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痧脹玉衡》~ 後卷 (2)
後卷 (2)
1. 諸症不類痧辨
凡心腹脹痛因痧,既知之矣。痧症仍有不痛不脹者,或兼痧或暗痧,誤飲溫熱,便致凶危等也。余竊謂:凡遇危症,病家不識痧筋,猶用刮痧可辨。醫家或認脈不清,尚有痧筋可詳,若內人不便閱視,果緣痧脹凶極,脈未有對症者,以是辨之,百不失一也。
白話文:
對於各種症狀若不是典型的痧症,其辨別方式如下:通常知道心臟或腹部的脹痛可能是因為痧症,這已經很常見了。但是痧症也有不痛不脹的情況,可能是輕微的痧或者隱藏的痧,如果錯誤地服用溫熱的藥物,可能會導致病情加重,甚至危及生命。
我認為,當遇到危急的病情,病人或家屬可能無法辨認出痧筋,但刮痧仍是一種可用來辨別的方式。醫生如果脈象看不清楚,也可以通過痧筋詳細判斷。然而,對於女性患者,可能不方便查看,若確實是由於痧症導致嚴重脹痛,且脈象並無對應症狀,就可以用此方法來辨別,幾乎不會失誤。
換句話說,即使脈象不明確,只要身體出現痧筋,就可以推測病患可能是痧症,這是個非常準確的辨別方式。
2. 論脹
脹者,氣之閉也。氣為毒壅,故作腫作脹,所以治痧,先當治氣。如食阻其氣於上則吐之;食壅其氣於中則消之;食化而結其氣於下則導之,凡諸積之阻滯概然。凡下竅閉者,多上吐,或吐蛔或吐血,當導氣於下。中竅閉則下瀉,或瀉水或瀉蛔,當行氣於中。上竅閉而復升則作悶,或頭疼或上腫,俱當用清涼引下之。
至如氣為毒壅必傷血分,若乃血為毒凝,活血為上;血為毒壅,破血為先;血為毒聚且結,敗血為要;故治痧必兼治血,蓋血活毒氣行,血破毒氣走,血敗毒氣散。如是,毒氣不留,治斯效也。
白話文:
【討論脹症】
脹症,是因為氣在體內受阻所致。當氣被毒素壅塞,就會造成身體腫脹和脹痛,所以在治療此類疾病時,首要任務就是調整氣的運行。如果食物堵塞了上部的氣,我們會用催吐的方式來解決;如果食物在中部造成氣的壅塞,我們會用消化的方式來處理;如果食物已經消化,但氣仍舊在下部結塊,我們會用導泄的方式來疏通,對於所有由積滯造成的問題,處理方式大抵如此。
如果下部通道被封閉,大多會出現上吐的現象,可能是吐出蛔蟲或是吐血,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將氣向下引導。如果中部通道被封閉,則可能會有下瀉的情況,可能是瀉水或是瀉出蛔蟲,這種情況下,我們應當調節中部的氣。如果上部通道被封閉並且氣往上衝,就會感到胸悶,或是頭痛,或是上部腫脹,這種情況下,都應該使用清涼的藥物將氣往下引導。
再者,當氣被毒素壅塞時,勢必會影響血液循環。如果血液被毒素凝固,激活血液循環是最優選的治療方式;如果血液被毒素壅塞,首先應當破壞血液中的毒素;如果血液中毒素聚集並結塊,清除血液中的毒素是最關鍵的步驟。因此,在治療此類疾病時,必須同時考慮到血液的治療,因為只有血液循環正常,毒素才能順利排出。這樣,毒素就不會殘留在體內,治療效果也會更顯著。
3. 凝壅聚結辨
