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元胤

《中國醫籍考》~ 卷十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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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2)

1. 本草(二)

按據隋志。名醫別錄與本草經某注。各自單行。而若別錄。唯著陶氏撰。不審其果為弘景否。查證類本草五石脂女萎雷丸玄石。弘景集註所引別錄之文。與黑字所記不異。蘇敬新修本草注曰。梁七錄有神農本草三卷。陶據此以別錄加之為七卷。開寶重定本草序曰。三墳之書。

神農預其一。百藥既辨。本草存其錄。舊經三卷。世所流傳。名醫別錄互為編纂。至梁貞白先生陶景乃以別錄參其本書。朱墨雜書。時謂明白。又曰白字為神農所說。黑字為名醫所傳。嘉祐補註本草總敘曰。舊經才三卷。藥止三百六十五種。至陶隱居又進名醫別錄。亦三百六十五種。

因而註釋分為七卷。又曰。凡陶隱居所進者。謂之名醫別錄云。考弘景序稱進名醫副品三百六十五則。似別錄與副品為一矣。而別錄之文。蘇敬新修本草所引四十則。李珣海藥本草所引二則。全然與黑字所記不同。則似別錄非副品矣。蓋弘景之撰本草經集註。就名醫別錄中摭三百六十五品以副舊經之數而別錄之。

書至唐有單行。蘇敬李珣輩猶得見之。乃以弘景採錄之餘。有可備施用者。故收入注中。是其文所以與黑字所記不同也。名醫副品。本自別錄中所採記。而別錄不是成乎弘景之手。隋志所謂陶氏別是一人。藝文略直題陶弘景集。李時珍以本草經集註為名醫別錄。其說並誤矣。

〔蘇氏(敬)新修本草〕(藝文略作唐本草)舊唐志二十一卷,佚

孔志約序曰。蓋聞天地之大德曰生。運陰陽以播物。含靈之所保曰命。資亭育以盡年。蟄穴棲巢。感物之情蓋寡。範金揉木。逐欲之道方滋。而五味或爽。時昧甘辛之節。六氣斯沴。易愆寒燠之宜。中外交侵。形神分戰。飲食伺舋。成腸胃之眚。風濕候隙。構手足之災。機纏膚腠。

莫知救止。漸因膏肓。期於夭折。暨炎暉紀物。識藥石之功。云瑞名官。窮診候之術。草木鹹得其性。鬼神無所遁情。刳麝剸犀。驅泄邪惡。飛丹煉石。引納清和。大庇蒼生。普濟黔首。功侔造化。恩邁裁成。日用不知。於今是賴。岐和彭緩。騰絕軌於前。李華張吳。振英聲於後。

昔秦政煨燔。茲經不預。永嘉喪亂。斯道尚存。梁陶景雅好攝生。研精藥術。以為本草經者。神農之所作。不刊之書也。惜其年代浸遠。簡編殘蠹。與桐雷眾記頗或踳駁。興言撰緝。勒成一家。亦以雕琢經方。潤色醫業。然而時鐘鼎峙。聞見闕於殊方。事非僉議。詮釋拘於獨學。

至如重建平之防己。棄槐里之半夏。秋採榆仁。冬收雲實。謬粱米之黃白。混荊子之牡蔓。異蘩萋於雞腸。合由跋於鳶尾。防葵狼毒。妄曰同根。鉤吻黃精。引為連類。鉛錫莫辨。橙柚不分。凡此比例。蓋亦多矣。自時厥後。以迄於今。雖方技分鑣。名醫繼軌。更相祖述。罕能釐正。

白話文:

根據《隋書·經籍志》記載,《名醫別錄》和《本草經》的某些註釋,原本是各自獨立成書的。其中,《別錄》只註明是陶弘景所撰寫,但無法確定是否真的是他本人所著。經過查證,在《證類本草》中,關於五石脂、女萎、雷丸、玄石等藥物的記載,陶弘景的集註所引用的《別錄》內容,與《本草經》正文中的黑字內容相同。

