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醫籍考》~ 卷十 (11)
卷十 (11)
1. 本草(二)
俾革俗弊。復詔天下進以奇方善術。將為聖濟經以幸天下萬世。臣以匪才。叨列是職。兢臨淵谷。而證類本草。誠為治病之總括。又得以釐而正之。榮幸深矣。謹奉明詔。欽帥官聯。朝夕講究。刪繁緝紊。務底厥理。諸有援引誤謬。則斷以經傳。字畫鄙俚。則正以字說。余或訛戾淆互繕錄之不當者。
又復隨筆刊正。無慮數千。遂完然為成書。凡六十餘萬言。請目以政和新修經史證類備用本草云。政和六年九月一日。中衛大夫康州防禦使句當龍德宮總轄修建明堂所醫藥提舉入內醫官編類聖濟經提舉大醫學臣曹孝忠謹序。
宇文虛中跋曰。唐慎微字審元。成都華陽人。貌寢陋。舉措語言樸訥。而中極明敏。其治病百不失一。一語證候。不過數言。再問之輒怒不應。其於人不以貴賤。有所召必往。寒暑雨雪不避也。其為士人療病。不取一錢。但以名方秘錄為請。以此士人尤喜之。每於經史諸書中得一藥名一方論。
必錄以告。遂集為此書。尚書左丞蒲公傳正欲以執政恩例奏與一官。拒而不受。其二子五十一五十四。(偶忘其名)及婿張宗說。字岩老。皆傳其藝。為成都名醫。元祐間虛中為兒童時。先人感風毒之病。審元療之如神。又手緘一書。約曰某年月日即啟封。至期舊恙復作。取所封開視之。
則所錄三方,第一療風毒再作。第二療風毒上攻。氣促欲作喘嗽。如其言以次第餌之。半月良愈。其神妙若此。皇統三年九月望成都宇文虛中書。
麻革序曰。自古人俞穴針石之法不大傳。而後世亦鮮有得其妙者。遂專用湯液丸粒理疾。至於刳腸剖臆。刮骨續筋之神奇。以為別術所得。終非神農家事。維聖哲審證以制方,因方而見藥。故方家言盛行。而神農之經不可一朝而舍也。其書大抵源於神農氏。自神農氏而下名本草者。
固非一家。又有所謂唐本蜀本者。迄於有宋政和間。天子留意生人。乃命宏儒名醫。詮定諸家之說。為之圖繪。使人驗其草木根莖花實之微。與夫玉石金土蟲魚飛走之狀。以辨其藥之真贗。而易知。為之類例。使人別其物產風氣之殊宜。君臣佐使之異用。甘辛鹹苦酸之異味。
溫涼寒熱緩急。有毒無毒之不同。而易見。其書始大備而加察焉。行於中州者。舊有解人龐氏本。兵煙蕩析之餘。所存無幾。故人罕得恣窺。今平陽張君魏卿。惜其浸遂湮墜。乃命工刻梓。實因龐氏本仍附以寇氏衍義。比之舊本益備而加察焉。書成過余。屬為序引。余謂人之所甚重者生也。
衛生之資所甚急者藥也。藥之考訂。使無以乙亂丙。誤用妄投之失者。神農家書也。開卷之際。指掌斯見。政如止水鑑形。洪鐘答響。顧安所逃遁其形聲哉。養老慈幼之家。固當家置一本。況業醫者之流乎。然其論著自深。陶隱居唐宋以來諸人備矣。余言其贅乎。世固有無用之學。
白話文:
[本草(二)]
為了革除舊有的陋習,朝廷再次詔告天下進獻奇特的藥方和高明的醫術,準備編撰《聖濟經》來造福天下萬世。我因為才疏學淺,卻有幸忝列這個職位,內心十分戒慎恐懼,如同身處深淵邊緣。而《證類本草》確實是治療疾病的總綱,我又能有幸加以整理校正,實在是萬分榮幸。我謹遵聖上的旨意,帶領同僚們早晚勤奮研習,刪除繁雜、整理紊亂之處,務求探究其中的道理。凡是引用有錯誤的地方,就以經典上的記載來判斷;文字書寫粗俗簡陋的,就以字義解說來訂正。其他可能有錯漏、混淆、繕寫不當的地方,我也都隨時記錄、加以校正,大約改了數千處,終於完成了這部書。全書有六十多萬字,我請求將它命名為《政和新修經史證類備用本草》。
