特男子有傷，女人亦不免矣。然而氣虛血痿，最不可入癆瘵之門，弔喪問疾，衣服器用中，皆能乘虛而染觸。間有婦人入患者之房，患人見之思想，則其勞氣隨入，染患日久，莫不化而為蟲。
故凡親近之人，不能迴避，須要飲食適宜，不可著餓體。若虛者可服補藥，身邊可帶安息香，大能殺勞蟲，內有麝香，尤能避惡，醫者不可須臾無也。
白話文：
所謂的癆瘵九蟲，指的是九種寄生蟲，第一種叫做伏蟲，大約四寸長，是所有蟲子的首領。第二種是蛔蟲，大約一尺長，如果鑽入心臟就會導致死亡。第三種是寸白蟲，大約一寸長，它的子孫可以長到四五尺，也可能導致死亡。第四種是肉蟲，外形像腐爛的杏子，會讓人感到煩躁和腹脹。第五種是肺蟲，外形像蠶，會讓人咳嗽。第六種是胃蟲，外形像蛤蟆，會讓人想吐，嘔吐不止。第七種是弱蟲，又名膈蟲，外形像瓜瓣，會讓人多流口水。
第八種是赤蟲，外形像生肉，會讓人腸鳴。第九種是蟯蟲，非常細小，形狀像菜蟲，寄生在迴腸，如果數量很多就會形成痔瘡，嚴重的話會導致癩病，還會引發癰、疽、癬、疥、痿、瘑、蛀牙等各種疾病。這些寄生蟲都寄生在人的腸胃之間，如果人體內臟強健，它們就會傷害內臟，如果內臟虛弱，它們就會侵蝕人的臟腑血髓，導致各種疾病，甚至無法治癒。當人快要死亡時，這些蟲子會從九竅和皮膚毛孔飛出來，附著在身體虛弱的人身上。
人們常常不自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癆瘵的病症，這就是所謂的「傳屍」。平時如果能保養元氣，愛惜精血，癆瘵的病邪就無法傳染。但如果放縱性慾，不知節制，導致精血虧損，邪氣就會趁虛而入，不僅男子會受到傷害，女子也難以倖免。因此，氣虛血弱的人最容易罹患癆瘵，弔唁喪事、探望病人，或者接觸到病人的衣物和器皿，都有可能因此染病。有時候，婦女進入病人的房間，病人因為思念她，也會把病氣傳染過去，日積月累，就會化成蟲。
所以，凡是與病人親近的人，如果無法避免接觸，就必須注意飲食均衡，不可以餓肚子。身體虛弱的人可以服用補藥，身上可以佩戴安息香，它能有效地殺死癆蟲；內含麝香的東西，更能避邪，醫生身上都不能缺少這些東西。
4. 傳屍與屍注則一
《良方》曰：屍注者，挾外鬼邪之氣，流注身體，令人寒熱淋瀝，沉沉默默，不的知所苦。或腹痛脹滿，喘急氣息，上衝心胸，旁攻兩脅，或累塊湧起，或攣引腰脊，或舉身沉重，精神錯雜，常覺昏憒。每節氣更變，輒至大惡，積月累年，必至於死。死後復注旁人，乃至滅門，故為屍疰。觀乎傳疰之說，則傳屍之易名可知也。外有所謂十注者，非屍疰之例也。
疰者注也，注之為言住也。今世之人，惟知傷寒熱後，肢節腫痛，名曰傷寒留注。言其邪毒未盡，而留住關節，發為腫毒者是也。所謂十注，鮮有知之。夫十注者，皆由陰陽失守，經絡空虛，而風寒暑濕，飲食勞倦，一切之邪氣，或乍感生死之氣，卒感鬼神之邪，留住人身，變病多端。至於三十六種，而方書未能顯載，惟有十種之證。
