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元胤

《中國醫籍考》~ 卷四十三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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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三 (3)

1. 方論(二十一)

亦所以極元氣之和也,夫聖人之德。又何以加乎此乎。故三代常道。百王不易,又所從來者遠矣。自雷岐倉緩之作,彭扁華張之起。迨茲厥後。仁賢間出。歲且數千。方逾萬卷。專車之不受。廣廈之不容。然而載祀綿遠。簡編虧替。所詳者雖廣。所略者或深。討簡則功倍力煩。

取捨則論甘忌苦。永言筆削。未暇屍之。余幼多疾病。長好醫術。遭逢有道。遂躡亨衢。七登南宮。再拜東掖。便繁臺閣。二十餘載。久知弘文館圖籍方書等。繇是睹奧升堂。皆探其秘要。以婚姻之故。貶守房陵。量移大寧郡。提攜江上。冒犯蒸暑。自南徂北。既僻且陋。染瘴癭疴。

十有六七。死生契闊。不可問天。賴有經方。僅得存者。神功妙用。固難稱述。遂發憤刊削。庶幾一隅。凡古方纂得五六十家。新撰者向數千百卷。皆研其總領。核其指歸。近代釋僧深崔尚書孫處士張文仲孟同州許仁則吳升等十數家。皆有編錄。並行於代。美則美矣。而未盡善。

何者各擅風流。遞相矛盾。或篇目重雜。或商較繁蕪。今並味精英。鈐其要妙。俾夜作晝。經之營之。捐眾賢之砂礫。掇群才之翠羽。皆出入再三。伏念旬歲。上自炎昊。迄於盛唐。括囊遺闕。稽考隱秘。不愧盡心焉。客有見余此方曰。嘻。博哉。學乃至於此耶。余答之曰。

吾所好者壽也。豈進於學哉。至於遁天倍情。懸解先覺。吾常聞之矣。投藥治疾。庶幾有瘳乎。又謂余曰。稟生受形。咸有定方。藥石其如命何。吾甚非之。請論其目。夫喜怒不節。飢飽失常。嗜欲攻中。寒溫傷外。如此之患。豈由天乎。夫為人臣。為人子。自家刑國。由近兼遠。

何談之容易哉。則聖人不合啟金縢。賢者曷為條玉板。斯言之玷。竊為吾子羞之。客曰。唯唯。嗚呼。齊梁之間。不明醫術者。不得為孝子。曾閔之行。宜其用心。若不能精究病源。深探方論。雖百醫守疾。眾藥聚門。適足多疑。而不能一愈之也。主上尊賢重道。養壽祈年。

故張王李等數先生繼入。皆欽風請益。貴而遵之。故鴻寶金匱青囊綠帙。往往而有。則知日月所照者遠。聖人所感者深。至於嗇神養和。休老補病者。可得聞見也,余敢採而錄之。則古所未有。今並繕緝。而能事畢矣。若乃分天地至數。別陰陽至候。氣有餘。則和其經渠以安之。

志不足。則補其復溜以養之。溶溶液液。調上調下。吾聞其語矣。未遇其人也。不誣方將。請俟來哲。其方凡四十卷。名曰外臺秘要方。非敢傳之都邑。且欲施於後賢。如或詢謀。亦所不隱。是歲天寶十一載。歲在執除。月之哉生明者也。

新唐書王珪傳曰。珪孫燾。性至孝。為徐州司馬。母有疾。彌年不廢帶。視絮湯劑。數從高醫遊。遂窮其術。因以所學作書。號外臺秘要。討繹精明。世寶焉。歷給事中。鄴郡太守。治聞於時。

白話文:

這也是為了達到元氣調和的極致境界啊,聖人的德行,又有什麼能超過這個呢?所以夏、商、周三代的常道,是歷代君王都不會改變的,而它所來的淵源也已經非常久遠了。從雷公、岐伯、倉公、緩公的出現,彭祖、扁鵲、華佗、張仲景的崛起,到這之後,仁人賢士不斷出現,時間已經過了數千年,藥方也超過了萬卷,即使是專用的車子也載不下,寬廣的房屋也放不下。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書籍也逐漸殘缺,其中詳細記載的雖然廣泛,但有所省略的地方卻很深入。要整理簡略的內容,反而會事倍功半。

