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醫籍考》~ 卷六十二 (6)
卷六十二 (6)
1. 方論(四十)
若將為予勖者。乃發篋。盡得素問難經。及越人仲景元化叔和巢氏滑氏東垣河間丹溪諸名家所論著。暨歷代本草讀之。悉務究其根宗。會其枝葉。其有不得者。思之至忘寢食。緣是頗知自衛。居七載而疾有寥。戶外就醫之履恆滿。及母氏歿。始負笈以遊。初三吳。既三楚。既梁宋。
再後燕趙齊魯。雲中上谷,樂浪玄菟。足跡半天下。前後幾二十載。而燕為最久。所至辱公卿折節。友朋納交。雖固陋乏聲稱。而刀圭之役。苟倖免過。其間或擴古人之秘。或剖近代之疑,或集眾思。或信己意。不必標奇。要於對證。不必循軌。要於奏功。於心得而術驗者。
役不律而藏之篋笥。然倥傯遺忘者。不下十之六七。丁巳冬。武選夷庚方君來京。攜其伯兄天衢君書。索予曩所集傷寒雜證等書。付剞劂以廣其傳。嗟乎。仁人用心。固宜以是汲汲。第予井蛙夏蟲。不為藏拙。抑亦以宋人不值周客。恐其什襲燕石。以終身乎。用是姑出舊所錄藏百有餘條。
仿昔人題曰醫按。求政大方。倘僥靈貺。得彈射斧斤之不棄。庶幾入正鵠而就準繩則長公之大造乎哉。所集傷寒雜證。雖能僅窺一斑。茲當牛馬逐逐。未獲完帙。請俟異日。如謂予不能讀祖父書。而藉此薄技。以自解免。則予愧汗欲死。何敢言病。又何敢言醫。時天啟元年春正月。
〔盧氏(明銓)一萬社草〕十二卷,存
堵顏序曰。夫醫與政通。政除害以致理。醫伐邪以葆真。其持危拯僕。而躋諸生養安全。功相埒也。歲甲子。余拜命來守湖。當妖訌之變。群情驚擾。而暵澇頻仍。苦飢者又苦瘧癘。幾不能保有其生。余觸目惻心。援竭蹶以荒政屬諸邑長吏。百方調劑。復創建藥局。屬盧生明銓金生德生陸生士龍董其事。
蓋三生精於醫。民可倚以為命也。未幾余亦步禱郊圻病瘧。中州人嬰此一疾遂憊。余之從政。無乃淪於拙乎。然身憊而民安。余固毋之。竟藉三生。在得無恙。因神其術。並欲叩其蘊。則盧生以一萬社草進。蓋生與金生陸生輩諸同志相社集。虛懷共質。發明醫理。以詔後來。
茲者公餘覽之。於治驗。示已試之規。於箴世。嚴未疾之戒。於疑問,致辨晰之詳。於運氣。闡司天之奧。而俚言近而易明。食物切而宣慎。丹方簡而效捷。究之則守一畢萬。其要旨也。承學習之衍其傳。尫子倚之續其命。功在生人。詎曰小補。藉令盧生即神聖工功。擅絕於時。
而不有是草以詔後。後何述焉。余於是深有當於心也。顧尤有感焉。今茲天時歲會。各愆其度。閭閻空匱。豪猾萌生。譬人色澤膚革。無異平時。而精已消亡。倉扁望之投針砭是已。當事者。審因革。酌疾徐。補瀉標本。稍稍轉呻吟而闓澤。易慝惡而善良。若垂絕之夫。一旦得醫。
白話文:
如果說要勉勵自己,我就會打開書箱,把《素問》、《難經》以及扁鵲、張仲景、王叔和、巢元方、滑壽、李東垣、劉河間、朱丹溪等歷代名家的著作,還有歷代本草都拿出來閱讀,務求深入研究其根本源流,融會貫通其枝節末梢。對於不明白的地方,就思考到廢寢忘食。因此,我對養生保健略知一二,居家七年,很少生病,上門求醫的人也絡繹不絕。直到母親過世,我才開始負笈遊學,先後到吳地、楚地、梁宋等地,然後又到燕趙齊魯、雲中上谷、樂浪玄菟等地,足跡遍布半個天下,前後將近二十年,其中在燕地待的時間最久。所到之處,承蒙公卿顯貴禮遇,朋友相交,雖然我才疏學淺,沒有什麼名聲,但靠著醫術,還算沒有犯什麼過錯。