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統大全》~ 卷之四十三 (5)
卷之四十三 (5)
1. 治痰藥味各有所能
痰在四肢，非竹瀝不能達。痰在脅下，非芥子不能除。痰在皮裡膜外，非薑汁、竹瀝不能導達。熱痰火痰用青黛、黃芩、黃連、天花粉，實者滾痰丸最效。老痰用海石、栝蔞、貝母、老痰丸之類。風痰用南星、白附子。濕痰用白朮、蒼朮、半夏。食積痰用神麯、山楂、麥芽。
酒痰用天花粉、黃連、白朮、神麯。痰因火盛逆上者，治火為先，白朮、黃芩、石膏之類，中氣不足加參、術。痰結核在咽喉咯唾不出，化痰藥加咸能軟堅之味，栝蔞仁、杏仁、海石、連翹，佐以朴硝、薑汁。二陳湯丹溪謂一身之痰都管治，如要下行加引下藥，要上行加引上行藥，噫！斯言過矣。
按：二陳不過治輕小飲食之濕痰耳。痰勢甚者，宜各從其門戶，如火炎上者用流金膏、滾痰丸，膠固者老痰丸，飲積者小胃丹之類是也。如此對證，尚有不去，況二陳乎？潤下丸降痰最妙，可以常服。小胃丹治痰飲必用之藥，實者用之亦二三服而已，虛者便不宜多用。滾痰丸治火痰必用之藥，亦不宜多用。
竹瀝導痰，非薑汁不能行經絡。荊瀝治痰速效，能食者用之。二瀝佐以薑汁，治經絡中痰最效。痰中帶血者，加齏汁效。海粉熱痰能清，濕痰能燥，堅痰能軟，頑痰能消，可入丸藥，亦可入煎藥。南星治風痰濕痰，半夏油炒大治濕痰喘氣心痰。石膏墜痰火極效，黃芩治熱痰，假其下火也。
枳實去痰，有沖牆倒壁之功。五倍子能治老痰，人鮮知之。天花粉治熱痰酒痰最效，又云大治膈上熱痰。玄明粉治熱痰老痰速效，能降火軟堅故也。硝石礞石大能消痰結，降痰火，研細末和白糖置手心，舌舐服甚效。蒼朮治痰飲成窠囊，行痰極效，（即神術丸。）又治痰挾瘀血成窠囊。
白話文：
治療痰的藥物，各有不同的功效：
痰在四肢，只有竹瀝才能到達；痰在脅下，只有芥子才能去除；痰在皮膚與肌肉之間，需要薑汁和竹瀝才能引導到達。熱痰和火痰，要用青黛、黃芩、黃連、天花粉等藥，如果是實證的痰，滾痰丸效果最好。頑固的痰，要用海石、栝蔞、貝母、老痰丸之類的藥。風痰要用南星、白附子；濕痰要用白朮、蒼朮、半夏；食積引起的痰，要用神麯、山楂、麥芽。
酒引起的痰，要用天花粉、黃連、白朮、神麯。如果痰是因為火氣旺盛而往上衝，要先治療火氣，使用白朮、黃芩、石膏之類的藥，如果中氣不足，要加上人參、白朮。痰結成塊，卡在咽喉，吐不出來，要用化痰藥，加上一些具有軟堅作用的鹹味藥，像是栝蔞仁、杏仁、海石、連翹，再搭配朴硝、薑汁。二陳湯，丹溪認為可以治療全身的痰，如果想要讓痰往下走，就加上引導向下的藥物，想要往上走，就加上引導向上的藥物，唉！這話說得太過了。
二陳湯其實只能治療輕微的、因飲食引起的濕痰。痰的狀況很嚴重時，應該要針對不同的病因來治療，像是火氣往上衝的，要用流金膏、滾痰丸；痰黏稠固結的，要用老痰丸；因為飲食積滯引起的，要用小胃丹之類的藥。如果這樣對症下藥，痰還沒辦法去除，更何況是二陳湯呢？潤下丸降痰的效果很好，可以長期服用。小胃丹是治療痰飲的必要藥物，如果是實證，吃兩三次就夠了，如果是虛證，就不適合多用。滾痰丸是治療火痰的必要藥物，也不適合多用。
