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醫籍考》~ 卷五十三 (1)
卷五十三 (1)
1. 卷五十三
2. 方論(三十一)
〔羅氏(知悌)心印紺珠〕一卷,佚
戴良曰。羅名知悌。字子敬。世稱太無先生。宋理宗朝寺人。學精於醫。得金劉完素之再傳。而旁通張從正李杲二家之說,然性褊甚。恃能厭事。難得意云。(九靈山房集丹溪翁傳)
朱震亨曰。泰定乙丑夏。始得聞羅太無並陳芝岩之言。遂往拜之。蒙叱罵者五七次。趑趄三閱月。始得降接。因觀羅先生治一病僧。黃瘦倦怠。羅公診其病因。乃蜀人。出家時。其母在堂。及遊浙右。經七年。忽一日念母之心不可遏。欲歸無腰纏。徒爾朝夕西望而泣。以是得病。
時僧二十五歲。羅令其隔壁泊宿。每日以牛肉豬肚甘肥等。煮糜爛與之。凡經半月餘。且時以慰諭之。言勞之。又曰。我與鈔十錠作路費。我不望報。但欲救汝之死命爾。察其形稍蘇。與桃仁承氣。一日三帖。下之皆是血塊痰積。方止。次日只與熟菜稀粥將息。又半月。其人遂如故。
又半月餘。與鈔十錠遂行。因大悟攻擊之法。必其人充實。稟質本壯。乃可行也。否則邪去而正氣傷。小病必重。重病必死。羅每日有求醫者來。必令其診視脈狀回稟。羅臥聽口授。用某藥治某病。以某藥監某藥。為引經。往來一年半。並無一定之方。至於一方之中。自有攻補兼用者。
亦有先攻後補者。有先補後攻者。又大悟古方治今病。焉能吻合。隨時取中。其此之謂乎。是時羅又言。用古方治今病。正如拆舊屋揍新屋。其材木非一。不再經匠氏之手。其可用乎。(格致餘論)
錢曾曰。羅知悌心印紺珠一卷。知悌字子敬。號太無先生。集六散三丸十六湯。以總持萬病。意在康濟斯民。甚盛心也。是冊繕寫精楷。乃名手所書。宜珍秘之。
〔朱氏(震亨)格致餘論〕國史經籍志一卷,存
自序曰。素問載道之書也。詞簡而義深。去古漸遠。衍文錯簡。仍或有之。故非吾儒不能讀。學者以易心求之。宜其茫若望洋。淡若嚼蠟。直以為古書不宜於今。厭而棄之。相率以為局方之學。間有識者。又以濟其方技。漫不之省。醫道隱晦。職此之由。可嘆也。震亨三十歲時。
因母之患脾疼。眾工束手。由是有志於醫。遂取素問讀之。三年似有所得。又二年。母氏之疾以藥而安。因追念先子之內傷。伯考之瞀悶。叔考之鼻衄。幼弟之腿痛。室人之積痰。一皆歿於藥之誤也。心膽摧裂。痛不可追。然猶慮學之未明。至四十歲。復取而讀之。顧以質鈍。
遂朝夕鑽研。缺其所可疑。通其所可通。又四年而得羅太無諱知悌者。為之師。因見河間戴人東垣海藏諸書。始悟濕熱相火。為病甚多。又知醫之為書。非素問無以立論。非本草無以立方。有方無論。無以識病。有論無方。何以模仿。夫假設問答。仲景之書也。而詳於外感。
白話文:
羅氏(知悌)心印紺珠這本書,已經遺失了。
戴良說,羅的名字是知悌,字子敬,世人稱他為太無先生。他是宋理宗時的太監,醫術精湛,繼承了金代劉完素的醫學,並融會了張從正和李杲兩家的學說。但他個性非常偏執,自恃才能而厭惡俗務,很難讓人滿意。(出自《九靈山房集丹溪翁傳》)
朱震亨說,在泰定乙丑年夏天,他第一次聽到羅太無和陳芝岩的談話,於是前去拜訪。沒想到被羅太無叱罵了五、六次,徘徊了三個月,才終於得到羅太無的接見。朱震亨看到羅先生治療一位生病的僧人,僧人面黃肌瘦、疲倦無力。羅先生診斷後發現,這位僧人是四川人,出家時母親還健在。後來他到浙江一帶遊歷,過了七年,忽然思母之情無法抑制,想回家卻沒有盤纏,只能每天朝夕西望哭泣,因此生病。