在這期間,我或許擴展了古人的秘方,或許剖析了近代的疑難,或許收集了眾人的見解,或許相信自己的想法,不一定要追求奇特,關鍵在於對症下藥;不一定要墨守成規,關鍵在於奏效。凡是經過自己用心研究而有療效的,我就把它記錄在書箱裡,但因為忙碌而遺忘的,也不少於十分之六七。丁巳年冬天,武選夷庚方先生來到京城,帶來他兄長天衢先生的信,想要索取我以前收集的傷寒雜症等書籍,打算付梓廣為流傳。唉,仁人志士用心良苦,實在應該積極推廣醫學知識。只是我像井底之蛙、夏日之蟲,不應該藏拙,另一方面也是擔心像宋國人不識得周國的珍寶,恐怕他們把燕地普通的石頭當成寶物,並為此耗費一生啊。因此,我姑且拿出以前記錄的一百多條醫案。模仿古人,題名為《醫按》,希望可以求得醫術精深的法則,倘若僥倖得到上天的恩賜,能夠得到像彈射箭靶和斧斤雕琢般的指正,那麼或許就能達到正鵠,符合準繩,這對眾人來說,豈不是一項偉大的成就嗎!我所收集的傷寒雜症,雖然只能窺見其一斑,現在就像牛馬一樣匆忙奔波,還沒有辦法完成整部著作,請讓我日後再說。如果有人說我不能讀懂祖父的著作,而藉著這微薄的技藝,來為自己辯解,那麼我會慚愧得無地自容,又怎麼敢談論疾病?又怎麼敢自稱醫生?時值天啟元年春正月。
(盧氏,明銓)的《一萬社草》共十二卷,尚存。
堵顏的序言說:醫學與政治相通,政治是消除禍害以達到太平,醫學是攻伐邪氣以保養真元。兩者在挽救危亡、拯救性命、使人安居樂業方面,功勞是相當的。甲子年,我奉命來到湖州任職,正值妖魔作亂、群情驚恐的時候,又碰上旱澇災害頻發,飢餓的人又飽受瘧疾之苦,幾乎難以保全性命。我觸目傷心,把積壓的政務交付給縣裡的官員,百般調劑,又創建了藥局,囑託盧明銓、金德生、陸士龍等先生負責。這三位先生精通醫術,人民可以依靠他們來維持生命。不久,我因為祭拜郊外而得了瘧疾,中原人患上這種病就會感到疲憊。我從事政治,難道會淪為平庸嗎?然而,我雖然身體疲憊,但百姓卻能平安,我因此而感到心安。最終,藉助三位先生,我才得以平安無事。我因此對他們的醫術感到驚奇,並想探求他們醫學的奧秘,於是盧先生就呈上了《一萬社草》。原來盧先生與金先生、陸先生等同道組成醫社,虛心探討醫理,以啟迪後人。現在我公務之餘翻閱此書,發現它在治療驗證方面,展示了已經驗證過的規律;在勸誡世人方面,嚴格警戒未發生的疾病;在疑難問題方面,力求詳細辨析;在運氣學說方面,闡述了司天之道的奧秘。而且文字淺顯易懂,飲食建議切實而周全,丹方簡潔而見效快,研究起來,可以歸結為守一而運用萬千的道理。承蒙學習繼承和傳播,使體弱多病之人能因此延續生命,這種功勞對大眾來說絕不是小小的幫助。即使盧先生的醫術堪比神醫,在當時獨步天下,如果沒有這本書來啟迪後人,後人又將如何得知?我因此深有感觸。而且我還有更深的感觸,現在的天時氣候,都失去了常規,民間困苦,豪強奸猾之徒紛紛出現。就好比人的氣色皮膚,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但精氣已經消亡。如果扁鵲倉公看到這種情況,恐怕也只能施針砭了。當政者應當審視因革,斟酌輕重緩急,補瀉治本治標,才能稍稍讓呻吟痛苦的百姓轉為開朗歡樂,讓惡習奸詐之徒轉為善良淳樸,就像生命垂危的人,一旦得到醫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