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元胤

《中國醫籍考》~ 卷十一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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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9)

1. 本草(三)

四庫全書提要曰。神農本草經疏三十卷。明繆希雍撰。明史方技傳。載希雍嘗謂本草出於神農。譬之五經。其後又復增補別錄。譬之註疏。惜朱墨錯互。乃沉研剖析。以本草為經。別錄為緯。第本草單方一書行於世。而不及此書。未審即是書否也。其書分本草為十部。首玉石。

次草。次木。次人。次獸。次禽。次蟲。次魚。次果。次米穀。次菜。皆以神農本經為主。而發明之。附以名家主治。藥味禁忌。次序悉依宋大觀證類本草。部分混雜者。為之移正。首為序例二卷。論三十餘首。備列七方十劑。及古人用藥之要。自序云。據經以疏義。緣義以致用。

參互以盡其長。簡誤以防其失。是也。考王懋竑白田雜著。有用石膏辨一篇。篇末附記。極論是書多用石膏之非。其說良是。至云繆仲淳以醫名於近世。而其為經疏。議論甚多紕繆。前輩云。經疏出而本草亡。非過論也。是則已甚之詞矣。

〔徐氏(大椿)神農本草百種錄〕一卷,存

自序曰。百物與人殊體。而人藉以養生卻病者。何也。蓋天地亦物耳。惟其形體至大。則不能無生。其生人也得其純。其生動物也得其雜。其生植物也得其偏。顧人之所謂純者。其初生之理然耳。及其感風寒暑濕之邪。喜怒憂思之擾。而純者遂漓。漓則氣傷。氣傷則形敗。而物之雜者偏者。

反能以其所得之性。補之救之。聖人知其然也。思救人必先知物。蓋氣不能違理。形不能違氣。視色別味。察聲辨臭。權輕重。度長短。審形之事也。測時令。詳嗜好。分盛衰。別土宜。求氣之術也。形氣得而性以得。往者物所生之理也。由是而立本草。制湯劑。以之治人。

有餘瀉之。不足補之。寒者熱之。熱者寒之。溫者清之。清者溫之。從者反治。逆者正治。或以類從。或以畏忌。各矯其弊。以復於平。其始則異。其終則同。夫天地生之。聖人保之。造化之能。聖人半之。天地不能專也。漢末張仲景金匱要略。及傷寒論中諸方,大半皆三代以前遺法。

其用藥之義。與本經吻合無間。審病施方。應驗如響。自唐以後。藥性不明。方多自撰。如千金方外臺秘要之屬。執藥治病。氣性雖不相背。而變化已鮮。沿及宋元。藥品日增。性未研極。師心自用。謬誤相仍。即用本經諸種。其精微妙義。多所遺漏。是以方不成方。藥非其藥。

間有效驗。亦偶中而非可取必。良由本經之不講故也。余竊悲焉。欲詳為闡述。其如耳目所及無多。古今名實互異。地土殊產。氣味不同。且近世醫人所不常用之藥。無識別而收採者。更有殊能異性。義在隱微。一時難以推測。若必盡全經。不免昧心誣聖。是以但擇耳目所習見不疑。

而理有可測者。共得百種。為之探本溯源。發其所以然之義。使古聖立方治病之方。灼然可見。而其他則闕焉。後之君子。或可因之而悟其全。雖荒陋可嗤。而敬慎足矜也。乾隆元年,歲在柔兆執徐。余月上弦。松陵徐大椿題於揚子江舟次。

白話文:

