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元胤

《中國醫籍考》~ 卷六十六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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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六 (2)

1. 方論(四十四)

希圖表異也。幸高明者正之。

〔何氏(夢瑤)醫碥〕七卷,存

自序曰。文以載道。醫雖小道。亦道也。則醫書亦載道之車也,顧其文繁而義晦。讀者卒未易得其指歸。初學苦之。瑤少多病失學。於聖賢大道無所得。雅不欲為浮靡之辭。以貽虛車誚。因念道之大者以治心。其次以治身。莊子曰。人莫大於心死。而身死次之。醫所以治身也。

身死則心無所寄。固小道中之大者。爰取少日所誦岐黃家言。芟其繁蕪,疏其湮鬱。參以己見。泐為一書。用以階梯初學。非敢謂是載道之車。欲使升車者。藉此以登。如履碥石云耳。故以碥名編。或曰。方今景於昆岡。子作焦頭爛額客炯矣。人咸謂子非醫病。實醫醫。是書出。

其時醫之藥石歟。碥當作砭。予笑而不敢言。乾隆十六年歲次幸未季春望日。南海何夢瑤書於樂只堂。

趙林臨序曰。予友何君西池年三十八。始成進士。其成晚。故得博通諸藝。能醫。尤其篤嗜而專精者也。然自其為諸生時。即文名藉甚。學士惠公稱為南海明珠。於是西池之見知於人者。獨著於詩文。余技遂為所掩。己酉選拔。策詢水利。西池以醫喻。娓娓且千古。學士顧公亟賞之。

拔置第一。予亦與選。得讀其文。然後知西池之旁通於醫。而猶未悉其妙也。西池聯捷後。尋觀政西粵。歷宰義寧陽朔岑溪思恩諸邑。遷牧遼陽。則又但以善政聞。然其在思恩也。癘疫流行。西池廣施方藥。飲者輒起。制府策公。下其方於郡邑。存活甚眾。遼陽民王洪病風年餘。

狂易多力。投人秫火中。焦爛無完膚。敷以藥數日愈。於是西池坐廳事。呼伍伯縛王洪庭柱間。洪且罵且歌。州人聚觀如堵。西池先威以刑。令怖慴。旋予湯液。兩人持耳灌之。有頃暴吐下。其病遽失。人咸驚為神。嗣是西池之醫。遂稍稍著矣。庚午夏。予內子病。兩月不少間。

諸醫皆束手。已治木矣。適西池請告歸里。亟延診。先後處大承氣白虎小柴胡數十劑。效在桴鼓。予謂西池。諸醫皆言陽虛宜扶陽。非參附勿用。子獨反之。何也。曰。此非粗工所知。且此輩妄引易義。動言扶陽抑陰。夫易陽君子陰小人。故當扶抑。醫言陰陽。但氣耳。氣非正則邪。

正虛無論陰陽。均當扶。邪勝無論寒熱。均當抑。何得牽合惑人耶。又曰。溫補之說。藉口春夏。不識歸根覆命。四時皆生之理。苟明亢害承製。以克為生。則大黃朴硝。即回陽之上品。故藥之補瀉。初無定名。惟視病之寒熱。以為去取。今不問何證。概從溫補。何異懲溺而群趨火坑。

不亦惑乎。又曰。醫有庸有黠。庸醫不知溫補之能殺人也。以為平穩而用之。黠醫知溫補之能殺人。而人不怨。以為可以藏拙而用之。於是景岳之徒遍天下。而河間丹溪之學絕矣。距邪閒正。吾能已乎。西池之言若此。然則西池之醫之著於天下也。所繫固不少矣。西池所輯醫書凡數種。

白話文:

這本書的作者想要與眾不同,希望有學問高明的人能加以指正。

《何氏醫碥》共七卷,現今還保存著。

作者在序言中說:「文章是用來闡述道理的,醫學雖然是小道,但也是道。那麼醫書就是用來載道的車子,只是醫書的文字繁雜而意義隱晦,讀者很難理解其中的要旨,讓初學者感到很困擾。我從小體弱多病,沒能好好學習,對於聖賢的大道理沒有任何領悟,不願意寫那些華而不實的文章,以至於被嘲笑只是空洞的車子。因此想到,道之中最重要的是修養心性,其次是調養身體。《莊子》說:『人最大的悲哀是心死了,其次才是身體死了。』醫學是用來調養身體的。

