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醫籍考》~ 卷三十六 (4)
卷三十六 (4)
1. 方論(十四)
人感之;近則沿門闔戶未之逃,遠則城市鄉遂無克獲免;是病之為害於人者,莫溫疫若也。張長沙傷寒論一書,原非為治瘟疫而設。第人以瘟疫證候有類傷寒,故往往以治傷寒之法治之;即有心知其未穩者,亦不過於麻桂青龍等湯中,加以涼藥而止;然究之不離乎溫散者近是。
而終亦未得治瘟疫之肯綮焉。千百年來,貽害非淺。自吳又可先生出,始分傷寒瘟疫為兩途,謂瘟邪自口鼻而入,伏於膜原,不宜汗散;初起用達原飲為主方,而隨經加減,析理精詳;又佐以十傳治法,神明而變通之;更著為偉論釐新方,獨闢蠶叢,力排誤說。則是有傷寒論於前,不可無瘟疫論於後,洵堪方駕長沙,而鼎足盧扁,功垂萬世,當為又可先生首屈一指矣。余讀是書有年,觀其識見高明,議論精卓,其於治瘟症,誠無間然矣。但嫌其敘次亂雜,前後倒置,不便觀覽;且行文詳略,未能合宜;字句多所疵纇;意或當時初脫之稿,未經訂正,故叢脞如此。
因命子秉錦分別而類敘之;析為五卷:曰諸論,曰統治,曰雜症,曰提要,曰正誤;取名溫疫論類編;更參以管見,加之評釋;刪厥繁蕪,補其罅漏;俾後學之誦習,可一目而豁如;作者之心思,可昭然而若揭。雖未能如成喻等之表章仲景,而亦未可謂非讀瘟疫論者之一助也。
是為序。時乾隆五十五年,歲次庚戌季夏劉奎松峰書。
劉嗣宗序略曰:蓋聞莫為之後,雖聖弗傳。仲景傷寒論一書,賴有諸家註釋,而作者之心思,始大白於世。第傷寒患者絕少,唯瘟疫歲歲不斷,其難療也,更甚於傷寒。但業岐黃家,鮮有深造其域者。自吳又可先生出,始著瘟疫論一書,釋千古之疑,泄乾坤之秘,洵堪方駕長沙矣。
第舉世習聞冬傷於寒,春必病溫等說;其於又可之論,未必不疑信參半也。吾友松峰山人起而表章之,分為五門,加之評釋,取名瘟疫論類編。真足以豁習者之目,而傳作者之心;其有功於又可,有功於天下後世,為何如哉?而山人平居之抱負,更有不盡於是者。余遊東武四十餘年,與山人昆仲交最深,故知之最悉。山人賦性仁慈,與世無忤,為善唯日不足;抱不羈之才,讀書目下十行,而又手不釋卷。少隨厥祖青岑公方伯西川,又隨父引嵐公分守保郡;間關萬里,晉接名賢;故其詩文,頗具奇氣;醫道多所師承。後引嵐公捐館官署,山人遭遇坎壈,恬然自若,絕不一介於懷。自幼不利場屋,入闈輒病;雖力疾草率為文而已,能屢蒙薦取。第信天安命,中年即不赴公車;惟以登山臨水,師友聖賢為事。厥後其兄石庵公督學江左,攜之俱往;而所學益進。伊時山人胞叔太傅相國文正公在朝;侍側者止有猶子松崦一人;石庵隨將山人。
白話文:
人一旦感染疾病,如果近距離傳染,即使關門閉戶也逃不掉;如果遠距離傳染,無論城市或鄉村都無法倖免。這種疾病對人類的危害,沒有比溫疫更嚴重的了。《傷寒論》這本書,原本並非為了治療溫疫而寫的,只是因為溫疫的症狀有類似傷寒的地方,所以人們常常用治療傷寒的方法來治療溫疫。即使有人心知這樣做並不妥當,也只是在麻黃、桂枝、青龍等湯劑中加入一些清涼藥物而已,終究還是脫離不了溫散的範疇。