政和六年九月一日,中衛大夫、康州防禦使、句當龍德宮總轄、修建明堂所醫藥提舉、入內醫官、編類《聖濟經》提舉、大醫學臣曹孝忠謹上。
宇文虛中跋說:唐慎微,字審元,是成都華陽人。他容貌醜陋,舉止言談樸實木訥,但內心卻非常聰明敏銳。他治病百發百中,一語就能道出病症,再問他,他就會生氣而不回答。他對待人不分貴賤,只要有人召喚,一定前往,不避寒暑雨雪。他為讀書人治病,不收取一文錢,只請他們將名貴的藥方秘方記錄下來。因此讀書人們特別喜歡他。每當在經史等書中看到一個藥名或一個藥方,他就一定記錄下來,告訴大家,因此匯集成這本書。尚書左丞蒲傳正想用朝廷給予官員的恩典,奏請朝廷給他一個官職,他卻拒絕接受。他的兩個兒子(我忘了他們的名字),分別五十一歲和五十四歲,以及女婿張宗說,字岩老,都繼承了他的醫術,成為成都的名醫。元祐年間,我年幼時,先人得了風毒之病,審元醫治他,藥到病除。他又親手寫了一封信,約定在某年某月某日開啟。到了那個日期,舊病復發,打開信一看,裡面記錄了三個藥方:第一個治療風毒再次發作,第二個治療風毒向上侵襲,氣喘想咳嗽。照他的話按順序吃藥,半個月就痊癒了。他的醫術神妙到如此地步!
皇統三年九月望,成都宇文虛中書寫。
麻革序說:自古以來,人體俞穴針刺的方法沒有廣泛流傳,後世也少有人能掌握其中的奧妙,因此就專門使用湯藥、丸散等藥物來治療疾病。至於開膛破肚、刮骨接筋等神奇醫術,人們認為那是其他醫術才能達到的,終究不是神農氏一脈的醫術。只有聖人賢哲才能仔細診斷,制定藥方,透過藥方才能認識藥物。所以藥方學說盛行,但神農的藥經不能輕易拋棄。《本草》這本書大抵源於神農氏。自神農氏之後,記載本草的著作很多,並不只一家。又有所謂的唐本、蜀本等等。到了宋朝政和年間,皇帝關心百姓的健康,於是命令博學的儒士和名醫,整理考訂各家學說,為藥物繪製圖形,使人們能夠檢視草木根莖花實的細微之處,以及玉石金土蟲魚飛走的形態,藉此來辨別藥物的真偽,使人容易了解。又為藥物分類,使人們能夠分辨各地產物和氣候的差異,君臣佐使的不同用法,甘、辛、鹹、苦、酸等不同的味道,以及溫、涼、寒、熱、緩急、有毒無毒等不同屬性,使人容易理解。自此,本草書籍才算完備而詳盡。
在中原地區流傳的,原本有龐氏的本草,但是經過戰亂之後,所剩無幾,因此人們很少能夠窺見全貌。如今平陽的張魏卿先生,憐惜這本書即將湮沒失傳,於是命人雕刻印刷,實際上是依照龐氏的版本,又附上寇氏的衍義,相較於舊版本更加完備而詳盡。書完成後,送給我寫序。我認為,人們最看重的是生命,而維持生命最迫切的資源就是藥物。藥物的考證,使人們不會將乙錯認為丙,不會誤用藥物,這就是神農氏的書所帶來的功效。翻開書,一看就明白,就像止水能照見自己的容貌,鐘聲能產生迴響一樣,又怎麼可能逃避它的作用呢?養老和照顧幼兒的家庭,應該在家中放一本,何況是從事醫療工作的人呢?然而,關於藥物的論述已經很深入,陶弘景、唐宋以來的人們都說盡了,我再多說什麼,難道不是多餘嗎?世上本來就有無用的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