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元胤

《中國醫籍考》~ 卷二十六 (12)

回本書目錄

卷二十六 (12)

1. 方論(四)

曰。余之醞釀於冊府。而漁獵於書林。蓋三十餘年矣。不可謂草草也。傷寒一病爾。而數十萬言。不太繁乎。曰。吾猶病其略也。何也。是書之設。為因證檢書。而求治法者設也。故分證而不詳。則慮其誤也。詳則多互見而復出。而又安得不繁。後之注仲景書。續仲景法者。

或見其大全。或窺其一斑。皆可以為後學指南。具擇而載之。而又安得不繁。且夫人讀一書。解一語。苟迷其理。有礙於胸中。以問知者。則唯恐其不吾告。與告之不詳。余固駑下。然學醫之資。差不在人後。以余所白首不能究者。與天下後世共究之。將讀之恐其易盡。而顧患繁乎哉。

丹陽賀知忍中秘心乎濟物。而勇於為義。願為余流通。書未成。已鳩工庀具矣。余之遄成以此。因敘於篇首。時萬曆三十二年。歲次甲辰重九日。念西居士王肯堂宇泰書。

凡例曰。纂傷寒書者眾矣。知尊仲景書。而遺後賢續法者。好古之過也。類證諸書是也。惟俗眼之便。而雅俗雜陳。淄澠莫辨。使世不知孰為仲景者。俗工之謬也。瑣言蘊要諸書是也。惟婁氏綱目。列六經正病於前。而次合病並病。汗吐下後諸壞病於後。又次之以四時感異氣而變者。

與婦嬰終焉。而每條之中。備列仲景法。然後以後賢續法附之。既該括百家。又不相淆雜。義例之善。無出其上。此書篇目。大抵因之。一解釋仲景書者。惟成無己最為詳明。雖隨文順釋。自相矛盾者。時或有之。亦白璧微瑕。固無損於連城也。後此趙嗣真張兼善之流。皆有發明。

並可為成氏忠臣。張公耳孫。故多采掇。使學者一覽洞然。而一得之愚。亦時附焉。其文義淺近。不必訓釋者。則一切省之。內一字。趙者。嗣真也。張者。兼善也。黃者。仲理也。活者。朱肱活人書也龐者。安時也。許者。叔微學士也。本者。許之本事方也。韓者。祇和也。

孫者。兆也。潔者。潔古張元素也。云者。潔古之子云岐子也。垣者。李東垣也。丹者。朱丹溪也。海者。王海藏也。王者。履也。羅者。天益也。戴者。元禮也。婁者。全善也。吳者。綬也。陶者。華也。其不繫姓字者。自篇首辨證數語之外。皆仲景論文也,一內經云。風雨寒暑。

不得虛。邪不能獨傷人。至於丹溪又云。傷寒屬內傷者。十居八九。當以補元氣為主。由是言之。後人治傷寒者。既皆識仲景之法不盡。又不知其病本於內傷虛勞。而思補養。但用汗下致死者。其殺人何異刀劍。興言至此。切骨痛心。今雖以後賢補養之法。附載於篇。而書不盡言。

言不盡意。尤望臨病之工。重人命而懼陰譴。熟玩此書。無疑於心。而後下手用藥。即不能然。寧過於謹護元氣。無孟浪汗下。而後庶幾乎少失也。明史稿王樵傳曰。子肯堂。字宇泰。舉萬曆十七年進士。選庶吉士。授檢討。博覽群籍。聲著館閣。倭寇朝鮮。疏陳十議。願假御史銜。

白話文:

我耗費三十餘年的時間,在官府典籍中鑽研,也在醫書林立的世界裡廣泛涉獵,絕非隨便應付。單單一個傷寒病,就寫了數十萬字,會不會太過繁瑣呢?我反而覺得還不夠詳細。為什麼呢?這本書的宗旨,是為那些需要根據症狀來查閱書籍,尋求治療方法的人而設。如果分述各種病症卻不夠詳細,就怕會誤導人;如果寫得太詳細,又會出現內容重複、相互交織的情況,所以不得不寫得如此繁瑣。後世註解張仲景的著作,或是繼承張仲景醫法的人,

有的看到了它的全貌,有的只窺見一鱗半爪,這些都可以作為後學的指南。我將這些都選擇記錄下來,又怎麼能不顯得繁雜呢?而且,人們讀一本書,理解一個詞語,如果對其中的道理感到迷惑,就會影響理解,進而會去請教明白的人,只怕別人不告訴他,或者告訴他的不夠詳細。我雖然資質平庸,但學習醫學的努力程度並不比別人差。我將自己窮盡一生都無法完全理解的知識,與天下後世一同研究。如果讀者擔心書太容易就讀完,又怎麼會怕它太過繁瑣呢?

