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醫籍考》~ 卷二十六 (11)
卷二十六 (11)
1. 方論(四)
醫者或以為不全之書。置而不習。或沿習二家之誤。彌失其真。乃竭二十餘年之力。尋求端緒。排比成編。一一推作者之意。為之考訂。故名曰條辨。其原本傷寒例一篇。不知為何人所加者。竟削去之。而以本草鈔一卷。或問一卷。附綴於末。又以醫家誤痙為驚風。多所夭枉。
乃歷引素問金匱要略傷寒卒病論諸說。為痙書一卷。並附於後。有執既沒。其板散佚。江西喻昌遂採掇有執之說。參以己意。作傷寒尚論篇。盛行於世。而有執之書遂微。國朝康熙甲寅順天林起龍得有執原本。惡昌之剽襲舊說。而諱所自來。乃重為評點刊板。並以尚論篇。附刊於末。
以證明其事。即此本也。起龍序文。於昌毒罵醜詆。頗乖雅道。其所詳論。亦皆讚美之詞。於病證方藥。無所發明。今並削而不載。所附刻之尚論篇。原本具存。已別著錄。其異同得失。可以互勘。不侍此本之覆載。今亦削之。而附存原目於此焉。
〔王氏(肯堂)傷寒準繩〕醫藏目錄八卷,存
自序曰。夫有生必有死。萬物之常也。然死不死於老。而死於病者。萬物皆然。而人為甚。故聖人憫之。而醫藥興。醫藥興而天下之人又不死於病。而死於醫藥矣。智者憤其然。因曰。病而不藥。得中醫。豈不信哉。或曰。此但為傷寒言之也。雖然。微獨傷寒。特傷寒為甚爾。
蓋醫莫不宗本黃岐。今其書具在。然有論而無方。方法之備。自張仲景。如仲景雖獨以傷寒著。然二千年以來。其間以醫名世。為後世所師承者。未有不從仲景之書悟入。而能徑窺黃岐之壺奧者也。故黃岐猶羲文也。仲景其孔子乎。易水師弟。則濂洛諸賢。金華師弟。則關閩諸大儒也。
擬人者不倫於此矣。王好古曰。傷寒之法。可以治雜病。雜病法不可以治傷寒。豈誠然哉。傷寒法出於仲景。故可以治雜病。而為雜病法者。多未嘗夢見仲景者也。故不可以治傷寒也。然則傷寒論。可弗讀乎。而世之醫。有終身目不識者。獨執陶氏六書。以為枕中鴻賓爾。夷考陶氏之書。
不過剽南陽唾餘。尚未望見易水門牆。而輒詆傷寒論。為非全書。聾瞽來學。蓋仲景之罪人也。而世方宗之。夭枉可勝道哉。余少而讀仲景書。今老矣。尚未窺其堂室。平生手一編。丹鉛殆遍。紙敗墨渝。海虞嚴道徹見而愛之。欲壽諸梓。而余不之許。非靳之。蓋慎之也。丁酉戊戌間。
因嘉善高生請。始輯雜病準繩。而不及傷寒、非後之。蓋難之也。今歲秋。同年姜仲文知余所輯雜病外。尚有傷寒婦嬰瘍科。為準繩者四。遣使來就鈔。而不知余奪於幽憂亢病。未屬草也,因感之而先成傷寒書八帙。始於八月朔。而告完於重九。或曰。以數十萬言。成於四旬、不太草草乎。
白話文:
有些醫生認為這本書不完整,所以把它擱置不學,或者沿襲兩家的錯誤說法,更加偏離了真相。因此,我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尋求問題的開端,整理成書,一一推敲作者的本意,並加以考證,所以命名為「條辨」。其中原本的《傷寒例》一篇,不知道是誰加進去的,現在把它刪除了,改以《本草鈔》一卷或《問》一卷附在書末。另外,有些醫生把「痙」誤認為「驚風」,導致許多人枉死,所以我引用《素問》、《金匱要略》、《傷寒卒病論》等書的說法,寫成《痙書》一卷,附在後面。
