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醫籍考》~ 卷二十四 (7)
卷二十四 (7)
1. 方論(二)
醫聖本意。或叔和效虞書中分二典之智乎。但忽首為韻語。似反覺膚廓淺近。不類一手。豈少陵不能作散文。而醫聖不能作韻語耶。真贗已無可考。孰得而屏之。屏之反為僣矣。
又曰。辨脈平脈二篇。亦非後人妄分為二也。蓋於辨平二字之義。未能深悉也。辨者。分別之也。平者。較量之也。平如平章之平。非平人之脈。如謂篇中專言平人之脈。試觀之。何其言平人之脈。十之一二。言疾病之脈。十反八九乎。然則辨者。始條理也。分為二。推至於無窮也。
平者。終條理也。衡如一。究歸於不二也。氣有陰陽。邪亦有陰陽。病必分陰陽。脈必辨陰陽。故必分為二以辨之。氣之陰陽。有有餘不足。邪之陰陽。亦有衰盛。病因而有輕重。脈必平陰陽。故權衡如一以平之。紬玩二篇。洵是此義。不可悉舉。略觀大意可知矣。至於其文古穆簡潔。
其義精微廣大。惟醫聖獨擅其能。非王氏所可贊之辭,合傷寒例觀之。亦自明編次於六經論之首。先脈後證。先辨平乎脈以審證。後條列乎證以處治。序次亦未紊也。
吳儀洛曰。仲景書。一語可當千百言。每令人闡發不盡。讀者須沉潛反復。必於言外透出神髓。斯為能讀仲景書耳。
姚際恆曰。傷寒論。漢張仲景撰。晉王叔和集。此書本為醫家經方之祖。然駁雜不倫。往往難辨。讀者苦不得其旨要。
徐大椿曰。仲景傷寒論。編次者不下數十家。因致聚訟紛紜。此皆不知仲景作書之旨故也。觀傷寒敘所述。乃為庸醫誤治而設。所以正治之法。一經不過三四條。余皆救誤之法。故其文亦變動不居。讀傷寒論者。皆設想懸擬之書。則無往不得其義矣。今人必改叔和之次序。或以此條在前。
或以此條在後。或以此證因彼證而生。或以此經因彼經而變。互相詬厲。孰知病變萬端。傳經無定。古人因病以施方。無編方以待病。其原本次序。既已散亡。庶幾叔和所定為可信。何則叔和序例云、今搜採仲景舊論。錄其證候診脈聲色對病真方。有神驗者。擬防世急。則此書乃叔和所蒐集。
而世人輒加辨駁。以為原本不如此。抑思苟無叔和。安有此書。且諸人所編。果能合仲景原文否耶。夫六經現證。有異有同,後人見陽經一證。雜於陰經之中。以為宜改入陽經之內。不知陰經亦有此證也。人各是其私。反致古人圓機活法。泯沒不可問矣。凡讀書能得書中之精義要訣。
歷歷分明。則任其顛倒錯亂。而我心自能融會貫通。否則徒以古書。紛更互異。愈改愈晦矣。(醫學源流論)
周省吾曰。仲景傷寒書。為叔和編次。已失其真。即林億校本。亦已難得。今世所傳。惟成無己註釋之本而已。至三百九十七法。莫不津津樂道。而究鮮確指。汪苓友亦云。前人所未明言。其引張孝培傷寒類疏。桂枝湯服後,至以助藥力為。一法。溫復至如水流漓。又一法。
白話文:
方論(二)
醫聖(指張仲景)的本意,難道是王叔和效法虞書將醫學分為兩部分(典)的智慧嗎?但開頭就用韻文,反而讓人覺得內容淺薄,不像出自同一人之手。難道少陵(指杜甫)就不能寫散文,醫聖就不能寫韻文嗎?真假已經無法考證,誰又能將其刪除呢?刪除反而有僭越之嫌。
