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醫籍考》~ 卷三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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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2)

1. 醫經(三)

妙識玄通。蕆謀雖屬乎生知,標格亦資於訓詁。未嘗有行不由逕,出不由戶者也。然刻意研精,探微索隱;或識契真要,則目牛無全;故動則有成,猶鬼神幽贊,而命世奇傑,時時間出焉。則周有秦公,漢有淳于公,魏有張公、華公,皆得斯妙道者也。咸日新其用,大濟蒸人。

華葉遞榮,聲實相副。蓋教之著矣,亦天之假也。冰弱齡慕道,夙好養生。幸遇真經,式為龜鑑。而世本紕繆,篇目重疊,前後不倫,文義懸隔,施行不易,披會亦難。歲月既淹,襲以成弊。或一篇重出,而別立二名;或兩論併合,而都為一目;或問答未已,別樹篇題;或脫簡不書,而云世闕。重合經而冠針服,並方宜而為咳論,隔虛實而為逆從,合經絡而為論要,節皮部為經絡,退至道以先針。諸如此流,不可勝數。且將升岱嶽,非逕奚為?欲詣扶桑,無舟莫適。乃精勤博訪,而並有其人。歷十二年,方臻理要。詢謀得失,深遂夙心。時於先生郭子齋堂,受得先師張公秘本。文字昭晰,義理環周。一以參辯,群疑冰釋。恐散於末學,絕彼師資,因而撰注,用傳不朽。兼舊藏之卷,合八十一篇,二十四卷,勒成一部。冀乎究尾明首,尋注會經,開發童蒙,宣揚至理而已。其中簡脫文斷,義不相接者;搜求經論,有所遷移,以補其處。篇目墜缺,指事不明者;量其意趣,加意以昭其義。篇論吞併,義不相涉,闕漏名目者;區分事類,別目以冠篇首。君臣請問,禮義乖失者;考校尊卑,增益以光其意。錯簡碎文,前後重疊者;詳其旨趣,則去繁雜,以存其要。辭理秘密,難粗論述者;別撰玄珠,以陳其道。

凡所加字,皆朱書其文,使今古必分,字不雜糅。庶厥昭彰聖旨,敷暢玄言,有如列宿高懸,奎張不亂;深泉淨瀅,鱗介咸分。君臣無夭柱之期,夷夏有延齡之望。俾工徒勿誤,學者惟明,至道流行,徽音累屬。千載之後,方知大聖之慈惠無窮。時大唐寶應元年歲次壬寅序。

林億等曰:按唐人物誌云:王冰仕唐,為太僕令,年八十餘,以壽終。又曰:詳素問第七卷,亡已久矣。按皇甫士安,晉人也;序甲乙經云:亦有亡失。隋書經籍志,載梁七錄亦云:止存八卷。全元起,隋人,所注本,乃無第七。王冰,唐寶應中人;上至晉皇甫謐甘露中,已六百餘年。而冰自為得舊藏之卷,今竊疑之。仍觀天元紀論,五運行論,六微旨論,氣交變論,五常政論,六元正紀論,至真要論七篇。居今素問四卷,篇卷浩大,不與素問前後篇卷等。又且所載之事,與素問餘篇,略不相通。竊疑此七篇,乃陰陽大論之文,王氏取以補所亡之卷。猶周官亡冬官,以考功記補之之類也。又按漢張仲景傷寒論序云:撰用素問九卷,八十一難經,陰陽大論。是素問與陰陽大論,兩書甚明。乃王氏並陰陽大論於素問中也。要之,陰陽大論,亦古醫經,終非素問第七矣。

白話文:

醫術的精妙之處在於通曉玄奧的道理。雖然完善的謀略有賴於天賦,但條理清晰的論述也需要後天的訓詁研究。沒有人能不走正路,不從大門進出,但若能刻苦鑽研,深入探索,或許就能領悟到真正的要旨,如同庖丁解牛般得心應手。因此,有所行動就會有所成就,如同有神靈在暗中相助,所以能出現像周朝的秦公、漢朝的淳于公、魏朝的張公和華公這樣的傑出人物,他們都掌握了醫術的精髓,不斷精進,造福廣大人民。