當時僧人二十五歲。羅先生讓他住在隔壁,每天用牛肉、豬肚等肥甘之物煮成粥給他吃,這樣持續了半個多月。期間,羅先生也時常安慰他,並對他說:「我給你十錠銀子當作路費,我不求回報,只是想救你的性命。」觀察到僧人的身體狀況稍微好轉後,羅先生給他開了桃仁承氣湯,一天三次,排泄出來的都是血塊和痰積,等這些排完就停止服藥。之後,只給僧人吃熟菜稀粥調養,又過了半個月,僧人就恢復健康了。
再過了半個多月,羅先生給了僧人十錠銀子,僧人就離開了。朱震亨因此大悟,使用攻伐之法,必須要病患身體強壯,體質本身就好,才可以施行。否則邪氣去了,正氣也會受損,小病會變成重病,重病則會死亡。羅先生每天都有人前來求醫,他一定讓求醫者先診斷脈象,再向他稟報。羅先生則躺著聽取稟報,然後口述用什麼藥治療什麼病,用什麼藥來輔助,用什麼藥來引經。這樣過了一年半,都沒有固定的藥方。甚至一個藥方之中,就有攻補兼用的藥物。
有時候,是先攻後補;有時候,是先補後攻。朱震亨又領悟到,用古代的藥方來治療現代的疾病,怎麼可能完全吻合呢?要隨時根據情況來選擇合適的方法,這才是重點。當時羅先生還說:「用古代的藥方來治療現代的疾病,就像拆舊房子來蓋新房子一樣,材料各不相同,如果沒有工匠的巧手處理,怎麼能用呢?」 (出自《格致餘論》)
錢曾說,《羅知悌心印紺珠》一卷,羅知悌字子敬,號太無先生,他收集了六種散劑、三種丸劑和十六種湯劑,來應對各種疾病,希望能幫助百姓,用心良苦。這本書字體工整,是名家所寫,應該好好珍惜。
朱氏(震亨)格致餘論,國家歷史經籍志有一卷,現存。
朱震亨在序言中說,《素問》是記載醫學道理的書籍,文字簡潔但含義深遠。由於年代久遠,文字可能會有衍文或錯亂的地方。所以如果不是通曉儒學的人,很難讀懂。學者如果用輕率的心態去學習,就會感到茫然不知所措,就像嚼蠟一樣沒有味道。甚至認為古書不適用於現代,因而厭惡拋棄,都去學一些簡單的醫方。偶爾有識之士,又只把醫學當作技術,不深入探究,導致醫學道理變得隱晦不明,實在令人嘆息。朱震亨在三十歲時,
因為母親的脾臟疼痛,許多醫生都束手無策,因此他立志學習醫學。於是開始讀《素問》,三年後似乎有所領悟。又過了兩年,母親的病用藥治好了。這讓他回憶起早逝的父親是因為內傷、伯父是悶絕、叔父是鼻衄、弟弟是腿痛、妻子是痰積,都因為用藥錯誤而去世。他心膽俱裂,悲痛不已。但還是擔心自己學得不夠透徹,到了四十歲,再次拿起《素問》來讀。因為自己天資愚鈍,
就每天早晚鑽研,把不明白的地方弄清楚,把能理解的地方融會貫通。又過了四年,拜羅太無(諱知悌)為師。看到河間(劉完素)、戴人(戴思恭)、東垣(李杲)、海藏(王好古)等人的著作,才明白濕熱和相火是導致疾病的常見原因。也才明白,醫學典籍,沒有《素問》就無法建立理論,沒有《本草》就無法開出藥方。有藥方卻沒有理論,就無法辨別病情;有理論卻沒有藥方,又如何模仿學習?像是假設問答的方式,是仲景(張仲景)書籍的特色,而他更詳盡地探討了外感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