有人說,《辨脈》、《平脈》兩篇,也不是後人隨意分為兩篇。這是因為人們未能深入了解「辨」和「平」二字的含義。「辨」是分別的意思,「平」是衡量比較的意思,「平」如同「平章」(公平決斷)的「平」,不是指常人的脈象。如果說這兩篇專門講述常人的脈象,試問,其中講述常人脈象的內容,只有十分之一二,而講述疾病脈象的內容,反而有十分之八九,這是為何呢?所以,「辨」是開始梳理,分為兩部分,推演至無窮無盡;而「平」是最終梳理,衡量如一,最終歸於不二。氣有陰陽,邪氣也有陰陽,疾病必然分為陰陽,脈象也必然要辨別陰陽,所以必須分為兩部分來分辨。氣的陰陽,有有餘和不足;邪氣的陰陽,也有衰弱和強盛;病因因而有輕重,脈象必然要衡量陰陽,所以要如權衡一樣來衡量。仔細玩味這兩篇,確實是這個道理。無法一一列舉,略看大意就可以明白了。至於其文風古樸簡潔,其義理精微廣大,只有醫聖才能做到,不是王叔和可以讚美的。結合《傷寒例》來看,其將脈論放在六經論之前,也是清楚明白的。先講脈後講證,先通過辨別平和脈象來判斷病情,再條理列舉病證來治療,次序也沒有紊亂。
吳儀洛說,仲景的書,一句話可以抵得上千百句,常常讓人無法完全闡發。讀書的人必須沉下心來反覆鑽研,從字裡行間領悟其精髓,這才是真正讀懂了仲景的書。
姚際恆說,《傷寒論》是漢代張仲景撰寫,晉代王叔和整理的。這本書本是醫家經方的鼻祖,但內容駁雜不統一,常常難以分辨,讀者很難領會其要旨。
徐大椿說,整理《傷寒論》的人不下數十家,因此導致爭論紛紛。這些都是因為不了解仲景寫書的宗旨。從《傷寒敘》的敘述來看,是為庸醫誤治而設的。所以正治的方法,一條經脈不過三四條,其餘都是糾正錯誤的方法。所以文字也會變動不居。讀《傷寒論》的人,應該設想假想一下當時的情境,那麼就無處不明白其道理了。現在的人一定要改動王叔和的次序,或者把這條放在前面,或者把那條放在後面,或者說這個證是由那個證產生的,或者說這個經脈是由那個經脈轉變的,互相指責。誰知道病情變化萬端,傳經沒有定則呢?古人是根據病情來施用方劑,而不是準備好方劑等待疾病。其原本的次序,既然已經散失了,那麼王叔和所定的次序應該是可以相信的。為什麼呢?王叔和在序例中說:「現在搜集仲景的舊論,記錄其證候、診脈、聲音、顏色、針對病症的真實方藥,有神效的,想用來應對世上的急症。」那麼這本書是王叔和搜集而成的,而世人卻常常加以辨駁,認為原本不是這樣。想想看,如果沒有王叔和,哪裡會有這本書呢?而且,其他人整理的,果真能夠符合仲景的原文嗎?六經的現證,有相同也有不同。後人看到陽經的病證,混雜在陰經之中,就認為應該改到陽經之內,卻不知道陰經也有這種病證。大家各執己見,反而導致古人圓機活用的方法,被埋沒而無法了解。凡是讀書能領會書中的精義要訣,清清楚楚地了解,那麼任憑它顛倒錯亂,我心也能融會貫通;否則,只會因為古書內容紛雜,互相改動,越改越糊塗。(出自《醫學源流論》)
周省吾說,仲景的《傷寒論》經由王叔和整理,已經失去了原貌。即使是林億校對的版本,也很難找到了。現在世上流傳的,只有成無己註釋的版本而已。至於三百九十七法,大家津津樂道,但其實沒有明確的指代。汪苓友也說,前人沒有明確說的,他引用張孝培《傷寒類疏》提到,桂枝湯服用後,有藉助藥力的用法,是一種方法;溫熱到如水流散,又是另一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