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甫

《古今醫統大全》~ 卷之十四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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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十四 (11)

1. 評麻黃桂枝二湯

《活人書》云:服麻黃發煩目眩者必衄,服桂枝吐者,其後必吐膿血。頭痛發熱,無汗惡風,宜麻黃湯,是應解表而用麻黃者。頭疼發熱,汗出惡風,宜桂枝湯,是應解散而用桂枝者。二者均為解散,正分輕重,不可不察也。仲景云:無汗不得服桂枝,有汗不得服麻黃。

古人有汗者當解肌,無汗者當發汗,是太陽一經尚有差別,又況不分陰陽而用藥乎!當汗而下即死,當下而汗亦死,所以云:桂枝下咽,陽盛則斃;(謂當下而反汗也。陽盛者內熱而邪在裡,故當下也。設投桂枝發汗,是陽盛即斃也。)承氣入胃,陰盛乃亡。(謂當汗而反下也。

陰盛者惡寒而邪在表,故當汗也。誤投承氣攻下,是陰盛而亡也。)可見麻黃桂枝承氣者,死生之系,業醫者可不慎哉!

2. 評桂枝石膏湯

傷寒三四日外,服諸湯不瘥,身熱脈數,邪氣猶在經絡,未入臟腑者,桂枝石膏湯主之。此方夏至後可代桂枝用,若加麻黃,可代麻黃青龍湯用。有汗脈緩為桂枝證,無汗脈緊為麻黃青龍證。

3. 評白虎湯

《證治論》云:白虎湯性涼,惟夏至後用之。謂如土地七八月猶熱處,有壯熱為病;相度尚可用白虎湯,服之自然汗解。然白虎湯用石膏,故亦治傷寒,不專於治暍也。或問曰:夏月若果見麻黃桂枝證,亦豈得不用,而固用白虎湯也?曰:此說尤妙,但臨時看證用之。假如虛弱人老人,不可用白虎也,蓋白虎性涼,若下利腹痛者勿服,當改服小柴胡湯

或問:夏至後皆可用白虎湯耶?答曰:白虎治中暍並汗後一解表藥耳,非正傷寒藥也。今之醫者見六月中病,多雲中暍,不辨熱病,用藥太涼,況夏月陰氣在內,尤宜戒之。《證治論》云:白虎亦治傷寒,不專治暍。《活人書》云:白虎治中暑並汗後一解表藥耳。其二說雖頗異,大抵隨時審證,當用即用,不可執一說也。

4. 評小柴胡湯

傷寒五六日,嘔而發熱者,小柴胡湯證具,卻以他藥下之;柴胡證仍在者,復以小柴胡湯與之,此雖已下不為逆。若得小柴胡湯,必蒸蒸而振,發熱汗出而解。難為汗下者,必用小柴胡,故又名三禁湯。今見傷寒多用小柴胡,不問陰陽表裡皆與之,豈不為害也?不知小柴為少陽表裡和解之藥,惟嘔噁心,寒熱怕風惡寒,在表親切。傷寒但嘔,便屬少陽,止用小柴胡湯和解。

蓋少陽邪未入里,而在表裡之間,是邪欲入,胃氣充而不納,故嘔出。若邪稍入里,氣未和,當用大柴胡湯微下之,自然熱退身涼,何有壞證。若只邪在皮膚,惡寒熱作,脈浮而促,則當解表,用九味羌活湯。所以有謂解表未開,不得攻裡;表氣尚存,攻之為逆。

5. 評大柴胡湯

或問:傷寒有表復有里證,用大柴胡湯之緩劑下之何如?答曰:大柴胡湯,傷寒下藥,與三承氣湯之次也。其間應下,尚有表證,多或虛弱易動者,宜用大柴胡湯緩方為至穩。若血虛人,更加當歸。虛弱用之穩,為其有人參甘草和中故也。

傷寒發熱汗出不解,心下痞硬,嘔吐而利,非大柴胡湯不可也。此非是有陽明嘔吐,又非霍亂吐利,謂之太陽,大柴胡證也,故緩以下之為穩也。

6. 評三承氣湯

或問曰:承氣湯既有三等之殊,治之必有淺深緩急次第,可得聞乎?曰:太陽傳於陽明者,自表之裡,無形傳至有形,故用大承氣湯急下之,以其硝黃猛烈故也。少陽傳於陽明,為逆傳來者,陽明居太少之中,故從乎中治,宜小承氣湯之緩也。若夫正陽陽明,為本經傳於有形,故用調胃承氣湯之緩劑。

無太少二氣之傳,故不用厚朴枳實燥藥,所謂有緩急次第之用者,此也。大承氣湯,下藥之最急者;大柴胡湯,下藥之最緩者。調胃承氣湯,急之次者;小承氣湯,緩之次者。

春甫按:大承氣湯治三焦俱實,否滿燥堅全,故用厚朴枳實苦寒瀉滿,芒硝咸以除堅,大黃之苦以瀉實熱。此為胃實不大便,發熱狂言譫語,三焦俱實而用之者也。小承氣湯治上焦積熱而成否實,以厚朴枳實去痞,大黃瀉實熱。不用芒硝,則不傷下焦血分之真陰。此為上焦實熱而用之者也。

調胃承氣湯治邪在中焦,則有燥實堅三證,故用甘草調胃和中,芒硝潤燥,大黃瀉實。不用樸實以傷上焦之元氣也。桃仁承氣湯治中焦於血積熱。經曰:中焦如漚,血之源也。中焦熱甚則血瘀凝,故有腹痛不可接。又有譫語則以調胃承氣加桃仁肉桂以破之,亦不用樸實以傷上焦。

此則諸承氣因證立方,而不容以不易名也。上文謂無形有形緩急次第,惟見其大略焉耳,豈若直以三焦證治而論,不亦深切著明也哉!《傷寒論》潮熱條云:設當行大承氣湯,亦須先與小承氣湯,不轉矢氣者,不可攻也。

仲景云:陽明病不大便六七日,恐有燥糞,欲行攻法,少與小承氣湯,腹中轉矢氣者,此有燥糞也,乃可以大承氣攻之,若不轉矢者,此先硬後溏也,切不可攻之;攻之必腹脹不能食也。凡傷寒攻熱邪,皆用湯液滌盪熱積,不可用圓子藥攻,不可不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