這樣終究無法掌握治療溫疫的關鍵,千百年來,造成的危害非常深遠。自從吳又可先生出現,才開始將傷寒和溫疫區分為不同的病症,認為溫邪是從口鼻進入人體,潛伏在膜原,不應該用發汗的方式來治療。初期用達原飲作為主要方劑,並根據病情變化加減藥物,分析病理非常詳細。又輔以「十傳治法」,靈活變通地運用。更著寫《瘟疫論》這部偉大的著作,開闢了新的領域,有力地駁斥了錯誤的觀點。因此,有了《傷寒論》在前,就不能沒有《瘟疫論》在後,他確實可以和張仲景相提並論,並與扁鵲、倉公並駕齊驅,功績將流傳萬世,應該推崇吳又可先生為醫學界的首屈一指。我閱讀這本書多年,觀察他的見識高明,議論精闢,在治療溫疫方面確實無可挑剔。只是覺得他書中的章節次序混亂,前後顛倒,不方便閱讀。而且行文詳略不當,文字也有許多瑕疵,可能是當時初稿,沒有經過仔細訂正,所以才如此雜亂。
因此我命令我的兒子劉秉錦將這本書分別歸類編排,分為五卷,分別是「諸論」、「統治」、「雜症」、「提要」、「正誤」,並取名為《溫疫論類編》。我還參照自己的見解,加以評論和解釋,刪除繁雜之處,補足遺漏之處,讓後學者能夠一目了然,作者的思路也能夠清晰地展現出來。雖然不能像成喻等人表彰張仲景那樣,但也可以說是對於研讀《瘟疫論》的人有所幫助。
這就是序文。時值乾隆五十五年,歲次庚戌季夏,劉奎松峰書。
劉嗣宗序文大意是說:聽說沒有後繼者,即使是聖人的學說也無法流傳下去。張仲景的《傷寒論》這本書,幸賴有許多學者的註解,作者的意圖才得以廣為人知。但是傷寒的患者很少,只有溫疫年年不斷,治療難度比傷寒更甚。然而,從事醫學的人,很少有人深入研究這個領域。自從吳又可先生出現,才著寫了《瘟疫論》這本書,解開了千古的疑惑,揭示了天地間的奧秘,確實可以和張仲景相提並論。
但是,世人都習慣於「冬天感受寒邪,春天必定會發生溫病」的說法,對於吳又可的理論,難免會半信半疑。我的朋友松峰山人(指劉奎)挺身而出,加以表彰,將《瘟疫論》分為五個部分,並加以評釋,取名為《溫疫論類編》,確實足以開闊學習者的視野,傳達作者的意圖,他對於吳又可的貢獻,對於天下後世的貢獻,是多麼的巨大啊!而且山人平日的抱負,還有許多沒有在這裡完全表達出來。我遊歷東武四十多年,和山人兄弟的交情最深厚,所以最了解他。山人天性仁慈,與世無爭,行善唯恐不足,擁有不凡的才能,讀書可以一目十行,而且手不釋卷。年少時跟隨他的祖父青岑公到西川做官,又跟隨他的父親引嵐公分守保郡,歷經萬里,結交了許多賢士,所以他的詩文,都具有奇特的氣質。在醫學方面,也多有師承。後來引嵐公在官署去世,山人遭遇坎坷,卻依然淡然自若,毫不放在心上。他從小就不擅長科舉考試,一進考場就生病,雖然勉強寫出文章,但也能夠屢次被推薦錄取。但他相信天命,到了中年就不再參加考試,只是以遊山玩水、結交良師益友為樂。後來他的哥哥石庵公到江蘇做學政,帶他一同前往,他的學識更加精進。當時山人的叔父太傅相國文正公在朝為官,侍奉在旁的只有他的堂兄松崦一人,石庵便將山人一併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