竹瀝可以導痰，但需要薑汁才能讓它在經絡中運行。荊瀝治療痰效果很快，如果食慾好的人可以使用。這兩種瀝汁搭配薑汁，治療經絡中的痰效果最好。如果痰中帶血，加上韭菜汁效果更好。海粉對於熱痰可以清熱，對於濕痰可以燥濕，對於堅硬的痰可以軟化，對於頑固的痰可以消除，可以加入丸藥中，也可以加入煎藥中。南星可以治療風痰和濕痰，用油炒過的半夏，可以治療濕痰、喘氣、以及心臟部位的痰。石膏降火氣和痰的效果極佳，黃芩可以治療熱痰，藉由它的降火功能來達到效果。
枳實去痰的功效很強，就像沖垮牆壁一樣。五倍子可以治療頑固的痰，但很少人知道。天花粉治療熱痰和酒痰效果最好，也有人說它很能治療橫膈膜以上的熱痰。玄明粉治療熱痰和頑固的痰效果很快，因為它可以降火和軟化堅硬的痰。硝石和礞石非常能夠消除痰結，降痰火，磨成細粉，和白糖一起放在手心，用舌頭舔服，效果很好。蒼朮可以治療痰飲形成的積塊，化痰的效果極佳（就是神術丸），也可以治療痰夾雜瘀血形成的積塊。
2. 醫案
虞摶治一婦人，因多食青梅得痰飲病，日間胸膈中痛如刀割，至晚，胸中痛止而膝䯊大痛，蓋痰飲隨氣升降故也。醫作胃寒，治用乾薑、良薑、官桂、烏、附、丁、沉輩，病日劇，加之口渴，小水淋瀝。虞診六脈洪數而滑，作痰治與竹瀝，服三日，口不湯小水利，但胸中與膝立痛如舊，用蘿蔔子汁研與半碗，吐痰升許，至夜痛尤甚，丹溪所謂引動其猖狂之勢耳。次日用參蘆一兩，逆流水煎服，不吐，又次日以苦參湯服，又不吐。
又與附子尖桔梗蘆，皆不吐。一日清晨用藜蘆末一錢，麝少許，酸漿水調服，始得大吐，半日得頑痰及飲約一小桶，其痛如脫，後以薄粥將理而安。
摶治一人遍身作塊子如腫毒，即痰也，以二陳湯加白芥子、姜炒黃連，服數劑遂消。
春甫治一婦人，年二十，身頗肥，性急，因氣惱後得痰咳嘔逆，用二陳加順氣降火開鬱利痰之劑，如水投石，漸次咳逆，怪聲哈哈，日夜不絕如縷。昔人所謂咳逆，連連五七十聲方已，或三五十聲而已者，此之謂咳逆也。茲日夜連聲不息，無乃死證歟？脈浮而微洪，沉按小滑，復以滾痰丸下之，亦如故。
予意痰鬱滯胃脘胸膈之間，而氣不得宣通，咳逆而後能出，非吐之不可。遂以瓜蒂散酸漿水調鵝翎探吐，得痰碗許而咳逆遂止，寂然無聲，而其效苦神也。逾二日，因食麵及肉汁，又復咳逆。與清痰順氣藥，不效。予意前日吐痰不多，尚有未盡。再吐之，又得痰半碗許，即愈。
治一丈夫年四十餘，身肥，素耽勞神，有痰火。一日先惡寒後發熱，頭微痛，眩多，如不勝其重，躁熱不退。自用參蘇飲發汗，不愈，請予治。診其脈沉洪而滑。予謂：痰火鬱積無疑矣，以二陳加芩、連、天麻、神麯之類，復以滾痰丸下之，三逾日反躁熱不退，咳唾痰涎不止。此正丹溪云：痰在膈上，非吐不可，瀉之亦不去。
復用瓜蒂散探吐之，得痰半碗許，彼畏苦而止。予意痰少不能效，躁熱如舊，但以人參白虎湯、五苓散合服，亦不愈。予謂：鬱滯重，吐難得出，分利亦不去，宜以散郁之劑。仍用二陳加前胡、柴胡、葛根、桔梗、蒼朮、川芎、薑汁炒芩、梔，三劑遂愈。
白話文：
