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元胤

《中國醫籍考》~ 卷二十八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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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八 (10)

1. 方論(六)

沈德潛曰。尤怡。字在京。江南長洲人。布衣。昔皮襲美寓臨頓里。陸魯望自甫里至。與之定交倡和。其地為皮市。在京居其地。周子迃村亦至自甫里。相與賦詩。恰符皮陸也。在京就韓伯休術。欲晦姓名。詩亦不求人知。而重其詩者。謂唐賢得三昧。遠近無異詞云。(國朝詩別裁)

〔徐氏(大椿)傷寒類方〕一卷,存

自序曰。王叔和傷寒例云。今搜採仲景舊論,錄其證候診脈。聲色對病真方。擬防世急。則知傷寒論。當時已無成書。乃叔和之所蒐集者。雖分定六經。而語無詮次。陽經中多陰經治法。陰經中多陽經治法。參錯不一。後人各生議論。每成一書。必前後更易數條。互相訾議。

各是其說。愈更愈亂。終無定論。不知此書非仲景依經立方之書。乃救誤之書也。其自序云。傷夭橫之莫救。所以尋求古訓。博採眾方。蓋因誤治之後。變證錯雜。必無循經現證之理。當時著書。亦不過隨證立方。本無一定之次序也。余始亦疑其有錯亂。乃探求三十年。而後悟其所以然之故。

於是不類經而類方。蓋方之治病有定。而病之變遷無定。知其一定之治。隨其病之千變萬化。而應用不爽。此從流溯源之法。病無遁形矣。至於用藥。則各有條理。解肌發汗。攻邪散痞。逐水驅寒。溫中除熱。皆有主方。其加減輕重。又各有法度。不可分毫假借。細分之不外十二類。

每類先定主方。即以同類諸方附焉。其方之精思妙用,又復一一註明。條分而縷析之。隨以論中用此方之證。列於方後。而更發明其所以然之故。使讀者於病情藥性。一目顯然。不論從何經來。從何經去。而見證施治。與仲景之旨。無不吻合。豈非至便之法乎。余纂集成帙之後。

又復鑽窮者七年。而五易其稿。乃無遺憾。前宋朱肱活人書。亦嘗匯治法於方後。但方不分類。而又無所發明。故閱之終不得其要領。此書之成。後之讀傷寒論者。庶可以此為津梁乎。乾隆二十四年。歲在屠維單閼。陽月上浣。洄溪徐大椿序。

四庫全書提要曰。傷寒類方一卷。國朝徐大椿撰。世傳後漢張機傷寒論。乃晉王叔和搜採成書。本非機所編次。金聊城成無己始為作注。又以己意。移易篇章。自後醫家。屢有刊定。如治尚書者之爭洪範武成。注大學者之爭古本今本。迄於有明。終無定論。大椿以為非機依經立方之書。

乃救誤之書。當時隨證立方。本無定序者。於是削除陰陽六經門目。但使方以類從。證隨方列。使人可案證以求方。而不必循經以求證。雖於古人著書本意。未必果符。而於聚訟紛呶之中。芟除藤蔓之一術也。其中如大青龍湯下。注云。脈浮緩。身不疼。但重。乍有輕時。無少陰證者。

此湯主之。大椿則以為病情甚輕。不應投以麻黃桂枝石膏。此條必有舛誤。又甘草茯苓湯下注云。傷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此湯主之。大椿則以為此汗出者。乃發汗後汗出不止。非傷寒自汗。其辨證發明。亦多精到。凡分一十二類。計方一百一十有三。末附六經脈法。

白話文:

沈德潛說,尤怡,字在京,是江南長洲人,一個平民。以前皮襲美住在臨頓里,陸魯望從甫里來,與他結交並互相唱和。那地方叫皮市。尤在京就住在那里。周子迃村也從甫里來,和他們一起作詩。這情景恰好和皮襲美、陸魯望一樣。尤在京向韓伯休學習醫術,想隱姓埋名,他的詩也不求人知。但是看重他詩的人,認為他的詩學到唐代賢人的精髓,遠近的人沒有不同的看法。(這是《國朝詩別裁》中的記載)