醫學理論的發展如同花葉輪流盛開,聲譽與實質相符,這表明醫學的教導是顯著的,也得益於上天的幫助。我王冰年少時就嚮往醫道,素來喜好養生,有幸遇到真正的醫學經典,將其奉為圭臬。然而,現存的版本存在許多錯誤,章節重複,前後不一致,文字意義不明確,難以理解和應用,披閱研究也很困難。隨著時間的推移,錯誤越來越多。有時,同一篇文章會以不同名稱重複出現;有時,兩篇不同的論述被合併成一個章節;有時,問答尚未結束,卻另立新的篇名;有時,簡略脫漏,寫成“世所闕略”。例如,將經脈的內容與針灸治療結合,將方劑與咳嗽理論並列,將虛實錯雜視為順逆,將經絡理論視為要旨,將皮膚分佈視為經絡,退而求其次,以針刺治療為先。諸如此類,不勝枚舉。這就像要登上泰山,卻不走正道,如何能到達?想要去扶桑,沒有船隻又怎麼能到達?因此,我勤奮廣泛地請教各方,並遇到了志同道合之人。歷經十二年的努力,才達到理解醫理的精髓。向他人請教,探討得失,終於實現了長久以來的願望。當時,我在郭子齋先生的學堂,得到了先師張公的秘本,文字清晰,義理周全。我通過對比分析,消除了心中的疑惑。我擔心這些醫學知識會失傳,斷絕師徒之間的傳承,因此撰寫註解,希望能流傳後世,永不磨滅。我將舊藏的醫書與新得的秘本整合,共計八十一篇,二十四卷,編成一部完整的著作。我希望通過這部書,人們能夠究明醫理的始末,通過註解理解經文,啟迪初學者,宣揚醫學的真諦。其中,對於簡略脫漏、文字斷續、意義不連貫的地方,我查閱相關的經論,進行適當的調整和補充。對於篇目缺失、不明確的地方,我根據其內容,添加文字以闡明其意義。對於篇章合併、意義不相關、缺少名稱的地方,我根據內容區分,另立篇名。對於君臣問答、禮儀失當的地方,我考證尊卑關係,增補文字以光顯其意。對於錯亂的簡牘、前後重複的文字,我詳細研究其意旨,刪除繁雜,保留精要。對於難以用簡單的文字描述的深奧道理,我另撰《玄珠》以闡明其道。

凡是我添加的文字,都用紅字標出,使古今版本清晰區分,文字不會混淆。這樣才能彰顯聖人的旨意,發揚醫學的玄妙。如同星辰高懸天空,排列有序,深泉清澈見底,魚蝦各自分明。使君主不再有夭折之憂,民眾有延年益壽的期望。讓醫者不會誤診,學者能夠明理,讓醫道廣為流傳,美名不斷。千年之後,人們才能知道聖人恩澤的廣大無邊。這篇序寫於唐朝寶應元年壬寅年。

林億等人說:根據《唐人物志》記載,王冰在唐朝做官,擔任太僕令,活到八十多歲才去世。又說,《素問》第七卷早就遺失了。根據皇甫士安(晉朝人)在《甲乙經序》中所述,也有部分內容遺失。隋朝的《經籍志》記載梁朝的《七錄》,也說只存八卷。全元起(隋朝人)所注釋的版本,也沒有第七卷。王冰是唐朝寶應年間的人,上溯到晉朝皇甫謐甘露年間,已經有六百多年了。

而王冰卻自稱得到舊藏的版本,這讓人懷疑。再看《天元紀論》、《五運行論》、《六微旨論》、《氣交變論》、《五常政論》、《六元正紀論》、《至真要論》這七篇,現在都放在《素問》的第四卷,篇幅浩大,與《素問》前後篇卷不一致。而且,這七篇所記載的內容,與《素問》其他篇章也明顯不同。我們懷疑這七篇是《陰陽大論》的內容,王冰將其加入以補全遺失的卷次,如同周朝的《周官》遺失了冬官,用《考工記》來補充一樣。另外,根據漢朝張仲景《傷寒論序》所說,他參考了《素問》九卷、《八十一難經》、《陰陽大論》,可見《素問》與《陰陽大論》是兩本不同的書,而王冰卻將《陰陽大論》合併到《素問》之中。總而言之,《陰陽大論》也是古代的醫學經典,但終究不是《素問》的第七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