醫案
虞摶治療一位婦人，因為吃太多青梅而得了痰飲病，白天胸口疼痛如刀割，到了晚上，胸口不痛了卻變成膝蓋非常疼痛，這是因為痰飲隨著氣的升降而移動的緣故。醫生當作胃寒來治療，使用乾薑、良薑、肉桂、烏頭、附子、丁香、沉香等藥材，結果病情越來越嚴重，還加上口渴、小便不暢。虞摶診斷後發現脈象洪大、快速且滑利，認為是痰造成的，於是使用竹瀝治療。服藥三天，口渴稍緩、小便順暢，但胸口和膝蓋的疼痛依舊。他用蘿蔔子汁磨成汁給她喝了半碗，病人吐出許多痰液，大約有一升，到了晚上，疼痛更加劇烈，這就像朱丹溪說的，是引發了痰的猖狂之勢。隔天，他用人參蘆一兩，逆流水煎煮給病人喝，沒有吐出來。又隔一天，用苦參湯給病人喝，還是沒吐。
之後，又用了附子尖、桔梗蘆，都沒吐。有一天清晨，他用藜蘆粉一錢，加上少許麝香，用酸漿水調和給病人喝，病人終於大吐，半天吐出頑痰和痰飲，大約有一小桶，疼痛才像脫去了一樣，之後用稀粥調養才康復。
虞摶治療另一個人，全身長滿像腫毒的塊狀物，這也是痰引起的，他用二陳湯加上白芥子、薑炒黃連，服用了幾劑藥就消除了。
春甫治療一位二十歲的婦人，身材比較肥胖，性情急躁，因為生氣後得了痰咳、嘔吐、想吐。他用二陳湯加上順氣、降火、開鬱、利痰的藥物，但卻像把水倒在石頭上一樣，沒有效果，漸漸的咳嗽、想吐越來越嚴重，還發出怪異的「哈、哈」聲，日夜不停。古人說的「咳嗽時連咳五、七十聲才停，或三、五十聲就停」，那才是咳嗽，而這個婦人是日夜不停的連聲咳嗽，難道是死症嗎？脈象浮而微洪，按下去則略沉且滑，再用滾痰丸來瀉痰，也沒效果。
我認為是痰鬱積在胃脘和胸膈之間，導致氣無法順暢流通，所以咳嗽、想吐之後才能把痰排出，一定要吐才能有效。於是，我用瓜蒂散用酸漿水調和，用鵝毛探喉催吐，吐出了一碗痰，咳嗽、想吐就停止了，安靜下來，效果真是神奇啊！過了兩天，因為吃了麵和肉汁，又開始咳嗽、想吐。使用清痰順氣的藥，沒有效果。我認為之前吐的痰不多，還有殘留，再次催吐，又吐出半碗痰，就痊癒了。
治療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身材肥胖，平時用腦過度，有痰火。有一天先感到怕冷，然後發熱，頭稍微痛，頭暈很嚴重，感覺頭很重，燥熱不退。他自己用了參蘇飲發汗，沒有好轉，於是請我來治療。我診斷他的脈象沉而洪大，又滑利。我說：「一定是痰火鬱積了。」使用二陳湯加上黃芩、黃連、天麻、神麴等藥材，又用了滾痰丸來瀉痰，過了三天，反而更燥熱、咳出痰涎不止。這正是朱丹溪說的：「痰在膈上，一定要吐，用瀉法也無法去除。」
我又用瓜蒂散催吐，吐出約半碗痰，但他因為怕苦就停止了。我認為痰吐得太少，沒有效果，所以燥熱依舊，就用人參白虎湯、五苓散合起來服用，也沒有好轉。我說：「是鬱滯太嚴重了，吐很難吐出來，分利也沒有用，應該用疏散鬱滯的藥。」仍然使用二陳湯加上前胡、柴胡、葛根、桔梗、蒼朮、川芎、薑汁炒黃芩、梔子，服了三劑就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