《四庫全書提要》說,《神農本草經疏》共三十卷,是明朝繆希雍所撰寫的。《明史·方技傳》記載,繆希雍曾說《本草》就像五經一樣,源於神農;後來的《別錄》則像註疏一樣,是對《本草》的增補。可惜的是,《別錄》和《本草》的文字混亂,註解和原文交雜,因此他深入研究分析,將《本草》視為經,將《別錄》視為緯。只可惜《本草單方》這本書在世上流傳,卻沒有人注意到這本《神農本草經疏》,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本書。這本書將本草分為十部:首先是玉石類,其次是草類、木類、人類、獸類、禽類、蟲類、魚類、果類、米穀類、蔬菜類。內容以《神農本草經》為主,加以闡發,並附上各家名醫的藥理主治和藥味禁忌。編排次序都依照宋朝《大觀證類本草》。對於內容混亂的部分,加以整理校正。書的前面有兩卷序例,論述三十多個問題,詳細列出七方和十劑,以及古人使用藥物的要訣。他在自序中說,根據經典來疏通藥理,依據藥理來探求藥用,相互參證以發揮藥物的長處,並簡化錯誤以避免失誤,就是這樣。考證王懋竑的《白田雜著》,其中有一篇辨別石膏的文章,文章最後附記說,極力批評這本書大量使用石膏是不對的。他的說法確實很有道理,甚至說繆仲淳(繆希雍的字)雖然在近代以醫術聞名,但是他撰寫的《經疏》中,議論謬誤很多。前輩說「《經疏》一出,本草就亡」,這話並不為過。這說法就太過分了。

〔徐氏(大椿)神農本草百種錄〕一卷,現存。

自序說,萬物和人類形體不同,但人類卻能夠藉由它們來養生和治病,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天地也是一種物體,只是形體極大,所以不能沒有生命。天地的造化,賦予人的是純粹之氣,賦予動物的是混雜之氣,賦予植物的則是偏頗之氣。然而,人類所謂的純粹之氣,只是剛出生時的狀態。等到受到風寒暑濕等邪氣侵擾,以及喜怒憂思等情緒干擾,純粹之氣就會變得不純淨。氣受到損傷,形體就會衰敗。這時,反而是那些混雜或偏頗之物,能夠藉由它們的特性來加以補充和救治。聖人明白這個道理,認為要救人必須先了解萬物。氣無法違背藥理,形體無法違背氣。觀察顏色、分辨味道、辨別聲音和氣味、衡量輕重、測量長短,這是認識物體形態的方法。推測時令、了解喜好、區分盛衰、辨別產地,這是探求物體氣的方法。掌握了形和氣,就能了解藥物的特性,這就是萬物產生的道理。由此建立本草學,制定湯劑,用來治療疾病。

有餘的就瀉去,不足的就補上,寒性的病用熱藥治,熱性的病用寒藥治,溫性的病用涼藥治,涼性的病用溫藥治。順從病性來治療的,就用相反的方法,逆反病性來治療的,就用正常的方法。或者用同類藥物來相助,或者用相畏相忌的藥物來制衡。各自矯正偏頗,最終達到平衡。開始時各不相同,但最終目標都相同。天地化育萬物,聖人保護萬物,造化之功,聖人能承擔一半。天地並不能獨攬。漢末張仲景的《金匱要略》和《傷寒論》中的方劑,大多是三代以前的遺法。其中用藥的道理,和《本經》的內容完全符合,診斷病情,開立方劑,療效顯著。自唐朝以後,人們對於藥性的理解不明確,大多自己編寫藥方,例如《千金方》、《外臺秘要》之類的著作。用藥治病,雖然藥物的氣性不會互相違背,但變化已經很少。到了宋元時期,藥物品種日益增多,但藥性卻沒有深入研究,人們只是憑自己的想法來用藥,錯誤不斷。即使使用《本經》中記載的藥物,也大多遺漏了其中的精微奧義。因此,藥方不成方,藥物不像藥物。偶爾出現療效,也只是偶然,並非必然。這是因為人們不重視《本經》的緣故。我為此感到悲哀,想要詳細闡述《本經》,但是耳目所能觸及的藥物不多。古代和現代的藥物名稱不同,各地產的藥物也不同,氣味也有差異。而且,近代醫生不常用的藥物,沒有人能辨識和採集。更有一些藥物具有特殊的功能和特性,藥理深奧難明,一時難以推測。如果一定要完全闡述《本經》,不免會昧著良心欺騙聖人。因此,我只選擇自己熟悉、有把握,並且藥理可測的百種藥物,加以探本溯源,闡明其所以然的道理,讓古聖先賢開方治病的原則,能夠明確地呈現出來。其他的部分,就暫且闕略。希望後世的君子,能夠從這一百種藥物中,領悟《本經》的全部內容。我的這本書雖然粗陋,可能被人嘲笑,但是我的敬慎之心是值得稱讚的。乾隆元年,歲次柔兆執徐,某月上弦,松陵徐大椿在揚子江的船上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