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統大全》~ 卷之三 (42)
卷之三 (42)
1. 藥須精審不可輕服
神仙之事未可全誣,但性命在天,或難鍾值。人生居世,觸途牽縶。幼少之日,既有供養之勤;成立之年,便增妻孥之累。衣食資需,公私勞役,而望遁跡山林,超然麓澤,千萬不過一耳。加以金玉之費,爐鼎所需,益非貧士所辦。學如牛毛,成如麟角;華山之下,白骨如莽,何有可遂之理?考之內典,縱是得仙,終當有死。不願汝曹專精於此。
若其愛養神明,調護氣息,節慎起臥,均適寒暄,禁忌飲食,將餌藥物,遂其所稟,不為夭札者,吾無間然。
庾肩吾常服槐實,年七十餘,目看細字,鬚髮猶黑。鄴中朝士有專服枸杞、黃精、朮、車前得益者甚多,不能一一說耳。吾嘗患齒,搖動欲落,飲食熱冷,皆苦疼痛。偶見《抱朴子》牢牙之法,早晚叩齒三百下為良,行之數日即平愈,今行持不輟。凡欲藥餌,陶隱居太清方中總錄甚備。
但須精審,不可輕服。近有王愛洲在鄴學服松脂,不得節度,腸塞而死,為藥所誤者甚多。(《顏氏家訓》)
白話文:
神仙的事情不能完全說是虛假的,但人的壽命是天注定的,或許難以求得。人生在世,處處受到牽絆。年幼時,有父母的養育辛勞;成年後,又增加妻兒的拖累。衣食住行都需要花費,公事私事也忙碌不停,想要隱居山林,超脫塵世,千萬人中難有一個人能做到。再加上煉丹需要花費金錢和器具,更不是貧窮的人能夠負擔的。學習的人多如牛毛,成功的人卻像麒麟角一樣稀少;華山腳下,白骨遍地,哪有能成功的道理?查考佛經,即使真的成了仙,最終還是會有死亡的一天。我不希望你們專心研究這些。
如果能夠愛惜自己的精神,調養呼吸,注意作息,適應寒暑變化,忌口飲食,服用適合自己體質的藥物,讓身體順應自然,不至於早夭,我認為是沒有問題的。
庾肩吾經常服用槐樹的果實,到了七十多歲,眼睛還能看清細小的文字,鬍鬚頭髮仍然烏黑。鄴城中的官員有許多人專門服用枸杞、黃精、白朮、車前草等藥物而得到好處的,不能一一細說。我曾經牙齒疼痛,搖搖欲墜,吃冷吃熱都感到疼痛。偶然看到《抱朴子》中關於固齒的方法,說早晚叩齒三百下效果很好,我實行了幾天就痊癒了,現在仍然堅持著。凡是想要服用藥物,陶弘景的《太清方》中都記錄得很詳細。
但是一定要仔細審慎,不可以隨便服用。最近有一個叫王愛洲的人在鄴城學習服用松脂,沒有掌握好分寸,導致腸道堵塞而死,因為吃錯藥而喪命的人有很多。
2. 草藥不可妄服記
紹興十九年三月,英州僧希賜往州南三十里掃塔。有客船自番禺至。舟中士人攜一僕病腳弱不能行。舟師閔之曰:吾有一藥,能治腳病如神,餌之而瘥者不可勝計。因賽廟飲酒頗醉,乃入山採藥漬酒授病者,令天未明服之。如其言,藥入口即呻吟,云腸胃極痛如刀割截。遲明死。
士人以咎舟師。師恚曰:何有此?即取昨夕所餘藥自漬酒服之,不逾時亦死。蓋由山中多斷腸草,人食之輒死。而舟師所取藥為根蔓所纏結,醉不擇,徑投酒中,是以及於禍,則知草藥不可妄服也。(《夷堅志·甲志》)
白話文:
紹興十九年三月,英州有個和尚叫希賜,到州南三十里的地方去掃塔。當時有艘客船從番禺開來,船上有個讀書人,帶著一個腳生病、虛弱到無法走路的僕人。船夫可憐他,就說:「我有一種藥,能治腳病,非常神奇,吃了痊癒的人多到數不清。」船夫因為在廟裡還願喝酒喝得有點醉,就進山採藥,浸泡在酒裡,拿給那個生病的人吃,叫他天還沒亮就服下。結果照著做了,藥一入口就開始呻吟,說腸胃痛得像刀割一樣。沒多久就死了。
