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波元胤

《中國醫籍考》~ 卷二十三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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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三 (6)

1. 方論(一)

必當核其是非。以歸於正。而乃遵守聽從。以為千載不易之定論。悲夫。

趙嗣真曰。仲景之書。一字不同。則治法霄壤。讀之者。不可於片言隻字。以求其意歟。

又曰。仲景傷寒一書。人但知為方家之祖。而未解作秦漢文字觀。故於大經大法之意。反有疑似。

陶華曰。仲景固知傷寒。乃冬時殺厲之氣所成。非比他病可緩。故其為言。特詳於此書。而略於雜病也。倘能因名以求其實。則思過半矣。不幸此書傳世久遠。遺佚頗多。晉太醫令王叔和得於散亡之後。詮次流傳。其功博矣。惜乎以己論混經。未免穿鑿附會。

黃仲理曰。仲景之書。六經至勞復而已。其間具三百九十七法。一百一十二方。纖悉畢備。有條而不紊也。辨脈法。平脈法。傷寒例三篇。叔和採摭群書。附以己意。雖間有仲景說。實三百九十七法之外者也。又痓濕暍三種一篇。出金匱要略。叔和慮其證與傷寒相似。恐後人誤投湯劑。

故編入六經之右。致有宜應論別之語。是為雜病。非傷寒之候也。又有不可汗。宜汗。不可吐。宜吐。不可下。宜下。並汗吐下後證。叔和重集於篇末。比六經中。倉卒尋檢易見也。

陳桷曰。辨脈法。非仲景本文。乃叔和所採摭者。故多乖忤。學者宜審別之。

鄭佐曰。傷寒論。為文簡嚴。而寓意淵奧。離為六經。法有詳略。詳者義例甄明。非長余也。略者指趣該洽。非闕落也。散之若截然殊科。融之則約於一貫。顧讀而用之者何如耳。儒者既不暇讀。醫流又鮮能讀。是以微辭要義。秘而不宣。至謂此非全書。宜欲分門平敘。續臆說及為奇。

雜群方而云備。使礦鏐合治。貂犬同裘。如活人殺車等書。皆仲景之螟螣也,方有執曰。張松北見曹操。以其川中醫有仲景為誇。以建安言之。則松亦仲景時人。

又曰。夫扁鵲倉公。神醫也。神尚矣。人以為無以加於仲景。而稱仲景曰聖。豈非以仲景之見諸事業載諸簡編者。皆表章天人。股肱素難。達之天下。通之古今。易簡而易知易能。非神奇怪異。人之所不可知。不可能者。所可同年而語哉。是故稱聖焉。賈太傳曰。吾聞古之聖人。

不居朝廷。必在卜醫之中。語不虛矣。然醫聖也。書曰論。何也。論也者。仲景自道也。蓋謂憤傷寒之不明。戚宗族之非命。論病以辨明傷寒。非謂論傷寒之一病也。其文經也。其事則論。其心則以為始事於戚。乃不欲忘其初。其多則惠我後人。其意則又不欲以經自居。易曰。

謙謙君子。此之謂也。吾故曰。名雖曰論。實則經也。雖然。若曰傷寒經。殊乖矣。必曰醫經。稱情哉。又曰。金匱序略云。傷寒卒病論。卒讀倉卒之卒。誠書之初名。此其有據也。但不知卒病二字。漏落於何時。俗尚苟簡。承襲久遠。無從可稽矣。君子於此不能無憾焉。

白話文:

一定要仔細辨別哪些是對的,哪些是錯的,回歸正道,然後才能遵循並聽從,把這些當作永遠不會改變的定論。真是令人感到悲哀啊!

