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醫籍考》~ 卷二十六 (9)
卷二十六 (9)
1. 方論(四)
嗚呼。微斯人將焉用斯。吾將刻之。刻之以待。庶乎斯道之世其綿有在。其用有馮。此固吾天天之初心也。子將謂何。客曰善。於是乎書。時萬曆壬辰上元節日。歙之中山山中七十翁方有執自序。
跋曰。昔人論醫。謂前乎仲景。有法無方。後乎仲景。有方無法。方法具備。惟仲景此書。然則此書者。盡斯道體用之全,得聖人之經。而時出者。後有作者。終莫能比德焉。是故繼往開來。莫善於此。愚自受讀以來。沉潛涵泳。反覆細繹。竊怪簡編條冊。顛倒錯亂殊甚。蓋編始雖由於叔和。
而源流已遠。中間時異世殊。不無蠹殘人弊。今非古是。物固然也。而注家則置弗理會。但徒依文順釋。譬如童蒙受教於師。惟解隨聲傳誦。一毫意義。懵不關心。至歷扞格聱牙。則又掇拾假借以牽合。即其負前修以誤後進。則其禍斯時。與害往日者。不待言也。所謂舟一也。
操而善則有利濟之功。不善則不惟適足以殺人。而反並己亦淪胥。以自溺者。猶是也。是故君子慎術。不亦可懼也。夫於是不憚險遙。多方博訪。廣益見聞。慮積久長。晚忽豁悟。乃出所日得。重考修輯。屬草於萬曆壬午。成於去歲己丑。倩書謄脫。方幸字得頗佳。而校討點畫。
則又率多訛謬。自慨今年七十一矣。不免強拭眵昏。力楷托梓。復客留後。凡若干萬言。移整若干條。考訂若干字。曰。傷寒論者。仲景之遺書也。條辨者。正叔和故方位。而條還之之謂也。嗚呼。仲景聖當時而祖百代。其神功妙用。聞而不得見。所可見者。僅存是書。溯是書以求其道。
由其道以纘其宗。亦惟系乎人之心志。用不用何如耳。今也以生乎千五百年之下。而欲淵源於千五百年上人之遺言。鍵發其神妙。以懋率由。豈可以容易言哉。然時世雖殊。人心則一。不一者事。至一者道。誠能心仲景之心。志仲景之志。以求之則道在是也、道得則仲景得失。
尚何時世之間。可以二言邪。是故具述其本末。粗陳大義。俟諸來哲大家精詳。允期斯道。協陟重明。以之修己治人。進之拱盛順化。念茲在茲。施於有政。庶幾將來雖或時災。平循通轍。克綏正命。則仲景在我。而聖賢之宗風不墜。是非吾人顧念天之所以與我。而我當求盡其所以體之全之之一事邪。
他固非愚之所可豫知也。曷敢道哉。抑揣余景。衰肘醜瘠。何可以入人目。而乃劬劬若是。以取身後嗤唾邪。不然也。蓋亦不過遠惟。或者得微觀於有道在任。則亦尚可以少見競競專致操存。一筆之不敢苟云爾。萬曆二十一年。歲次癸巳。仲冬閏辛巳朔粵三日癸未胐。新安方有執自跋。
閔芝慶曰。方氏作條辨。以太陽一經為三篇。分衛中風為上篇。其間總論中風傷寒。如太陽病七日以上自愈者之類。不能悉舉。此等既屬總論。則難分而為二。以之列於上篇。固無不可。但與衛中風為上篇之說少違耳。又據分營傷寒為中篇。凡有傷寒二字。居各條之首者。悉入焉。
白話文:
唉!如果沒有這樣的人,那這本書的價值在哪裡呢?我將要把這本書雕刻下來,仔細地雕刻,等待時機。希望這個醫學道理能夠世代相傳,並且有實際的依據。這是我一開始的衷心期望啊。您認為如何呢?客人說:「好。」於是我就開始著手寫作。時值萬曆壬辰年上元節,歙縣中山山中七十歲的老翁方有執親自寫序。