徐大椿的《傷寒類方》一卷,保存至今。

他自己寫的序中說,王叔和在《傷寒例》中提到,現在蒐集張仲景過去的理論,記錄疾病的症狀、診脈方法、聲音和氣色與疾病的對應關係,以及真正的治療方劑,目的是為了應對世上的急症。由此可知,《傷寒論》當時並沒有完整的成書,而是王叔和所蒐集整理的。雖然區分了六經,但內容沒有按照順序排列,陽經的內容中有很多陰經的治法,陰經的內容中也有很多陽經的治法,互相錯亂,讓人困惑。後人各自產生不同的見解,每寫一本書,必定會前後改動許多條文,互相批評指責,各說各的道理,越改越亂,始終沒有定論。他們不知道這本書不是張仲景按照經絡順序來開方子的書,而是一本救治錯誤的書。就像序中所說,因為病症變化快速難以救治,所以才要尋求古代的教訓,廣泛採納各種藥方。大概是因為誤治之後,病症變化錯雜,必然沒有按照經絡出現症狀的道理。當時寫書,也只是根據症狀開方子,本來就沒有固定的順序。我起初也懷疑書中有錯亂,探究了三十年後,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因此,這本書的分類不是按照經絡,而是按照藥方。因為藥方的治療是確定的,而疾病的變化是無常的。了解藥方確定的治療方法,就能夠根據疾病的千變萬化而應用,不會有偏差。這就是從現象追溯本源的方法,疾病就無所遁形了。至於用藥,則各有條理,解肌發汗、攻邪散痞、逐水驅寒、溫中除熱,都有主要藥方。而加減藥量、輕重劑量,又各有法則,不能有絲毫的差錯。仔細分類,總共不超出十二類。

每一類先確定主要藥方,然後把同類的藥方附在後面。藥方的精妙之處,又一一加以註明,條分縷析地說明。然後將書中運用此藥方的症狀,列在藥方之後,更進一步闡明原因,讓讀者對於病情和藥性,能夠一目了然。不論疾病是從哪一經來,從哪一經去,看到症狀就能對症下藥,與張仲景的旨意沒有不符合的,這難道不是最方便的方法嗎?我將這本書編輯成冊後,又深入研究了七年,修改了五次,才沒有遺憾。以前宋朝朱肱的《活人書》,也曾經將治療方法匯集在藥方之後,但是藥方沒有分類,也沒有進一步說明,所以閱讀後始終不得要領。這本書的完成,對於後世閱讀《傷寒論》的人來說,大概可以把它當作橋梁吧。乾隆二十四年,歲次屠維單閼,陽月上旬,洄溪徐大椿序。

《四庫全書提要》中說,《傷寒類方》一卷,是清朝徐大椿所撰寫。世上流傳的漢代張機《傷寒論》,是晉朝王叔和搜集整理而成的書,並非張機所編排。金朝聊城的成無己開始為此書作注,又按照自己的意思,改動了篇章。從此以後,醫家多次刊印修訂此書,就像研究《尚書》的人爭論《洪範》和《武成》,註解《大學》的人爭論古本和今本一樣,到了明朝,始終沒有定論。徐大椿認為這本書不是張機按照經絡順序來開方子的書,而是一本救治錯誤的書。當時是根據症狀開方子,本來就沒有固定的順序。於是,他刪除了陰陽六經的分類,只是讓藥方按照類別歸類,症狀跟隨藥方排列,使人可以根據症狀來尋找藥方,而不必按照經絡來尋找症狀。雖然這可能不符合古人寫書的原意,但在眾說紛紜的爭論中,也算是一種去除枝蔓的方法。其中,例如在大青龍湯的條目下,註解說:「脈象浮緩,身體不疼,只是感覺沉重,有時會覺得輕微,沒有少陰證的人,可以用這個湯來治療。」徐大椿則認為,病情很輕微,不應該用麻黃、桂枝、石膏等藥。這個條目必定有錯誤。又例如在甘草茯苓湯的條目下,註解說:「傷寒發汗後口渴的人,可以用五苓散來治療,不渴的人,可以用這個湯來治療。」徐大椿則認為,這裡說的汗出,是發汗後汗出不止,並非傷寒自汗。他辨別病症的方法,大多精確到位。全書共分為十二類,總計有一百一十三個藥方,最後附錄了六經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