在取捨藥方時,則會考量藥味的甘味與苦味,永遠都在修改增刪。我從小就多病,長大後喜歡醫術,有幸遇到有道之士,於是就踏上了這條道路。我曾多次到太醫署任職,也曾到翰林院擔任官職,在朝廷各部門任職二十多年,很早就熟悉弘文館的圖籍藥方等,因此能深入了解其中的奧秘。因為婚姻的緣故,我被貶為房陵的郡守,之後又調到大寧郡,常常奔波在江上,冒著炎熱的天氣,從南到北,既偏僻又簡陋,因此染上了瘴氣、癭病,十之六七都在生死邊緣徘徊,無法怨天尤人。幸好有古老的藥方,才勉強活了下來,這其中的神奇功效實在難以用言語描述。因此我發憤刪改醫書,希望能對醫學有所貢獻。我整理了約五六十家古代藥方,新撰寫的藥方也有數千百卷,我都研究了其綱領,核對了其旨歸。近代如釋僧深、崔尚書、孫處士、張文仲、孟同州、許仁則、吳升等十多家,都有編寫醫書,流傳於世,雖然很好,但還不夠完善。

因為每個人都各有擅長,導致彼此矛盾,有的篇章重複,有的論述繁瑣。現在我將這些醫書的精華加以整理,擷取其中的重要關鍵。我日以繼夜地研究,去除眾賢的糟粕,選取群賢的精華,反覆研究,經過數年時間的思考,從上古的炎帝到盛唐,將遺漏的補齊,將隱密的考證清楚,我自認為已經盡心盡力了。曾有客人看到我整理的藥方後說:「啊!真是博大精深啊!你的學問竟然到達這種程度了!」我回答說:「我所追求的是長壽,哪裡算是學問的精進呢?至於能洞悉天道、背叛情慾、先知先覺的人,我聽說過很多。我只是用藥物來治療疾病,希望能讓病人痊癒而已。」客人又對我說:「人的生命稟賦、身體形狀,都有一定的安排,藥物又怎麼能改變天命呢?」我非常不同意這種說法,請讓我來闡述一下。如果喜怒沒有節制,飢飽沒有規律,嗜欲侵蝕身體,寒冷溫熱傷害體表,這樣的疾病,難道是天生的嗎?作為臣子,作為兒子,從自身做起,進而治理國家,由近及遠,難道是很容易的事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聖人就不應該開啟金匱之書,賢者又何必編纂玉板之書呢?你這種說法簡直是玷污了這些前賢的努力,我為你感到羞愧。客人說:「是啊是啊。」唉,在齊梁時期,不精通醫術的人,不能算是孝子,曾參、閔子騫的孝行,實在應該用心學習。如果不能精通研究病源,深入探討醫學理論,即使有眾多醫生守護在病人旁邊,眾多藥物堆積在門前,也只會增加病人的疑慮,而不能治好疾病啊。皇上重視賢能之道,希望長壽安康,所以張、王、李等幾位先生,先後入朝任職,都非常欽佩我,向我請教醫術,他們重視並遵循我的教誨。所以,許多珍貴的醫書,如《鴻寶》、《金匱》、《青囊》、《綠帙》,經常都能看到。由此可知,日月所照耀的地方有多遠,聖人所感動的事物就有多深遠。至於如何保養精神,調和氣血,修養身心,治療疾病,這些知識都是可以學習到的,我敢於採集並且記錄下來,這都是前人所沒有做過的。現在我將這些資料整理編輯完成,也算是做完了一件大事。至於如何區分天地之間的數理,分辨陰陽的徵候,氣血有餘,就調和經絡來使之安寧,精神不足,就補充復溜穴來滋養。上下調節,反覆調和,這些道理,我已經聽說過,卻沒有遇到能做到的人,我不敢妄言藥方,只能等待未來的賢者來實現了。這部書一共四十卷,名為《外台秘要方》,我不敢將其傳播到都城,只是想把它留給後世的賢人參考,如果有人來詢問,我也會毫不隱瞞。這是在天寶十一年,歲次執除,月之哉生明的時候完成的。

《新唐書·王珪傳》記載:王珪的孫子王燾,天性至孝,擔任徐州司馬時,母親生病,他終年沒有脫下衣帶,親自照顧母親的飲食起居,常常向名醫請教,深入研究醫術。因此根據他所學的知識,撰寫了《外台秘要》一書,內容探討精深明確,被世人視為珍寶。王燾曾擔任給事中、鄴郡太守,政績顯著,當時名聲傳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