一曰風疰，皮膚掣振，遊易不定，一年之後，頭髮墮落，頸項掣痛，骨拉解鳴，兩目痛，鼻中酸，牙齒蟲蝕，變為溫風、汗風、柔風、水風、火風、絕風、顛狂風、寄風、罩風等病。人死三年之後，神魂因作風塵，著人遂成風病，名曰風注。（風注雖有諸風之候，大抵只是風證，久而不退，即為風注，其謂人死三年，神魂著人，亦謬說也。）二曰氣注，走入人機，妄言。
百日後，體皮腫起，乍來乍去。一年後，體滿失色。三年後，變成惡蟲，難治。三曰寒注，心腹懊疾，嘔沫。二年後，大便去血，吐逆青沫，心疼腹滿，腰脊強痛。四曰生人疰，心脅痛，轉筋無常。三日後，體中痛，移易牽掣，沖絞心脅。一年後，目赤，面色青黑。二年後咳逆下痢，變生惡蟲，難治。
五曰涼疰，心下乍熱乍寒，一年一復，四肢喜臥，噫酸，體常浮腫，往來不時，而皮黑羸瘦，生癖，目黃，爪甲及唇口青黑。六曰酒注，體氣動，熱氣從胸中上下，無處不痛。一年外，四肢腫，喜噦。七曰食注，心下痛，懊憹徹背。一年後羸瘦體腫，先從腳起，內變黑，臍內時痛。
八曰水注，手足腫，百日體肉變，發落，目失明。一年後難治。三年身腫轉盛，體肉生蟲死。九曰屍注，體痛牽掣。七日後，體肉變白，咽喉吞如有物，兩脅痛。十曰土注，人之五臟配合五行，土內主於脾氣，為五行五臟之主，其所禁忌，尤難觸犯。人有居住，穿鑿地土，不擇不禁，觸犯土氣，與人血氣相感，便致疾病。
其狀，土氣流注皮膚連腑臟，骨節沉重，遍身虛腫自破，謂之土疰。
滑伯仁曰：患勞證者，有病機之不同，有形狀之不一，肌膚羸瘦，骨熱如蒸，服藥無效，針灸無功何也？曰：勞為虛勞，是體氣虛弱，房勞過傷，氣血虛耗，諸病蜂生，致使陰陽失序，寒熱自生，陽虛生寒，陰虛生熱。久虛久熱變為骨蒸，久嗽成勞，久癆成疰。疰有二十四種、三十六種、九十九種之類，種種不同，內有勞疰、屍疰、鬼疰、食疰、蟲疰、毒疰。此六者為傳屍之勞，甚而致於滅門絕戶，神醫莫之能療也。
患此者，當圖治於微病之初，莫治於已病之後。若正氣既衰，邪氣獨盛，故醫藥無功也，可不慎哉！
白話文：
《良方》說：「屍注」這種病，是挾帶著外來的鬼邪之氣，在身體裡流竄，讓人感到忽冷忽熱、身體不適，精神恍惚、默默無語，卻說不出哪裡痛苦。有時候會腹痛脹滿、呼吸急促，氣向上衝到心胸，向旁攻擊兩脅，有時會出現腫塊隆起，或腰背抽痛，或全身沉重，精神錯亂，常常覺得昏昏沉沉。每當節氣變換時，病情就會加重，這樣持續數月甚至數年，必定會導致死亡。死後，這種病氣還會傳給旁邊的人，甚至導致全家滅亡，所以才被稱為「屍注」。從「傳注」的說法來看，就知道「傳屍」只是「屍注」的另一種稱呼。另外有所謂的「十注」，並不是「屍注」這一類的病。
「疰」的意思就是「注」，「注」的意思就是「停留」。現在的人，只知道因為傷寒發熱後，導致肢體關節腫痛，稱之為「傷寒留注」。這是說傷寒的邪毒沒有完全清除，停留在關節，引起腫痛。「所謂的十注」，卻很少有人知道。所謂的「十注」，都是因為陰陽失調、經絡空虛，讓風寒暑濕、飲食勞倦等各種邪氣，或者突然感受到生死之氣，或者突然感受到鬼神之邪，停留在人體內，產生各種不同的疾病。總共有三十六種之多，但醫書沒有詳細記載，只有十種的病症被描述出來。
