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統大全》~ 卷之三 (4)
卷之三 (4)
1. 亢則害承乃制論
制生則化，當作制則生化，蓋傳瀉之誤，而釋之讀之者不覺，求之不通，遂並遺四句而弗取。殊不知上二句言亢而害，害而制耳，此四句乃害與制之外之餘意也。苟或遺之，則無以見經旨之周悉矣。制則生化，正與下文害則敗亂相對，辭理俱順，不勞曲說而自通。制則生化者，言有所制，則六氣不至於亢而為平，平則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矣。
化為生之盛，故生先於化也。外列盛衰者，言六氣分布主治，迭為盛衰，昭然可見，故曰外列盛衰。害則敗亂，生化大病者，言既亢為害而無所制，則敗壞乖亂之政作矣，敗壞乖亂之政行，則其變極矣，其災甚矣，萬物其有不病乎？生化，指所生所化言，謂萬物也。以變極而災甚，故曰大病。
上生化，以造化之用言；下生化，以萬物言。以人論之，制則生化，猶元氣周流，滋榮一身，凡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九竅，皆藉焉以為動靜云為之主。生化大病，猶邪氣恣橫，正氣耗散，凡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九竅，舉不能遂其運用之常也。
或以害為自害，或以承為承襲，或以生為自無而有，化為自有而無，或以二生化為一意，或以大病為喻或者造化之機息。此數者，皆非也。且夫人之氣也，固亦有亢而自制者，苟亢而不能自制，則湯液針石導引之法以為之助。若天地之氣，其亢而自制者，固復於平；亢而不制者，其孰助哉？雖然，造化之道，苟變至於極，則亦終必自反而復其常矣。學者能本之太僕、河間，而參之此論，則造化樞紐之詳亦庶矣乎。
然張戴人《治法心要》曰：假令水為母，木為子，當春旺之時，冬令猶在，即水亢也。水亢極則木令不至矣。木者，繼冬而承水也。水既亢則害其所承矣，所以木無權也。木無權則無以制土，土既旺則水乃受制也。土者，繼長夏之令也。水受土製，熱克其寒也。變而為濕，此其權也。
又如火為母，土為子，當長夏之時，暄令猶在，即火亢也。火既亢極，則濕令不至矣。濕者，繼夏而承火也。火既亢則害其所承矣，所以濕無權也。濕無權則無以制水，水既旺則火乃受制也。水者，嚴冬之令也，火受水制，寒克其熱也，變而為土濕，土斯得其權也。斯言也，推之愈詳而違經愈遠矣。
或曰：《心要》者，他人成之，蓋得於所聞之訛耳。（《溯洄集》）
支秉中曰：昔孔子謂詩三百，以思無邪一言足以蔽之。愚讀亢則害承乃制之論，亦欲以一平字蔽之。夫天之六氣以平為主。平則生生化化將無窮矣。故岐伯曰：制則生化，害則敗亂。其意謂亢則過而至於害，必承之乃可以制之。蓋承之一字，如承繼相承，又承上之意。謂以所可勝者承之於後，乃能制之，使歸於平也。
以下文相火之下水氣承之一語推之，則其義自明矣。
白話文：
標題：亢則害承乃制論
「制生則化」，應該是「制則生化」，這是傳抄時的錯誤，但解釋和讀的人沒有察覺，研究起來說不通，於是就連同後面的四句話一起捨棄不用。殊不知前面兩句說的是「亢盛就會產生危害，有了危害就要制約」，而這四句話是說明危害和制約之外的剩餘含義。如果捨棄了這四句話，就無法看清這段話的完整意思了。「制則生化」，正好與下文「害則敗亂」相對應，文辭和道理都順暢，不用勉強解釋也能理解。所謂「制則生化」，是指有了制約，六氣就不會過於亢盛而達到平衡狀態，平衡了萬物就能生長變化，無窮無盡。
「化」是「生」達到鼎盛的狀態，所以「生」在「化」之前。「外列盛衰」是說六氣分布主導萬物生長，交替呈現盛衰變化，這是明顯可見的，所以說「外列盛衰」。而「害則敗亂，生化大病」是指如果亢盛到產生危害卻沒有制約，就會導致敗壞和紊亂的局面。敗壞和紊亂的局面出現，變化就會達到極點，災害也會非常嚴重，萬物怎麼可能不生病呢？「生化」是指所生長和變化的事物，指的是萬物。因為變化達到極點，災害非常嚴重，所以說是「大病」。
上面所說的「生化」，是從造化的作用來說的；下面所說的「生化」，是從萬物來說的。如果從人的角度來看，「制則生化」就像人體元氣周流，滋養全身，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九竅都需要它來維持正常的動靜和運作。而「生化大病」就像邪氣肆虐，正氣耗散，五臟六腑、四肢百骸、九竅都不能正常運轉了。
有些人認為「害」是自己傷害自己，「承」是承襲，「生」是從無到有，「化」是從有到無，或者認為兩個「生化」是一個意思，又或者認為「大病」是用來比喻造化之機停止了，這些理解都是錯誤的。人體之氣本來就有亢盛時能夠自我制約的功能，如果亢盛而不能自我制約，就需要湯藥、針灸、導引的方法來幫助它。至於天地的氣，如果亢盛時能夠自我制約，就能恢復平衡；如果亢盛而不能自我制約，又有誰能幫助它呢？儘管如此，造化的規律是，如果變化發展到極點，最終也會自我反轉，恢復正常。學習醫理的人能夠以《內經》和劉河間的學說為基礎，再參考這篇「亢則害承乃制」的論述，就大致能了解造化運轉的奧秘了。
然而，張戴人的《治法心要》說：「如果把水看作母親，木看作兒子，當春天旺盛的時候，冬天的寒冷還沒有完全消失，這就是水氣過於亢盛。水氣過於亢盛，木的生長就無法正常進行。木是繼承冬天水氣的，水氣亢盛就會傷害到它所承接的木，所以木就失去了力量。木沒有力量就無法制約土，土旺盛了水就會受到土的制約。土是繼承長夏的，水受到土的制約，熱就壓制了寒冷。水轉化為濕，這就是土的權力所在。
又比如把火看作母親，土看作兒子，當長夏的時候，熱氣還沒有完全消失，這就是火氣過於亢盛。火氣過於亢盛，濕氣就無法正常運行。濕是繼承夏天火氣的，火氣亢盛就會傷害到它所承接的濕，所以濕就失去了力量。濕沒有力量就無法制約水，水旺盛了火就會受到水的制約。水是嚴冬的氣候，火受到水的制約，寒冷就壓制了熱。火轉化為土濕，土就得到了它的權力。」這種說法，越是仔細推敲就越是偏離了經典的原意。
有人說，《治法心要》是他人寫成的，可能是道聽途說的錯誤。（《溯洄集》）
支秉中說：「以前孔子說《詩經》三百篇，可以用『思無邪』這三個字來概括。我讀了『亢則害承乃制』的論述，也想用『平』這一個字來概括它。天地的六氣以平和為主要原則。平和就能使萬物生生化化，無窮無盡。所以岐伯說：『制則生化，害則敗亂。』他的意思是說，亢盛就會過度而產生危害，必須要承接並加以制約，才能使之恢復平和。這裡的『承』字，有承繼、承接，以及承上的意思。意思是說，要用可以克制它的事物來承接它，才能制約它，使之恢復平和。
根據下文『相火之下水氣承之』這句話來推斷，它的含義就非常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