然而,蘇敬在《新修本草》中註解說,《梁七錄》記載有《神農本草》三卷,陶弘景在此基礎上加入了《別錄》,擴充成七卷。《開寶重定本草》的序文則說,三墳之書中,《神農本草》是其中之一,記載了百藥的辨別,而《舊經》共有三卷,在世間流傳,《名醫別錄》則是互為編纂而成的。直到梁朝的陶弘景先生將《別錄》加入《本草經》中,並用朱墨雙色標記,當時的人都認為這樣更清晰。據說,白字是神農所說的,黑字則是名醫所傳的。《嘉祐補註本草總敘》說,《舊經》只有三卷,記載了三百六十五種藥物,陶弘景又增加了《名醫別錄》,也記錄了三百六十五種藥物,所以註釋分為七卷。序中又說,凡是陶弘景增加的,都稱為《名醫別錄》。

考證陶弘景的序文,稱自己增補了《名醫副品》三百六十五條,似乎《別錄》和《副品》是同一本書。但是,《別錄》中的文字,蘇敬《新修本草》引用了四十條,李珣《海藥本草》引用了兩條,這些內容與《本草經》正文中的黑字記載完全不同,因此又好像《別錄》並非《副品》。可能是陶弘景在撰寫《本草經集註》時,從《名醫別錄》中摘取了三百六十五種藥物,以補充《舊經》的數量,而《別錄》這本書本身,到了唐代有單行本流傳,蘇敬、李珣等人仍然可以見到,他們就將陶弘景未採錄但仍有使用價值的內容,收入註釋之中,這就是為什麼《別錄》的文字與《本草經》正文中的黑字記載不同的原因。《名醫副品》本來就是從《別錄》中摘錄的,而《別錄》並非陶弘景親自撰寫。《隋書·經籍志》所謂的“陶氏別”指的是另外一個人,而《藝文略》直接標題為“陶弘景集”。李時珍將《本草經集註》誤認為《名醫別錄》,這種說法是錯誤的。

〔蘇敬《新修本草》〕(《藝文略》記載為《唐本草》),舊唐志記載有二十一卷,現已失傳。

孔志約在序中說,天地之間最大的德行是“生”,它運行陰陽之氣來播種萬物;對於有靈性的生物來說,最重要的是“命”,需要靠養育來盡享天年。穴居或巢居的動物,感受外界事物的情感比較少;而人類卻製造器具,追求欲望,於是有了五味失調,不了解甘辛的時節,六氣干擾,容易產生寒熱不適,內外交迫,形神分離。飲食不注意會導致腸胃疾病,風濕會趁虛而入,造成手足的災禍。這些問題糾纏在皮膚之間,卻不知道如何治療,逐漸深入膏肓,最終導致夭折。

後來,人們在炎熱的環境中記錄事物,認識了藥石的功效,也建立了官職,研究診斷的技術。草木的藥性都被了解,鬼神也無法遁形。運用麝香和犀牛角來驅散邪惡之氣,煉製丹藥來引導清和之氣,保護廣大百姓,救助貧苦人民,其功勞堪比大自然的造化,恩澤勝過天地的裁成。人們每天都在使用這些藥物,卻沒有意識到,直到今天還在依賴它們。岐伯、和緩、彭祖等前人開創了卓越的醫術,李華、張仲景、吳普等後人也繼承並發揚了光大。

過去秦始皇焚書,這部經典倖免於難。永嘉之亂,醫道仍然得以保存。梁朝的陶弘景先生喜歡養生,精研藥學,他認為《本草經》是神農所作,是不可更改的經典。可惜的是,由於年代久遠,竹簡破損,與其他醫書的記載多有矛盾之處。於是,他開始著手編纂,希望能自成一家,也想精雕細琢已有的藥方,潤飾醫學理論。然而,當時天下分裂,各地的見聞有所缺失,而此事又沒有經過廣泛討論,他的解釋難免受到個人學識的局限。

比如,他將重建平的防己丟棄,反而採用槐里的半夏;在秋天採收榆仁,冬天採收雲實;混淆了梁米的黃白,將荊子的雌雄混雜;把蘩蘵當成雞腸,將由跋當成鳶尾;說防葵和狼毒是同根,認為鉤吻和黃精是同類;鉛和錫不分,橙和柚混淆。這些例子,實在是太多了。自那時以來,直到今天,雖然醫術分成不同流派,名醫也層出不窮,他們互相繼承,卻很少有人能夠將這些錯誤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