身體死了,心就沒有寄託的地方,所以醫學雖然是小道,卻是小道中最重要的。因此我選取以前背誦過的《黃帝內經》的內容,刪去繁雜的部分,疏通那些晦澀難懂的地方,並加入自己的見解,撰寫成這本書,希望可以作為初學者的階梯,並不是敢說自己寫的書是載道的車子,只是希望乘坐這輛車子的人,可以藉此登上更高的境界,如同踩著階梯石頭一樣。所以用『碥』字來命名這本書。有人說:『現在大家都在稱讚像昆岡美玉一樣的醫生,你卻要當一個焦頭爛額的醫生,真是太傻了。』人們都說你不是在醫治疾病,而是在醫治醫學本身。這本書出版後,

應該可以作為醫學界的良藥吧?『碥』字應該寫成『砭』才對。我聽了只是笑笑,不敢說什麼。乾隆十六年辛未年暮春十五日,南海何夢瑤於樂只堂書寫。」

趙林在序言中說:「我的朋友何西池先生,三十八歲才考中進士,因為成名較晚,所以能夠廣泛通曉各項技藝,尤其喜愛並專精於醫學。然而,從他還是學生時,就以文采聞名,學士惠公稱他為南海明珠。因此,大家認識西池先生,大多是因為他的詩文,醫術反而被掩蓋了。己酉年選拔人才時,考題是關於水利,西池先生用醫學來比喻,說得有條有理,而且非常精闢,學士顧公非常讚賞他,

將他列為第一名。我也參與了選拔,讀了他的文章,才知道西池先生對醫學的理解如此廣泛,但仍然不完全了解他的醫術有多麼高明。西池先生連續考中後,便到廣東當官,先後擔任義寧、陽朔、岑溪、思恩等地的縣令,後來升為遼陽知府,又以善政聞名。然而,他在思恩當官時,當地爆發瘟疫,西池先生廣泛施藥,喝了他開的藥的人很快就好了,總督策公將他的藥方下發到各郡縣,救活了很多人。遼陽有個名叫王洪的百姓,得了風病一年多,

變得瘋狂,力氣很大,把人丟進火堆裡,導致全身燒焦爛,沒有一塊皮膚是完好的。敷上西池先生開的藥幾天就好了。於是,西池先生坐在官廳,命令差役把王洪綁在院子裡的柱子上。王洪邊罵邊唱歌,州裡的百姓都像看熱鬧一樣圍觀。西池先生先用威嚴的刑罰讓他害怕,然後給他灌藥湯,兩個人按住他的耳朵往裡灌。不一會兒,王洪就吐了,病也馬上就好了。人們都驚訝於他的醫術如同神仙一般。從此,西池先生的醫術才逐漸被大家所知曉。庚午年夏天,我的妻子生病,兩個月都沒有好轉,

許多醫生都束手無策,已經準備後事了。剛好西池先生請假回家,我趕緊請他來診治。他先後開了大承氣湯、白虎湯、小柴胡湯等幾十劑藥,效果非常明顯。我問西池先生,其他醫生都說我妻子是陽虛,應該扶陽,非用人參附子不可,你卻反其道而行之,是為什麼呢?他說:『這不是那些粗淺的醫生所能理解的。而且這些人還胡亂引用《易經》的道理,動不動就說要扶陽抑陰。《易經》說陽代表君子,陰代表小人,所以要扶持君子,抑制小人。醫學上講的陰陽,只是氣而已。氣如果不正,那就是邪氣。

正氣虛弱,無論陰陽,都應該扶正;邪氣過盛,無論寒熱,都應該抑制。怎麼能牽強附會,迷惑人心呢?』他又說:『溫補的說法,是藉口春夏時節,卻不懂得歸根復命,四時都有生長的道理。如果懂得亢害承制的原理,以相剋為生,那麼大黃、朴硝,就是回陽的上品。所以藥物的補瀉,本來沒有固定的名稱,只是根據病情的寒熱來決定取捨。現在不問是什麼病,都用溫補的方法,這和懲罰落水的人,卻把他們都趕向火坑有什麼區別呢?

難道不覺得迷惑嗎?』他又說:『醫生有庸醫和猾醫。庸醫不知道溫補之法會害死人,認為這樣用藥平穩就用它;猾醫知道溫補之法會害死人,但人們不會抱怨,認為這樣可以掩蓋自己的無能就用它。於是,張景岳的學說傳遍天下,而劉河間、朱丹溪的學說卻沒人學了。我怎麼能不站出來糾正這些邪說呢?』西池先生的言論就是這樣。那麼,西池先生的醫術之所以聞名天下,所包含的意義確實不少啊。西池先生編寫的醫書共有好幾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