第一種叫做「風疰」，會出現皮膚抽動震顫，游移不定，一年之後，頭髮脫落，頸部抽痛，骨骼拉扯作響，眼睛疼痛，鼻子發酸，牙齒被蟲蛀蝕，變成溫風、汗風、柔風、水風、火風、絕風、癲狂風、寄風、罩風等病。人死三年後，靈魂會因為風塵的關係，附著在其他人身上，形成風病，這就叫「風注」。(風注雖然有各種風病的症狀，但大多只是風病的症狀，久久不退，就變成了風注，至於說人死三年，靈魂附著在他人身上，這也是錯誤的說法。) 第二種叫做「氣注」，病氣會進入人體，導致胡言亂語。
一百天後，身體皮膚腫脹，時來時去。一年後，身體膚色盡失。三年後，會變成惡蟲，難以治療。第三種叫做「寒注」，會感到心腹悶痛，嘔吐白沫。兩年後，大便出血，吐出青色泡沫，心痛腹脹，腰背僵硬疼痛。第四種叫做「生人疰」，心脅疼痛，抽筋無常。三天後，身體疼痛，游走牽扯，衝擊絞痛心脅。一年後，眼睛發紅，臉色青黑。兩年後咳嗽、腹瀉，變成惡蟲，難以治療。
第五種叫做「涼疰」，會感到心下忽冷忽熱，一年復發一次，四肢喜歡躺著，打嗝反酸，身體常常浮腫，時來時去，皮膚黑瘦，生出痞塊，眼睛發黃，指甲和嘴唇青黑。第六種叫做「酒注」，身體氣機紊亂，熱氣從胸中上下竄動，到處都痛。一年以上，四肢腫脹，喜歡打嗝。第七種叫做「食注」，會感到心下疼痛，悶脹痛徹背部。一年後，身體瘦弱腫脹，先從腳開始，內部變黑，肚臍內部時常疼痛。
第八種叫做「水注」，手腳腫脹，一百天後，身體肌肉變質，頭髮脫落，眼睛失明。一年後難以治療。三年後，身體腫脹更加嚴重，體內生蟲死亡。第九種叫做「屍注」，身體疼痛牽扯。七天後，身體肌肉變白，咽喉吞嚥時感覺有東西堵住，兩脅疼痛。第十種叫做「土注」，人的五臟對應五行，土在內主掌脾氣，是五行五臟的主宰，因此有很多禁忌，尤其難以觸犯。如果有人居住的地方，隨意挖掘土地，不加選擇和禁忌，觸犯了土氣，與人體的血氣相互影響，就會導致疾病。
這種病狀，是土氣流竄於皮膚並連累到內臟，導致骨節沉重，全身虛腫破裂，這就是所謂的「土疰」。
滑伯仁說：患有勞病的人，病因機制不同，疾病形態也不一樣，會出現肌肉消瘦、骨頭發熱像蒸一樣，吃藥無效，針灸也沒用，這是為什麼呢？他說：「勞病」屬於「虛勞」，是身體氣虛力弱，房事過度耗傷，導致氣血虛耗，各種疾病紛紛出現，造成陰陽失調，產生忽冷忽熱的症狀。陽虛會產生寒，陰虛會產生熱。久虛久熱就會變成骨蒸，久咳變成勞，久勞變成疰。疰病有二十四種、三十六種、九十九種之分，種類繁多，其中有勞疰、屍疰、鬼疰、食疰、蟲疰、毒疰。這六種是會傳染的勞病，甚至會導致全家滅亡，神醫也無能為力。
患上這種病，應該在剛開始發病的時候就治療，不要等到病情嚴重了才去治療。如果正氣已經衰弱，邪氣獨自旺盛，那麼醫藥就沒有效果了，怎能不謹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