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元胤

《中國醫籍考》~ 卷二十六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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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 (3)

1. 方論(四)

其臟為近。腎肝位膈下。其臟為遠。近而奇偶。制小其服。遠而奇偶。制大其服。腎肝位遠。數多則其氣緩。不能速達於下。必劑大而數少。取其氣迅急。可以走下也。心肺位近。數少則其氣急。不能發散於上。必劑少而數多。取其氣易散。可以補上也。所謂數者。腎一肝三脾五心七肺九。

為五臟之常。制不得越者。補上治上。制以緩。補下治下。制以急。又急則氣味厚。緩則氣味薄。隨其攸利而施之。遠近得其宜矣。奇方之制。大而數少。以取迅走於下。所謂下藥不以偶。偶方之制,少而數多。以取發散於上。所謂汗藥不以奇。經曰。汗者不以奇。下者不以偶。

處方之制。無逾是也。然自古諸方。歷歲浸遠。難可考評。惟張仲景方一部。最為眾方之祖。是以仲景本伊尹之法。伊尹本神農之經。醫帙之中。特為樞要。參今法古。不越毫末。實乃大聖之所作也。一百一十三方之內。擇其醫門常用者方二十首。因以方制之法明之。庶幾少發古人之用心矣。

嚴器之序曰。余嘗思歷代明醫。回骸起死。祛邪愈疾。非曰生而知之。必也祖述前聖之經。才高識妙。探微索隱。研究義理。得其旨趣。故無施而不可。且百病之急。無急於傷寒。或死或愈。止於六七日之間十日以上。故漢張長沙感往昔之淪喪。傷橫夭之莫救。撰為傷寒論一十卷。

三百九十七法。一百十三方。為醫門之規繩。治病之宗本。然自漢逮今。千有餘年。唯王叔和得其旨趣。後人皆不得其門而入。是以其間少於註釋。闕於講義。自宋以來。名醫間有著述者。如龐安常作卒病論。朱肱作活人書。韓祇和作微旨。王實作證治。雖皆互有闡明之義。

然而未能盡張長沙之深意聊攝成公家世儒醫。性識明敏。記問該博。撰述傷寒義。皆前人未經道者。指在定體。分形析證。若同而異者明之。似是而非者辯之。釋戰慄有內外之診。論煩躁有陰陽之別。譫語鄭聲。令虛實之灼知。四逆與厥。使淺深之類明。始於發熱。終於勞復。

凡五十篇。目之曰明理論。所謂真得長沙公之旨趣也。使習醫之流。讀其論而知其理。識其證而別其病。胸次瞭然而無惑。顧不博哉。余家醫業五十載。究旨窮經。自幼迄老。凡古今醫書。無不涉獵。觀此書。義理粲然。不能默默。因序其略。歲在壬戌。八月望日。錦幈山嚴器之序。

張孝忠跋曰。上註解傷寒論十卷。明理論三卷。論方一卷。聊攝成無己之所作。自北而南。蓋兩集也。予以紹熙庚戌歲入都。傳前十卷於醫者王光庭家。洎守荊門。又於襄陽。訪後四卷得之。望聞問切。治病處方之要。舉不越此。古今言傷寒者。祖張長沙。但因其證而用之。

初未有發明其意義。成公博極研精。深造自得。本難素靈樞諸書。以發明其奧。因仲景方論。以辯析其理。極表裡虛實陰陽死生之說。究藥病輕重去取加減之意。毫髮了無遺恨。誠仲景之忠臣。醫家之大法也。士大夫宦四方。每病無醫。予來郴山。尤所嘆息。欲示之教。難於空言。

白話文:

方論(四)

臟腑位置有遠近之別。腎和肝臟位於橫膈膜之下,屬於較遠的臟器;心和肺臟則較近。對於距離較近的臟器,若是開立奇數方劑,藥量就要小;若是開立偶數方劑,藥量就要大。對於距離較遠的臟器,若是開立奇數方劑,藥量就要大;若是開立偶數方劑,藥量就要小。腎和肝臟位置較遠,如果服藥次數頻繁,藥氣就會運行緩慢,無法迅速到達下焦,因此必須使用藥量大且次數少的方劑,藉此讓藥氣快速下行。心和肺臟位置較近,如果服藥次數少,藥氣就會運行過於急促,無法向上發散,因此必須使用藥量小且次數多的方劑,藉此讓藥氣容易發散,進而補益上焦。所謂的次數,是按照腎一、肝三、脾五、心七、肺九的順序,這是五臟的常規。藥方的制訂不能超出這個範圍。補益或治療上焦的疾病,藥方的制訂要緩;補益或治療下焦的疾病,藥方的制訂要急。並且藥性急的藥物味道濃厚,藥性緩的藥物味道則比較淡薄。要根據實際情況來靈活運用,才能使藥物到達合適的部位。奇數方劑的制訂,要藥量大而次數少,以求藥力快速下行,所以說「下藥不宜用偶數方劑」;偶數方劑的制訂,要藥量小而次數多,以求藥力向上發散,所以說「發汗藥不宜用奇數方劑」。古書說:「發汗不宜用奇數方劑,攻下不宜用偶數方劑」,開立藥方的原則,不能超出這個範圍。