有執的書稿後來遺失,書版也散佚了。江西的喻昌於是收集有執的說法,並加入自己的見解,寫成《傷寒尚論篇》,在世上廣為流傳,而有執的書反而沒人知道了。清朝康熙甲寅年,順天的林起龍得到了有執的原本,他厭惡喻昌剽竊前人的說法,卻隱瞞來源,於是重新校訂刊印,並把《尚論篇》附在書末,用來證明這件事。現在的這個版本就是這樣來的。
林起龍的序文中,對喻昌的謾罵和醜詆,實在有失文雅,而他所詳細論述的內容,又都是讚美之詞,對於病症和方藥,沒有什麼發明。現在把這部分全部刪除不收錄。至於附刻的《尚論篇》,原本還在,已經另外收錄了,它們的差異和得失可以互相參照比較,不需要用這個版本來重複記載,所以現在也刪除了,只保留原本的目錄在這裡。
王肯堂的《傷寒準繩》醫學目錄共八卷,這裡還存有。
他自己的序文說:「人有生就一定有死,這是萬物的常理。然而,並不是死於衰老,而是死於疾病,萬物都是這樣,而人更為嚴重。所以聖人憐憫世人,醫藥才興起。但醫藥興起後,天下的人又不是死於疾病,而是死於醫藥了。有智慧的人對這種現象感到憤慨,所以說:「生病而不吃藥,還能遇到良醫,難道不是真的嗎?」有人說:「這只是針對傷寒病而言。」雖然如此,不只是傷寒病,而是傷寒病的情況更為嚴重罷了。
醫學沒有不以黃帝和岐伯為宗的,他們的著作都還在。但是黃帝和岐伯只有理論而沒有藥方,藥方的完備則始於張仲景。雖然張仲景是以傷寒著稱,但兩千年以來,以醫術聞名於世,被後世所學習的醫生,沒有不是從張仲景的書中領悟,而能直接窺探黃帝和岐伯的奧妙的。所以黃帝和岐伯如同伏羲和周文王,張仲景如同孔子。易水的師徒如同濂洛的賢人,金華的師徒如同關閩的大儒。
用這種方式比擬或許不恰當。王好古說:「治療傷寒的方法可以治療雜病,而治療雜病的方法卻不可以治療傷寒。」難道是真的嗎?治療傷寒的方法出自張仲景,所以可以治療雜病,而研究治療雜病的方法的人,大多沒有夢見過張仲景,所以不可以治療傷寒。既然如此,《傷寒論》可以不讀嗎?但世上的醫生,有終身不認識這本書的,只固執地抱著陶氏的六書,當成枕邊的寶物。仔細考究陶氏的書,不過是抄襲張仲景的殘餘部分,連易水的門牆都還沒望見,就詆毀《傷寒論》不是完整的書,這樣來教導學生,簡直是聾子瞎子一樣,真是張仲景的罪人!但世人卻都崇尚他,實在是枉死的人太多了。我年輕時就讀張仲景的書,現在老了,還沒能窺探他的精髓。我平生手不釋卷,用紅筆和黑筆圈點的地方幾乎遍布整本書,紙張都破了,墨跡也模糊了。海虞的嚴道徹看見了很喜歡,想把它印成書,但我沒有答應,不是捨不得,而是太謹慎了。丁酉年和戊戌年間,因為嘉善的高先生請求,才開始編輯《雜病準繩》,但沒有寫到傷寒,不是放在後面寫,而是因為太困難了。今年秋天,同年的姜仲文知道我除了編輯了《雜病準繩》外,還有《傷寒》、《婦科》、《嬰兒科》、《外科》的準繩,一共四部,所以派人來抄寫,但不知道我因為憂鬱和疾病纏身,還沒開始寫稿。因此,我感觸良多,就先完成了《傷寒》書共八卷,從八月初一開始,到重陽節完成。有人說:「用幾十萬字,在四十天內完成,是不是太過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