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元胤

《中國醫籍考》~ 卷二十四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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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四 (11)

1. 方論(二)

而文氣早弱。世人以為叔和所羼入者。豈知非卻是仲景之筆乎。因意傷寒例。及原文中。或曰。疑非仲景方。或曰。無大黃恐不為大柴胡湯。或本云等之語。皆叔和所錄,其語氣明顯。此余盡是仲景舊文。而其義前後矛盾。文理曖昧難曉者。古書往往有之。又何疑焉。方喻諸家。

逐條更定。刪改字句。以為復仲景之舊。殊不知益乖本來。惑亂後人。莫此為甚。視諸叔和。其功罪之輕重。果奈何也。張遂辰仲景全書卷首。載醫林列傳曰。王叔和撰次張仲景方論。為三十六卷。大行於世。此原出於太平御覽。引高湛養生論。然隋志等。不載三十六卷目。

汪琥曰。仲景為傷寒雜病論十六卷。叔和編次。何至遽增二十卷書邪。則云三十六卷。誤矣。要之傷寒論一部。全是性命之書。其所關係大矣。故讀此書者。滌盡胸中成見。宜於陰陽表裡。虛實寒熱之分。發汗吐下。攻備和溫之別。而痛著工夫。欲方臨證處療。身親試驗之際。

而無疑殆也。其中或有條理牴牾。字句鉤棘。不易曉者。勿敢妄為穿鑿。大抵施之行事。深切著明者。經義瞭然。無太難解者。太陽病。頭痛發熱。汗出惡風者。桂枝湯主之之類。豈不至平至易乎。學者就其至平至易處。而細勘研審。辨定真假疑似之區別。而得性命上之神理。

是為之得矣。其所難解釋。諸家費曲說者。縱令鑽究其旨。不免隔靴抓癢。如以其不的確明講者。施之於方術。則害於性命。亦不可測。然則其所難解釋者。置諸闕如之例而可也。諺云。開卷瞭然。臨證茫然。是醫家之通患。學者宜致思於此。亦何苦以詆詰古人為事乎哉。

又按南陽府志載清張三翼募建張醫聖祠序。桑芸張仲景先生祠墓記。稱南陽郡東南阜處。父老相傳。為先生墓。與故宅存在。洪武初。有指揮郭云僕其碑。墓遂沒。越二百六十餘年。為崇禎戊辰,有蘭陽諸生馮應鰲者。感寒疾殆危。恍惚中。有神人撫體。百節通快。問之曰。

漢長沙太守南陽張仲景也。城東四里許有祠。祠後七十七步有墓。今將鑿井其上。封之惟子。後病愈。千里走南陽。訪之不可得。因謁三皇廟。有仲景像。即紀石廟中而去。後數年。園丁掘井得石碣。題曰漢長沙太守醫聖張仲景墓云。其言荒唐不足信矣。三異序中。仲景名作璣。

字考機古與璣通。書舜曲。璇璣玉衡。釋文云。璣。本作機。晉書陸機字士衡。可以證矣。

白話文:

方論(二)

文章的文氣早就顯得衰弱了,世人認為這是王叔和竄改加入的內容。哪裡知道這些其實是張仲景的原筆呢?因為傷寒例的內容以及原文中,有的說「懷疑不是張仲景的方子」,有的說「沒有大黃恐怕不能算是大柴胡湯」,或者像「本來就說」等這些語氣,都是王叔和記錄時留下的,他的語氣很明顯。這些都是張仲景原來的文字,只是內容前後矛盾,文理含糊不清,難以理解,古代書籍常常有這種情況,又何必懷疑呢?那些註解醫方的人,逐條修改,更正字句,認為這樣就能恢復張仲景的原貌,殊不知反而更加偏離原意,迷惑後人,沒有比這更嚴重的了。比較王叔和,他的功勞和罪過,究竟哪個更重要呢?張遂辰在《仲景全書》卷首,收錄《醫林列傳》說:王叔和整理張仲景的方論,編成三十六卷,廣為流傳。這句話出自《太平御覽》,引用了高湛的《養生論》。然而《隋書·經籍志》等書卻沒有記載這三十六卷的目錄。

汪琥說:張仲景寫的《傷寒雜病論》是十六卷,王叔和編次整理,怎麼會一下子增加到二十卷呢?所以說三十六卷是錯誤的。總之,《傷寒論》這部書,完全是關係到性命的書籍,它的重要性非常大。因此讀這本書的人,應該清除心中固有的成見,仔細分辨陰陽、表裡、虛實、寒熱的區別,以及發汗、吐、下、攻、補、和、溫的不同方法,認真下功夫。想在臨床診斷和治療時,親身實踐體驗,而沒有疑惑不解之處。其中或許有條理不順,文字難懂的地方,不要妄加穿鑿附會。大體上來說,只要實踐後能明確理解,經文的含義就會很清楚,沒有太難理解的地方。例如太陽病的頭痛發熱、汗出惡風,用桂枝湯治療之類的,豈不是平易而又容易理解的道理嗎?學習的人應該在這些平易容易的地方,仔細研究,辨別真假和相似之處,從而領悟性命攸關的奧妙道理,這樣才算真正學到了。對於那些難以解釋,各家都費盡心思曲解的地方,即使鑽研也難免隔靴搔癢。如果因為對其不夠明確了解,就應用到治療上,就會傷害到性命,後果難以預料。那麼,對於那些難以解釋的地方,就可以暫且保留,不去深究。俗話說:「打開書一看就明白,臨床診斷時卻茫然無措」,這是醫家的通病,學習的人應該在這方面多加思考,又何必以詆毀古人為樂事呢?

另外,根據《南陽府志》記載,清朝張三翼募款修建張醫聖祠的序言,以及桑芸的《張仲景先生祠墓記》中說,南陽郡東南邊的山丘,父老相傳是張仲景先生的墓地,以前的宅院也在。明朝洪武初年,有位指揮使郭云毀壞了墓碑,墓就荒廢了。過了二百六十多年,到了崇禎戊辰年,有位蘭陽的學生馮應鰲,因為患上嚴重的寒疾,在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神人撫摸他的身體,全身關節都舒暢了。他問神人是誰,神人說:「我是漢朝長沙太守南陽張仲景,城東四里左右有我的祠堂,祠堂後面七十七步有我的墓地,現在將要在上面挖井,這件事要告訴你。」後來他的病好了,就千里迢迢趕到南陽去尋訪,卻沒找到。於是就去拜訪三皇廟,在那裡看到張仲景的塑像,就在石廟中記錄了這件事就離開了。幾年後,有園丁在挖井時挖到石碣,上面刻著「漢長沙太守醫聖張仲景墓」。這個說法荒誕不足為信。在《三異序》中,張仲景的名字寫作「璣」,字「考機」,古時候「璣」和「機」通用。《尚書·舜典》中的「璇璣玉衡」,釋文說,「璣」本來寫作「機」,晉朝陸機字士衡,可以作為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