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徹》~ 序 (1)
序 (1)
1. 序
予始識懷子抱奇時,方治帖括。自後天下苦兵革,生齒半瘡痍。予愧出而為吏,未能蘇疾苦,振窮厄。及退居鄉曲,知懷子隱於醫以自全,生活人無算。嗟乎,不為相則為醫,士君子利物濟民,有志者當如是矣。然而周官之於醫也,歲有考,月有稽,以其治療之多驗與否,定上中下之目。
非如後世之人,自以為長桑而漫無准量者也。夫古今方伎匪一,惟醫則屬之,修短之數,利害攸寄。有人曰:我善用兵,兵不必孫吳,而勝之數少,敗之數多矣。有人曰:我善用藥,藥不必盧扁,而生之徒三,死之徒七矣。軒皇涿鹿之戰,開兵法之祖,乃素問一書,實為千古萬年續命之經。
天道好生而惡殺,聖人以藥濟兵之窮,愚者乃姑妄試之,而刀圭竟為不祥之器。學醫人費,可不為寒心哉。語云:習方三年,無可醫之病;醫病三年,無可用之方。此言良醫別有慧悟,非必局於紙上陳言也。懷子則曰長沙易水諸大家,著書立言,發所未發以詔後人,皆大醫王慈照軟語。
方不可執,法亦不可廢,第其中若者從,若者違,爭在絲髮之間,必能直追所見,自言其所當然,庶免史公疾多道少之譏,而治者稱至繁變莫傷寒若,故往往難之。懷子則出之以易,管令人約而可循,迄於雜症女科,爰悉舉其平昔已試之法,剴切詳盡,著為醫徹。吾知其於生人之道,
真可告無罪於天下。譬之為民牧者,確有治譜可傳,稱為眾母無愧耳。
嘉慶戊辰季春青浦述庵王昶題
白話文:
我最初認識懷子(一位醫者)的時候,他正埋首於科舉考試的準備。後來天下大亂,戰火不斷,百姓生活困苦,十室九空。我慚愧地出仕為官,卻未能真正幫助百姓脫離病痛和貧困。等到我辭官歸隱鄉里,才知道懷子以醫術隱居,以此自保,並救活了無數的人。唉,古人說「不為良相,便為良醫」,有志向的君子,應當以利益百姓、救濟蒼生為己任,就該像懷子這樣。
然而,周朝對於醫生的考核,每年都有評鑑,每月都有稽查,根據他們治療的有效程度來評定上、中、下三個等級,而不是像後世之人,自以為是扁鵲、長桑君,而毫無標準依據。古今的各種技藝有很多,唯有醫術攸關人的生命長短、福禍安危。有人說,我擅長用兵,不必像孫子、吳起那樣,但卻往往勝少敗多。有人說,我擅長用藥,不必像扁鵲、盧醫那樣,但卻常常救活三人而害死七人。黃帝在涿鹿之戰中,開創了兵法的先河,而《黃帝內經》這本書,實為千古萬年延續生命的經典。
上天有好生之德,厭惡殺戮,聖人以藥來彌補戰爭帶來的傷害,愚昧的人卻隨意嘗試,將醫藥當作不祥之物。學醫的費用如此高昂,實在令人心寒。俗語說,學習醫方三年,卻沒有治不好的病;醫治疾病三年,卻沒有適合的藥方。這說明高明的醫生另有獨到的領悟,不一定拘泥於書本上的陳舊說法。懷子則認為,像張仲景、李東垣等大家,他們的著作闡明了前人未曾提出的觀點,教導後人,他們都是具有慈悲心的偉大醫者。
醫方不可固執,法則也不可廢除,關鍵在於取捨之間,往往在細微之處。必須能夠直接追隨自己的見解,並自信地說出其中的道理,這樣才能避免被史家譏諷「病多藥少」。人們常說,各種疾病的變化很多,沒有哪一種比傷寒更為複雜,所以往往感到困難。懷子則用簡明的方法來處理,令人容易理解和遵循。他將自己平常已驗證過的治療方法,詳盡地記錄在書中,內容涉及各種疑難雜症和婦科疾病,這部醫書可以說對於救助生命有莫大的貢獻,真的可以問心無愧地告慰天下百姓。就像為官治理百姓的人,確實有可以傳世的施政綱領,稱之為「眾母」也當之無愧。
嘉慶戊辰年季春,青浦述庵王昶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