讀書人責怪船夫,船夫生氣地說:「怎麼會這樣?」就拿昨晚剩下的藥,自己也浸酒服下,沒過多久也死了。原來是因為山裡有很多斷腸草,人吃了就會死。而船夫採的藥,被斷腸草的根莖纏繞在一起,他喝醉了沒仔細挑選,就直接丟到酒裡,才會招來禍患。由此可知,草藥是不能隨便亂吃的。
3. 一藥不可治眾疾
人有貴賤少長,病當別論;病有新久虛實,理當別藥。蓋人心如面,各各不同。惟其心不同,臟腑亦異。臟腑既異,乃以一藥治眾人之病,其可得乎?故仲景曰:又有土地高下不同,物理剛柔飧居亦異。是故黃帝興四方之問,岐伯舉四治之能,臨病之功,宜須兩審。如此,則依方合藥,一概而用,亦以疏矣。
凡人少長老壯,氣血盛衰,須當別審,決不可忽也。(《本草類說》)
白話文:
人的身分有貴賤、年紀有老少,生病時應該要個別討論;疾病有新舊、虛實之分,用藥的道理也應該要有所區別。因為每個人的內心就像臉孔一樣,各自都不相同。正因為內心不同,臟腑的狀況也會有差異。既然臟腑的狀況不同,怎麼可以用一種藥來治療所有人的疾病呢?所以張仲景說:還有土地的高低不同,物質的剛柔,以及飲食居住的習慣也不同。因此黃帝才向四方請教問題,岐伯才提出四種治療方法的能力,在面對疾病時,應該要仔細審查兩方面的情況。如果這樣做,就依照既有的藥方開藥,一概而用,就會變得疏忽了。
所有的人,不論年紀大小、體格強壯與否,氣血的盛衰都不一樣,必須個別仔細審查,絕對不可以忽略。(《本草類說》)
4. 處方貴簡
醫者識脈方能識病,病與藥對,古人惟用一藥治之,氣純而功愈速。今之人不識病源,不辨脈理,藥品數多,每至十五六味,攻補雜施,弗能專力,故治病難為功也。韓天爵《醫通》云:處方正不必多品,但看仲景方何等簡任。丹溪云:東垣用藥如韓信用兵,多多益善者,蓋諱之也。(《續醫說》)
白話文:
醫生要能診斷出脈象,才能夠了解病情,病症和藥物對應,古代的人只用一種藥物來治療,藥性專一而功效快速。現在的人不了解病因,也不會分辨脈理,藥物的種類很多,動輒用到十五六種,又是攻邪又是補益,藥性雜亂而不能專一發揮效力,所以治療疾病難以見效。韓天爵在《醫通》中說:開處方不一定要用很多藥材,只要看看張仲景的處方有多麼簡潔精煉就知道了。朱丹溪說:李東垣用藥就像韓信帶兵一樣,多多益善的說法,其實是要避諱的。(出自《續醫說》)
5. 藥宜預蓄
夫高醫以蓄藥為能。倉卒之間,防不可售者所需也。若桑寄生、桑螵蛸、鹿角霜、天靈蓋、虎膽、蟾酥、空青、灰臘、雪水之類,如此甚多,不能悉舉。唐元澹嘗謂狄仁傑曰:下之事上,譬富家貯積以自資也,脯臘膎胰以供滋味,參朮芝桂以防疾病。韓退之《進學解》云:玉札丹砂,青芝赤箭,牛溲馬勃,敗鼓之皮,俱收並蓄,待用無遺,醫師之良也。
白話文:
高明的醫生都以儲備藥材為一種能力。在緊急倉促的時候,可以預防病人需要卻買不到藥材的情況。像是桑寄生、桑螵蛸、鹿角霜、天靈蓋、虎膽、蟾酥、空青、灰臘、雪水之類的藥材,像這樣的藥品很多,無法一一列舉。唐朝的元澹曾經對狄仁傑說過:下屬侍奉上級,就像富裕人家儲備積蓄來供應自己一樣,準備肉乾臘肉之類來調味,準備人參、白朮、靈芝、桂枝來預防疾病。韓愈的《進學解》也說:像玉札、丹砂、青芝、赤箭,牛溲、馬勃,甚至破鼓的皮,都要全部儲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不會遺漏,這才是高明醫師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