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甫

《古今醫統大全》~ 卷之四十二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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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十二 (2)

1. 衄血下血有傷寒失於發散熱鬱所致

成無己云:傷寒衄者,為邪氣不得發散,壅盛於經,逼迫於血則因致衄也。蓄血在下焦,結聚而不行,蓄積而不散者是也。血菀於上而吐血者,謂之薄厥;留於下而瘀者,謂之蓄血。此由太陽隨經,瘀熱在裡,血為熱所搏結而不行,蓄於下焦之所致。經曰:太陽病七八日,表證仍在,脈微而沉,反不結胸。

其人如狂者,以熱在下焦,少腹當硬滿,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

(治法詳見傷寒蓄血條下。)

陰結便血,非傷寒之比。邪在五臟,則陰脈不和。陰脈不和,則血留之。結陰之病,陰氣內結,不得外行,無所稟,滲入腸間,故便血也。外灸中脘、三里、氣海;內服平胃地榆湯而愈。

2. 脈候

《內經》曰:脈來如懸鉤為衄血,常脈脈至而搏,衄血身熱者死。

腸澼下膿血,脈弦絕者死,滑大者生,血溫身熱者死。

《脈經》曰:脈得諸澀濡弱為亡血。

脈來輕輕在肌肉,尺中自浮,目睛暈黃,衄血未止。

太陽脈大而浮,必衄吐血。太陰脈芤主下血。芤在左尺為小便血。

病人面無血色,無寒熱,脈沉弦者,衄血。

脈浮弱,手接之絕者,下血。煩咳者必吐血。

脈芤為失血,澀為少血。尺脈澀而疾為血虛。

脈弦而緊,脅痛,肝臟傷,主有瘀血。

脈極虛芤遲,為清穀、亡血、失精。

《巢氏病源》云:寸口脈微而弱,血氣俱虛則吐血,關上脈微而芤亦吐血,關下芤主下血。脈沉細者生;喘咳上氣,脈數浮大者死。

虞氏云:吐血唾血,脈滑小弱者生,實大者死。

唾血脈滑濡者生,堅強者死。

3. 血證當分上下各經理治

凡血證上行,或唾、或咳、或嘔、或吐,皆逆也。若變而下行為惡痢,順也。上行為逆,其治難;下行為順,其治易。無病人忽然下痢,其病進。今病血證上行,而復下行惡痢,其邪欲去,是知吉也。

《局方發揮》云:口鼻出血,皆為陰虛陽盛,有升無降,血隨氣上,出上竅。法當補陰抑陽降氣,則血歸經。

血證雖有上下各經之不同,同是熱證,但以各經用藥為是。

嘔吐血,出於胃也。實者,犀魚地黃湯

衄血出於肺,以犀角升麻梔子黃芩、芍藥、生地黃紫參丹參阿膠之類主之。

咯唾血者,出於腎,痰中帶出血絲是也。以天門冬麥門冬、貝母、知母桔梗百部黃柏遠志熟地黃之類主之。

痰涎血者,出於脾。乾葛、黃耆當歸、芍藥、黃連甘草沉香之類主之。

吐血覺胸中氣塞,上吐紫血者,桃仁承氣湯下之。

先吐紅,後見痰嗽,多是陰虛火動,痰不下降,四物湯為主,兼以痰藥、火藥。大都吐痰,火載血上,錯經妄行。炒梔子、童便、薑汁、竹瀝

溺血者,因心腎氣結、房勞,致傷精氣,腎脫陰虛,火入膀胱腑而為溺血也。

有暴吐紫成塊者,是熱傷,血結於中,吐出方好。用四物湯加清熱藥調之。《大全良方》四生丸治吐血,亦治衄血。炒山梔最能清胃脘之血。童便二分,酒一分,擂側柏葉溫飲之,大能止血。瘀血者,須用韭汁。

咳血者,嗽出痰內有血是也,屬心熱痰盛。用栝蔞仁、青黛、貝母、海石、訶子、山梔子為末,薑汁蜜丸噙化。嗽盛者,加杏仁後以八物湯加減調理。

凡諸見血,皆是陽盛陰虛。君相二火亢甚,煎逼其血,而出諸竅也。悉宜四物湯加知母、黃柏補陰降火之劑為主。

衄吐咳血,及痰中血絲,皆是肺經火盛,宜四物加薄、酒芩、茅花、黃連、犀角等藥以瀉肺火。

嘔血吐血,此胃火也。四物加石膏、知母,以瀉胃火。

唾血咯血,及潮熱咳血,此血從腎中來也。四物加鹽酒炒梔柏,更加肉桂一分,以瀉腎火。

小便血出於溺竅中,澀數盛淋作痛,或雜尿而出者,此膀胱火盛也。四物加山梔仁、瞿麥、牛膝、滑石之類,以瀉膀胱之火。如小便血出不痛者,此心移熱於小腸,故曰:血從精竅中出也。四物加條芩、黃連、山梔以瀉本經之火。

大便血,先血後糞為近血,來自大腸,四物加槐花檳榔枳實、條芩之類以瀉大腸之火。先糞後血為遠血,來自小腸。四物加木通、梔子、黃連之類以瀉小腸之火。

血出於口鼻及瘀血者,宜清之以犀角、芩連之類;消之以韭汁、童便、山茶花牡丹皮之類;止之以茅花、藕節、棕櫚灰、炒蒲黃之類。

血出於大便者,清之以槐花、柏葉、條芩之類;止之以地榆、茅根、荊芥白芷、黑倍子,白椿根皮之類。(詳見腸風下血門。)

血出於小便,清之以梔子、麥門冬、車前子、瞿麥之類;止之以大小薊、棕灰之類。(詳見血淋門。)

舌上無故出血如線,用槐花炒為末,摻之。一方用蒲黃炒焦為末,敷之極妙。

大便下血有熱,有虛熱,用四物加條芩、梔子、秦艽;虛用四物加乾薑、阿膠、升麻。

便血有風邪下陷者。蓋風傷肝,肝主血故也,宜升提之。四物湯加防風、荊芥、升麻、柴胡、秦艽、槐花、條芩、地榆、枳殼之類。

下血傷濕熱者,宜行濕消熱。用蒼朮白朮、黃連、黃柏、黃芩、生地黃膏為丸服。

婦人經血諸證。(並見《婦科心鏡》。)

大凡血證,身熱脈大者,難治;身涼脈靜者,易治。

王節齋云:凡酒色過度,損傷肺腎真陰,咳嗽吐痰,衄吐咳咯血等證,誤服參耆等甘溫之藥,則病日增。世人不識,往往服之,致不救者多矣。噫,此亦一隅之說,非天下之通論。甫謂節齋議論多長,而獨短於此,何則?諸失血證,因為火盛妄行,而不宜於甘溫,理固然也。

其有虛火,體氣弱甚者,寧有不用參耆者乎?葛可久治大吐血後,用獨參湯一味服之,所以治其虛也。經云:虛者補之。是以臞仙集之以為《十藥神書》。今之治勞怯吐血,立有起死回生之效,然則彼以獨參湯者,何其神歟!又如丹溪治一人,年五十,勞嗽吐血,用人參、黃耆、白朮、茯苓百合、阿膠、白芍藥、桑白皮、杏仁、貝母、栝蔞、海石、五味、天門冬而愈。

又如《局方》人參飲專治胃弱吐血、衄血之證,然則彼皆非歟?大抵用藥補瀉,宜審人之虛實,則無施而不當也,何甘溫之必不可用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