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元胤

《中國醫籍考》~ 卷四十八 (7)

回本書目錄

卷四十八 (7)

1. 方論(二十六)

按盧祖常永嘉人。別號砥鏡老人。書中稱愚少嬰異疾。因有所遇。癖於論醫。吾鄉良醫陳無擇先生每一會面。必相加議。據此祖常為紹興以後人。是書於王氏並志寧二家。逐件糾剔。不遺餘力。毒罵之甚。非為續述者。而其名書。似不可解。考澹寮方引是書。作易簡方糾繆。

始知後序所謂。請以糾繆參之之語。蓋指其所著。頃讀亡名氏撮壞集。醫書部。有易簡方糾繆。想後人與施氏書合梓。因改舊目。加以後集二字者歟。

〔施氏(發)續易簡方論〕六卷,存

題詞曰。王德膚作易簡方。大概多選於三因。而附以他方增損之。今世士夫。孰不愛重。皆以治病捷要。無逾此書。但其間有失點勘。未免大醇而小疵。予與德膚。早歲有半面之好。非敢求多之也。特以人命所關。不容緘嘿。於是表而出之。予豈好辨哉。永嘉施發政卿撰。

後序曰。醫家著書。立言以貽世。而脈理精微。難以遽解。要當明示其虛實冷熱之證。使人易於適從。可也。王氏此方。名曰易簡。士大夫往往以便於觀覽。故多用之。然其於虛實冷熱之證。無所區別。謂之為簡。無乃太簡乎。此予續論之作。所以不能自已也。區區管見若此。烏知後人之不我是耶。淳祐癸卯夏五逾旬。敬書於寓室桂堂。

僧繼洪曰。施發著續易簡方。謂二生飲方。王氏云。治卒中昏不知人。痰氣上壅。咽喉作聲。無問外感風寒。內傷喜怒。或六脈沉伏。或指下浮盛,並宜服之。其誤後學者多矣。殊不知中風中寒。中濕中氣。六脈沉伏者。固可隨證增損用之。若指下浮盛。其脈必浮而洪數。此即挾熱中風之候。

烏可投以烏附大熱之劑。如或用此。是以火益火耳。須先以稀涎飲。微微去其涎。俟稍蘇。然後以加減小續命湯發散之。斯為得矣。今之為醫者。所習多易簡。凡見中者。不辨其冷熱。遽投三生飲。三生未效。易以三建湯。三建復然。其技止於重丹而已。欲僥倖萬一之中。而有時足以害人。

皆王氏啟之也。更有中暑一證。亦使人噎悶。昏不知人。其脈則虛弱而微遲。或者不審。以三生飲治之。禍不旋踵。可不謹諸。是乃施發之說也。繼洪嘗讀醫餘一編。有謂中風脈不大者。非熱也。是風脈也。又中疾氣鬱痰結。脈多沉伏。故亦有浮而非熱。沉而非實者。是乃王氏不拘脈。

而用三生飲之祖意也。亦未為全不是。然則果其脈浮數。而證有挾熱。豈不誤人哉。王氏又云。不問外感內傷。失之尤甚焉。固不可諱施發之說也。第施之辨脈猶未詳。攻王之辭。亦有強而奪理處。故嘗謂諸師易簡方論。交相詆訶。各有偏枯。且惟紛紛於藥裹。更不言及人之臟腑有陰陽。

稟賦有厚薄。安得公論之士。為之裁斷云。(澹寮方)

白話文:

盧祖常是永嘉人,別號砥鏡老人。他在書中自稱年輕時就患有怪病,因此機緣巧合,對醫學產生濃厚興趣。他經常與同鄉名醫陳無擇先生討論醫學。由此可見,盧祖常是紹興年間之後的人。他寫的這本書,針對王氏和志寧兩家的醫書,逐條挑剔,不遺餘力,甚至惡語批評。這本書並非後人續寫,但卻十分有名,令人不解。後來我考查《澹寮方》,發現其中引用了這本書,並將其作為《易簡方糾繆》的依據,我才明白。

原來,後序中說的“請以糾繆參之”,指的就是盧祖常所著的這本書。最近我讀到一本無名氏的《撮壞集》,其中醫書部分收錄了《易簡方糾繆》。我猜想,後人將施氏的書與這本書合在一起刊印,因此更改了原來的書名,並加上了“後集”二字。

〔施氏(發)續易簡方論〕共六卷,現在仍有存留。

書的題詞寫道:王德膚所著的《易簡方》,大多選取自《三因方》,並加入其他藥方加以增減。現今的讀書人都很看重這本書,認為它是治療疾病的快捷方法,沒有哪本書能超過它。但書中有些地方失誤,難免出現瑕疵。我與王德膚早年曾有一面之緣,我並非故意挑剔,只是事關人命,不能保持沉默,所以才將這些問題指出來。我並非喜歡爭辯,這是我永嘉人施發政卿寫的。

後序寫道:醫家著書立說,流傳於世,但脈理精微,很難一下子理解。最重要的是要清楚說明疾病的虛實冷熱症狀,讓人容易遵循。王氏的這本《易簡方》,之所以叫做“易簡”,是方便士大夫閱讀,所以很多人使用。但它對於虛實冷熱的症狀沒有區分,說它是簡便,未免太過簡略了。這就是我續寫《易簡方論》的原因,我實在忍不住要指出來。我這些淺見是這樣,哪知道後人是否會認可呢?淳祐癸卯年夏天,我寫在寓所桂堂。

僧人繼洪說:施發所著的《續易簡方》中,提到“二生飲”這個藥方。王氏認為此方可以治療突然昏倒、不省人事、痰氣上湧、咽喉作聲的病症,無論是外感風寒還是內傷喜怒,無論是六脈沉伏還是指下浮盛,都適合服用。這種說法誤導了很多人。殊不知,中風、中寒、中濕、中氣,六脈沉伏的人,固然可以隨症狀增減藥方使用此方。但如果指下浮盛,脈象必然是浮而洪數,這屬於挾熱中風的症狀。

怎麼可以用烏頭、附子這種大熱的藥劑?如果使用,無異於火上澆油。應該先用稀涎飲微微去除痰涎,等稍微清醒後,再用加減小續命湯發散。這才是正確的方法。現在的醫生,大多學習《易簡方》,凡是看到中風的病人,不辨別是寒症還是熱症,就直接用三生飲,三生飲沒有效果,就改用三建湯,三建湯還是不行,他們的醫術只能停留在亂用藥而已。他們想要僥倖成功,但有時反而會害了人。

這都是王氏的錯誤引導所造成的。還有中暑這種病症,也會使人噎悶、昏迷不醒,但脈象卻是虛弱而微遲。有些人不仔細辨別,用三生飲來治療,很快就會送命,豈能不謹慎?這是施發的觀點。繼洪曾讀到一本醫書,其中提到中風脈象不大的,並非熱症,而是風脈。又說,中疾病氣鬱痰結,脈象多為沉伏,所以也有浮脈卻不是熱症,沉脈卻不是實症的情況。這就是王氏不拘泥於脈象,而使用三生飲的本意。也不能說完全錯誤。但如果脈象浮數,而且病症有挾熱,那不是會誤人性命嗎?王氏又說:“不問外感內傷”,這種說法尤其錯誤。這是施發不能否認的。但施發的辨脈之術也不算詳細,他批評王氏的言辭,也有強詞奪理的地方。所以我曾經說過,各位老師評論《易簡方論》,互相批評,各有偏頗,只在藥物上爭論不休,卻不談及人體臟腑的陰陽,稟賦的厚薄。難道沒有公正的人士,來做個裁決嗎?(《澹寮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