丹陽的賀知忍,秉持著濟世救人的熱忱,並勇於為正義付出,他願意為我出版這本書。書還沒寫完,他就已經開始準備人力和物資了。我能如此迅速完成此書,也是因為他的幫助。因此,我在書的開頭特別敘述這件事。時值萬曆三十二年,甲辰年的重陽節,念西居士王肯堂宇泰敬筆。

凡例說:編寫傷寒書籍的人很多,有些人只知道尊崇張仲景的著作,而忽略了後世賢人的續作,這是過於泥古了,像《類證諸書》就是這樣。有些人只圖迎合世俗的喜好,把高雅和庸俗混雜在一起,使人無法分辨哪個才是仲景的醫學,這是庸醫的謬誤,像《瑣言蘊要諸書》就是這樣。只有婁氏的《綱目》,把六經的正病放在前面,然後把合病、並病,以及汗、吐、下之後的壞病放在後面,接著又把因為四時感應不同氣候而變化的病證,以及婦科、兒科的疾病放在最後。每一條中,都詳細列出仲景的治療方法,然後再附上後世賢人的續法。既概括了各家學說,又不至於混淆雜亂,在義理條例方面,沒有比它更好的了。這本書的篇目,大體上是參考了《綱目》。註解張仲景的著作,以成無己的解釋最為詳細明白。雖然他有時會為了順著文意解釋,而出現自相矛盾的情況,但這就像白玉上的一點微瑕,不會損害它作為稀世珍寶的價值。後來的趙嗣真、張兼善等人也都有所發明,

他們可以說是成無己的忠臣,張公的孫子,因此,我廣泛採納他們的觀點,使學者一讀就能明白。我個人的一些淺薄見解,也會隨時附在其中。對於那些文意淺顯,不需要訓釋的地方,我都會一律省略。其中,提到「趙」字,指的是趙嗣真;「張」字,指的是張兼善;「黃」字,指的是黃仲理;「活」字,指的是朱肱的《活人書》;「龐」字,指的是龐安時;「許」字,指的是許叔微學士;「本」字,指的是許叔微的《本事方》;「韓」字,指的是韓祇和;

「孫」字,指的是孫兆;「潔」字,指的是潔古張元素;「雲」字,指的是潔古的兒子雲岐子;「垣」字,指的是李東垣;「丹」字,指的是朱丹溪;「海」字,指的是王海藏;「王」字,指的是王履;「羅」字,指的是羅天益;「戴」字,指的是戴元禮;「婁」字,指的是婁全善;「吳」字,指的是吳綬;「陶」字,指的是陶華。凡是不寫姓名的,除了在篇首辨證的幾句話外,都是張仲景原文的論述。《內經》說:「風、雨、寒、暑,不會無故地侵襲人體,邪氣也不能單獨傷害人。」而朱丹溪又說:「傷寒病屬於內傷的,十有八九。應該以補益元氣為主。」由此看來,後人治療傷寒,既沒有完全理解仲景的方法,又不知道疾病的根本在於內傷虛勞,而只知道使用汗、下等方法,導致病人死亡,這種殺人行為與刀劍有何不同?說到這裡,我感到痛徹心扉。現在,我雖然將後世賢人的補養方法也附在書中,但書中的文字並不能完全表達我心中所想,

文字也無法完全表達其意。我希望那些臨床看病的醫生,能重視人命,對陰間的懲罰有所畏懼,仔細研讀這本書,心中沒有疑惑,然後再下手用藥。如果做不到這樣,寧可過於謹慎地保護元氣,也不要草率地使用汗、下等方法。這樣或許才能減少一些失誤。明史稿《王樵傳》記載:「王樵的兒子王肯堂,字宇泰,萬曆十七年考中進士。被選為庶吉士,授職為檢討。他博覽群書,在翰林院很有名聲。在倭寇侵犯朝鮮時,他上疏提出了十條建議,希望能夠擔任御史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