趙嗣真說:「張仲景的書,即使只是一個字的差異,治療方法就會有天壤之別。讀這些書的人,難道不應該在每個字、每句話中仔細推敲它的含義嗎?」

他又說:「人們只知道張仲景的《傷寒論》是方劑學的祖師,卻不了解應該把它當作秦漢時期的文字來看待。因此對於書中的大道理反而產生了懷疑。」

陶華說:「張仲景很清楚傷寒是由冬天嚴寒時的疫氣所引起的,不同於其他可以慢慢治療的疾病。所以他在這本書中特別詳細地論述,而對於其他雜病則比較簡略。如果能夠依照疾病的名稱去探求它的實際情況,那麼就能夠理解一半以上的內容了。可惜的是,這本書流傳至今已經很久,遺失的部分也很多。晉朝的太醫令王叔和從散失的殘卷中整理並使其流傳下來,功勞很大。但可惜他將自己的見解混入了經典中,難免有穿鑿附會的地方。」

黃仲理說:「張仲景的書從六經病到勞復病就結束了,其中包含了三百九十七種治療方法,一百一十二個藥方,鉅細靡遺,條理清晰。而《辨脈法》、《平脈法》、《傷寒例》這三篇,是王叔和收集其他書籍的內容,再加上自己的見解寫成的,雖然其中有部分是張仲景的說法,但實際上是在三百九十七種治療方法之外的。另外,《痓濕暍》這三種病症的一篇,是出自《金匱要略》。王叔和擔心這些病症與傷寒相似,會讓後人錯誤地使用湯藥治療,所以將它編入六經的後面,導致出現了應該另外討論的說法。這些都屬於雜病,不是傷寒的病症。另外,還有不可以發汗、應該發汗、不可以催吐、應該催吐、不可以瀉下、應該瀉下,以及發汗、催吐、瀉下後的各種情況,王叔和都重新整理在篇末,相較於在六經中,這樣可以更容易快速查找。」

陳桷說:「《辨脈法》不是張仲景原文,而是王叔和收集整理的,所以有很多不符合原文的地方。學者應該仔細辨別。」

鄭佐說:「《傷寒論》文字簡潔嚴謹,但含義卻非常深奧。把疾病分為六經,治療方法有詳有略。詳細的地方,義理明確,不是無意義的長篇大論;簡略的地方,則能指出重點,不是有所缺失。分開來看,似乎是截然不同的科目;融合起來看,則可以歸納為一個整體。關鍵在於讀書的人如何理解和運用。讀書人沒有時間讀,醫生又很少有人能讀懂,所以書中精微的含義就被隱藏起來,沒人宣揚。甚至有人認為這本書不完整,應該分門別類地敘述,繼續猜測並提出奇怪的說法,把各種方劑混雜在一起,說成是完備的。這樣就像把礦石和金屬混在一起,把貂皮大衣和狗皮混在一起。像《活人書》、《殺車》等書,都是張仲景的附庸之作。方有執說:「張松在北方見到曹操時,曾誇耀四川的醫生都學習張仲景的醫術。以建安年間來說,張松也是張仲景同時期的人。」

他又說:「扁鵲和倉公都是神醫,已經達到很高的境界。但人們認為張仲景比他們更高,稱張仲景為聖人,難道不是因為張仲景的事業和著作都體現了天人合一的道理,難以企及嗎?他將高深的醫理普及於天下,貫通古今,簡明易懂,不是那些虛無縹緲、無法理解的理論。這才是他被稱為聖人的原因。賈太傳說:『我聽說古代的聖人,不一定在朝廷,而是在占卜和醫生之中。』這話是真的。然而,為什麼稱他為醫聖,而他的書卻稱為《論》呢?所謂『論』,是張仲景自己陳述的內容。他因為傷寒的醫理不明確,以及宗族中有很多人因為誤診而喪命,所以寫了這本書,目的是為了辨明傷寒,而不是只討論傷寒這一種疾病。這本書的文字可以當作經典來讀,但它實際上是以『論』的形式來闡述。他的本意是為了救治宗族的人,不想忘記初心。他認為將醫理傳播開來,可以造福後人,但又不希望以『經』自居。《易經》說:『謙虛的君子。』這就是指張仲景這樣的人。所以我說,書名雖然叫《論》,實質上是經典。但是,如果說成《傷寒經》,就太過偏頗了。一定要說《醫經》,才符合實際情況。」

他又說:「《金匱要略》的序言中說《傷寒卒病論》,『卒』字應該讀作『倉卒』的『卒』,這是這本書最早的名字。這是有根據的。只是不知道『卒病』這兩個字是什麼時候遺漏的。社會上的人崇尚簡單隨意,這樣傳襲下來,時間久遠,也無法考證了。對於這種情況,君子不能不感到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