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甫

《古今醫統大全》~ 卷之三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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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三 (13)

1. 瀉南方補北方論

肺之虛也,其因亦有二:心克肺,肺虛之一因也;脾受肝克,而不能生肺,肺虛之二因也。今補水而瀉火,火退則木氣削,又金不受克而制木,東方不實矣。金氣得平,又土不受克而生金,西方不虛矣。若以虛則補母言之,肺虛則當補脾,豈知肝勢正盛,剋土之深,雖曰補脾,安能敵其正盛之勢哉?縱使土能生金,金受火克,亦所得不償所失。此所以不補土而補水也。

或疑木旺補水,恐水生木而木愈旺,故聞獨瀉火不補水之論,欣然而從之。殊不知木已旺矣,何待生乎?況水之虛,雖峻補尚不能復其本氣,安有餘力生木哉?若能生木,則能勝火矣。或又謂:補水者,欲其不食於母也,不食於母,則金氣還矣。豈知火剋金,土不能生金,金之虛已極,尚不能自給,水雖欲食之,何所給乎?若如此,則金虛不由於火之克。土之不生而由於水之食耳,豈理也哉?縱水不食金,金亦未必能復常也。

金不得平木一句,多一不字。所以瀉火補水者,正欲使余得平木也,不字當刪去。不能治其虛,何問其餘?虛指肺虛而言也,瀉火補水,使金得平木,正所謂能治其虛。不補土,不補金,乃瀉火補水,使金自平,此法之巧而妙者。苟不能曉此法,而不能治此虛,則不須問其他,必是無能之人矣。

故曰:不能治其虛,何問其餘?若夫上文所謂金木水火土更相平之義,不勞解而自明,茲故弗具也。夫越人,亞聖也,論至於此,敢不斂衽?但恨說者之斁蝕之,故辨。

白話文:

肺虛的原因有兩種:一是心火過旺,剋制肺金,導致肺虛;二是脾土被肝木剋制,無法產生足夠的能量來滋養肺金,也導致肺虛。現在我們用滋補腎水的方法來瀉心火,心火退了,肝木的氣勢就會被削弱,肺金就不會受到心火的剋制,反而能反過來抑制肝木,這樣一來,肝木就無法繼續強盛了。當肺金的氣機平和後,脾土就不會受到肝木的剋制,又能產生能量來滋養肺金,這樣肺金就不會再虛弱了。如果按照「虛則補其母」的說法,肺虛就應該補脾土,但要知道現在肝木氣勢正盛,對脾土的剋制很深,即使補脾土,又怎麼能抵擋肝木強盛的氣勢呢?就算脾土能產生能量來滋養肺金,但肺金又被心火剋制,這樣補的效果還是抵不過損耗。所以,不能補脾土,而要補腎水。

或許有人會懷疑,肝木旺盛時補腎水,會不會讓腎水滋生肝木,導致肝木更加旺盛?所以聽了單純瀉心火而不補腎水的理論,就高興地接受了。但要知道,肝木已經很旺盛了,哪裡還需要腎水來滋養呢?何況腎水本身就虛弱,即使大力滋補,都未必能恢復原本的氣機,又哪裡有多餘的力量去滋生肝木呢?如果腎水有足夠力量滋生肝木,那它早就足以剋制心火了。

還有人說,補腎水是為了讓肺金不被腎水消耗,肺金不被腎水消耗,肺金的氣機自然就會恢復。但要知道,現在是心火在剋制肺金,而脾土又無法產生能量來滋養肺金,肺金已經虛弱到極點,連自給自足都困難,腎水即使想滋養它,又拿什麼來滋養呢?如果這樣說,那肺金的虛弱就不是因為心火的剋制,也不是因為脾土無法產生能量,而是因為被腎水消耗了,這豈不是沒有道理嗎?就算腎水不消耗肺金,肺金也未必能恢復正常啊。

「金不得平木」這句話,其中的「不」字應該刪掉。之所以要瀉心火補腎水,正是要讓肺金能夠平和地制約肝木,所以那個「不」字應該刪掉。如果連肺虛都治不好,還談什麼其他的呢?這裡的「虛」指的就是肺虛。瀉心火補腎水,讓肺金能平和地制約肝木,這才是所謂的「能治其虛」。不補脾土,也不補肺金,而是通過瀉心火補腎水,讓肺金自己恢復平衡,這才是這個方法巧妙而高明的地方。如果不懂得這個方法,就無法治療這種虛證,那就沒有資格談論其他問題了,一定是沒有能力的人。

所以說:「如果連肺虛都治不好,還談什麼其他的呢?」至於上文說的五行(金木水火土)之間相互平衡的道理,不用解釋也很明白了,所以這裡就不再詳細說明了。越人(指扁鵲),是僅次於聖人的賢者,他的醫理到了這個層次,我們怎能不肅然起敬呢?只是痛恨那些曲解他醫理的人,所以才要加以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