跋文中說:「以前的人談論醫學,認為在張仲景之前,有方法卻沒有成方,在張仲景之後,有成方卻沒有方法。方法和成方都具備的,只有張仲景的這本書。所以這本書,盡述了醫學道理的全部,繼承了聖人的精髓。後世的作者,終究無法與之相比。因此,繼承過去,開創未來,沒有比這本書更好的了。我自從開始閱讀這本書以來,就潛心研究,反覆仔細地研讀。我驚訝地發現,書中的章節條目,顛倒錯亂的情況非常嚴重。雖然是叔和整理的,但時間已經很久遠了,中間經歷了時代的變遷,難免有蟲蛀破損和人為的錯誤。現在的情況和古代不同,這是自然現象。但註釋的人卻不理會這些,只是按照字面順序解釋,就像小孩子向老師學習,只是跟著聲音背誦,完全不關心其中的意義。等到遇到矛盾不通順的地方,就又隨便找一些說法來牽強附會。他們這樣辜負了前人的努力,又誤導了後人,造成的禍害非常嚴重,與過去的傷害相比,不值得一提啊!所謂一條船,划船的人善於划,就能夠幫助人渡河,不善於划,不僅會害死人,還會讓自己也一同溺水。道理就是這樣。所以君子對於學術必須謹慎,這不是值得警惕的事嗎?因此,我不怕路途艱險遙遠,多方廣泛地請教,增廣見聞,經過長時間的思考,晚年才突然明白。於是就將我平時所領悟的內容,重新整理編修。初稿寫於萬曆壬午年,完成於去年的己丑年。請人謄寫,我幸運地發現字體寫得還不錯,但是校對時發現點畫錯誤的地方很多。我感嘆自己今年已經七十一歲了,不得不強忍著眼花昏花,努力地訂正,把它刻印出來。又和客人討論,總共有幾萬字,整理了多少條,考訂了多少字,說:「《傷寒論》是張仲景留下的著作,條辨是為了匡正叔和整理時的錯誤,恢復原貌。」唉!張仲景是當時的聖人,可以做為後世的楷模,他的神奇功效,聽說過卻沒見過。我們能見到的,只剩下這本書。追溯這本書來尋求他的醫學道理,由他的道理來繼承他的學術宗旨,也只取決於人們的決心,是否願意努力鑽研而已。如今我們生於一千五百年之後,想要探究一千五百年前的人的遺言,啟發其中的奧妙,並遵循其教導,難道可以輕易地說嗎?然而,時代雖然不同,人心卻是相同的。不同的只是事情,相同的是道理。如果能夠體會張仲景的心情,立定張仲景的志向,去探求醫學道理,那醫學的精髓就會顯現。如果領悟了醫學的精髓,那張仲景的得失,又怎麼會受到時代的限制呢?所以,我詳細地敘述了事情的始末,粗略地說明了醫學的大義,等待後來的有識之士,能夠更加精確詳盡地闡述。我真心期盼這門醫學道理能夠更加發揚光大,用來修身治國,促進社會和諧發展,讓百姓安居樂業。我會時刻謹記在心,並且實踐於政治之中。希望將來即使遇到天災人禍,也能夠平穩地度過,保持正確的道路,那張仲景的醫學道理就在我們心中,聖賢的風範也就不會衰落。這是不是我們應該思考上天賦予我們的責任,而我們應該盡力實現它的一件大事呢?其他的就不是我所能預料的了,又怎麼敢妄加評論呢?唉!我看看自己的情況,衰老體弱,形容枯槁,怎麼能讓人看在眼裡?卻還要這樣辛苦努力,難道是為了死後讓人嘲笑嗎?不是的,我不過是希望,或許能讓那些有志於醫學的人,可以稍微看到我在這方面的努力,從而可以更加專心致志地研究醫學,連一筆都不敢隨便寫罷了。萬曆二十一年,歲次癸巳年,仲冬閏辛巳朔後的第三天癸未日,新安方有執親自寫跋。
閔芝慶說:「方先生編寫的《條辨》,將太陽一經分為三篇。將衛中風列為上篇,其中總論中風傷寒,例如太陽病七日以上自愈之類,不能一一列舉。這些既然屬於總論,就難以分為兩部分,將它們列於上篇,也沒什麼不可以。只是和以衛中風為上篇的說法,稍微有些不符而已。又將營傷寒列為中篇,凡是條文開頭有傷寒二字的,都歸入這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