然而,自古以來的眾多藥方,經過時間的推移,很難加以考證。只有張仲景的藥方,堪稱是眾方之祖。仲景的理論源自伊尹,而伊尹的理論又源自神農。因此,張仲景的藥方在醫學典籍中,是極為重要的樞紐。將當今的醫學方法與古代的方法相互參照,不能有絲毫的偏差,這確實是聖人所做的事蹟。在張仲景一百一十三個藥方中,選擇了醫學常用的二十個藥方,並以此來闡明藥方制定的法則,希望能稍稍揭示古人的用心。

嚴器在序言中說:「我曾經思考歷代的名醫,能讓死者復活,驅除邪氣治好疾病,並非天生就懂得醫術,必定是繼承了前代聖賢的經驗,憑藉自身高深的才能和巧妙的見識,去深入探究細微之處,研究其中的道理,領會其中的精髓,所以才能運用自如。並且,各種疾病中,沒有比傷寒更危急的了。病人有可能痊癒,也有可能死亡,通常在六七天或者十天以上就能決定生死。因此,漢代的張長沙(張仲景)感慨世人早逝,來不及救治就去世,於是撰寫了《傷寒論》十卷,包含三百九十七種治療方法,一百一十三個藥方,作為醫學的準則和治療疾病的根本。然而,自漢朝至今已經有一千多年了,只有王叔和領會了其中的精髓,後人大多不得其門而入,所以對於《傷寒論》的註釋和講解很少。自宋朝以來,有些名醫也寫了一些著作,例如龐安常的《卒病論》、朱肱的《活人書》、韓祇和的《微旨》、王實的《證治》,雖然都相互有所闡明,但是仍然沒有完全揭示張長沙的深層含義。聊攝成先生是世代儒醫,天性聰明敏銳,記憶力強,知識淵博,他撰寫了《傷寒義》,其中有很多前人沒有闡述過的觀點。他明確指出疾病的具體表現,分析不同的證狀,區分相似的症狀,辨別似是而非的症狀,解釋了戰慄有內外之分,論述了煩躁有陰陽之別,使得譫語和鄭聲的虛實之狀能明確知曉,使四逆和厥的深淺之類能清楚區分,從發熱開始到勞復結束,共分五十篇,並將其命名為《明理論》,這才是真正領會了長沙公的旨趣。讓學習醫學的人,讀了他的著作就能了解其中的道理,認識疾病的症狀,並且可以區分不同的疾病,胸懷豁達而無所疑惑,這不是很廣博嗎?我家經營醫業五十年,研究醫理窮盡經典,從小到老,凡是古今的醫學著作,我沒有不涉獵的。觀看這本書,發現其中的道理非常清晰明確,因此我不能保持沉默,所以寫了這篇序言。時值壬戌年八月十五日,錦幈山嚴器序。」

張孝忠跋說:「上面所記錄的是註解《傷寒論》十卷,《明理論》三卷,以及《方論》一卷,這些都是聊攝成無己的著作。從北到南,這兩部分書算是合集了。我在紹熙庚戌年進京,將前十卷傳給了醫生王光庭家。後來我鎮守荊門,又在襄陽找到了後四卷。望、聞、問、切是診斷疾病的要點,開立藥方的原則,都不能超出這些。古今研究傷寒的人,都以張長沙為宗,但只是根據病症使用藥方,沒有發明其中的道理。成公博學多才,深入研究,有所領悟,根據《素問》、《靈樞》等經典,闡發其中的奧義,並通過仲景的藥方,來辨析其中的道理。他詳盡論述了表裡、虛實、陰陽、死生的理論,研究了藥物和疾病的輕重、取捨、加減的意義,分析入微,沒有任何遺憾,實在是仲景的忠實門徒,是醫學界的偉大典範。士大夫們出仕四方,經常因生病而無醫可求,我來到郴州,對此更是感慨不已,想要教導他們,又難以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