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述》~ 序 (3)
序 (3)
1. 序
醫曷為以述名也？語云：述而不作。蓋醫自《素問》、《難經》以來，作者略具，無所事於作也。迨金、元時，諸家門戶角立，乃各持其言，爭相排擊，於是而欲薈萃群家，折衷一是，則非作之難而述之難也。述之不備，則美善缺如；不醇，則又瑕瑜互見。觀泉先生婆心濟世，積數十年心力，為之溯其原流，分其證治，剖其是非得失，利病之所以然而成之，此先生之善於述者也。
獨是善於述矣，而唯輯前說不贅一辭，何也？夫後世非無述者，類皆條列件系，議論紛然，蠡測管窺，出奴入主，亦徒見其辭之費而未必有當於作者之旨也。先生則擇焉而精，譬猶金之在熔也，為水溢，為冰釋，為列星之行，為芙蓉之始出焉。前者黃帝、扁鵲、仲景諸大宗，其爐也。
河間、東垣、丹溪諸名家，其範也。論證、論治、論方，提宗挈要，綱舉目張，其裝炭也。而採金蕢，汰頑礦，聚精會神，與古人印心原於百世而上，則先生自具之橐籥也。洵乎先生之善於述也！即謂先生之以述為作可也。先生故工為詩，昔司空表聖《詩品》有云：不著一字，盡得風流。
嚴滄浪論詩云：不落言筌者上也。又云：不假一知半解之悟，正先生不贅一辭之謂也。濂不知醫，而竊服膺於是述也。爰附數語於其簡端云。
藕莊愚弟朱濂拜撰
白話文：
[序]為什麼醫學會以敘述來命名呢？有句古話說：只敘述而不創作。這是因為從《素問》、《難經》開始，醫學理論已經大體完備，不再需要新的創作。直到金、元時期，各家學派紛立，各持己見，互相攻擊，這時候想要整合各家理論，找到最公正的結論，不是創作困難，而是敘述困難。如果敘述不全面，就無法呈現所有優點；如果不精確，就會出現優劣混雜的情況。觀泉先生懷著慈悲之心，用幾十年的心力，追溯醫學的源頭，分類各種病症和治療方法，分析對錯得失，找出病因和結果，這就是先生擅長的敘述。
只是他雖擅長敘述，卻只引用前人的理論，自己不多加一詞，這是為什麼呢？後世並非沒有敘述的人，但他們通常只是條列事實，議論紛紜，往往只是管中窺豹，換湯不換藥，這樣只會讓人覺得他們的話多，但未必能真正理解作者的意圖。先生選擇精華，就像金子在熔爐中，可以成為流水，可以成為冰塊，可以成為星辰，也可以成為初生的蓮花。黃帝、扁鵲、仲景等大家，就像是熔爐。
河間、東垣、丹溪等名家，就像是模具。論證、論治、論方，提綱挈領，全面而具體，就像是裝炭。而採集金礦，淘汰劣質礦石，聚精會神，與古人的心靈相通，這就是先生自己的獨特能力。確實，先生擅長敘述！甚至可以說，先生的敘述就是創作。先生善於寫詩，過去司空表聖在《詩品》中說：不寫一字，風流盡顯。
嚴滄浪評論詩說：不落入語言的陷阱是最高的境界。他又說：不需要半知半解的領悟，正是先生不多言的意思。我雖不懂醫學，但私下裡非常佩服先生的敘述。因此，在這篇文章的開頭，附上幾句話。
藕莊愚弟朱濂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