凝壅聚結,皆為血分痧毒惡症,其間有輕重之別。凝者,初犯之症;壅者,凝多而壅;聚者,血壅或左或右;結者,血滯一處。故痧毒中血分,結為重,聚次之,壅又次之,凝為輕。凝以紅花、澤蘭為主;壅以延胡索、桃仁為主;聚以蘇木、茜草為主;結以五靈脂、降香為主。輕者用藥不可重,重則恐傷本原;重者用藥不可輕,輕則治之不效。
治驗:
一尹鈞萬咳嗽痰喘,有以緊勞治之,病日增,背鞠如弓,手足蜷緊,不能展動,咳則胸腹百骸吊痛。延余診之,脈洪大無倫,此毒血壅聚也。兼又難刮、難放,先以圓紅散微冷飲之,兩手稍松,漸為放刮訖,又以圓紅散加三七、鬱金末微溫飲之,更以蘇木、茜草為主,多加順氣活血之類,如前飲之。計日放痧一次者四,日用藥一服者五,遂痊。
一萬君安內室,兩脅如痞,按之則痛,心胃間高起,服藥難療。延余,左脈微細,右脈洪大,此慢痧,痧毒結聚也。計放痧三次,付以五靈脂、降香為主,加桃仁、延胡索及消食行氣之類,日用一服,計十二劑如舊。
一陳弘業,寒熱嘔吐,苦難俯仰,腹中脹痛,夜不能寐,六脈弦細而緊數,刮放略鬆,用紅花、澤蘭、劉寄奴、茜草、桑寄生,並行氣消食之藥,微溫飲之,二劑而愈。
白話文:
凝壅聚結,都是血液中的痧毒惡性病症,這些病症之間有輕重的區別。凝,是剛開始發病的情況;壅,是凝結多了而導致堵塞;聚,是血液在左邊或右邊堵塞;結,是血液在某個地方停滯不流。所以痧毒進入血液,結是最嚴重的,聚其次,壅再其次,凝是最輕的。凝的情況主要用紅花和澤蘭;壅的情況主要用延胡索和桃仁;聚的情況主要用蘇木和茜草;結的情況主要用五靈脂和降香。對於輕症,用藥不能過猛,太猛可能會傷害根本;對於重症,用藥不能太輕,太輕治療效果不佳。
治療案例:
一位名叫尹鈞萬的患者,有咳嗽、痰多、呼吸困難的症狀,曾有人認為他是勞累所致,但病情反而逐日加重,背部彎曲如弓,手腳蜷縮緊張,無法伸展活動,咳嗽時全身劇烈疼痛。我為他診斷,發現他的脈搏洪大異常,這是血液中毒素堵塞的症狀。且這種情況很難刮痧、放血治療,我先讓他喝些微冷的圓紅散,他的雙手稍有放鬆,然後再進行刮痧和放痧,之後再讓他喝加了三七和鬱金的微溫圓紅散,並以蘇木和茜草為主,加入大量順氣活血的藥物,像之前一樣飲用。每過幾天就放痧一次,總共四次,每天服用一劑藥,總共五天,最後病情康復。
一位萬君安的妻子,兩側肋骨下像有硬塊,按壓會感到疼痛,心臟和胃部間有凸起,服藥難以治癒。我為她診斷,左手脈搏微弱細小,右手脈搏洪大,這是慢性痧毒,痧毒在體內結聚。經過三次放痧,我給她開了以五靈脂和降香為主的藥方,加上桃仁、延胡索以及助消化、行氣的藥物,每天服用一劑,總共十二劑後,病情如舊。
一位名叫陳弘業的患者,有寒熱交錯、噁心嘔吐、難以活動、腹部脹痛、夜晚無法入睡的症狀,六脈弦細緊數,刮痧和放痧後稍微放鬆,我讓他服用紅花、澤蘭、劉寄奴、茜草、桑寄生,以及行氣消食的藥物,微溫飲用,兩劑後病情痊癒。
4. 治痧救人脈論
或謂余曰:「古書所載,屋漏雀啄諸怪脈現者死,脈代者死,為五臟有絕也。見一部無脈,二三部無脈,焉得有生理乎」。及覽玉衡痧脈,止有六部無脈者死。即諸怪脈,必曰放痧服藥不應者死。與古書所載不同,何歟?曰:「古人論此等脈為死脈者,其常也:餘論此等脈尚當救之者,因乎痧之變也。
」凡痧脹之脈都有類諸死脈者,余惟見此疾,實憐之,冀萬有一可救者,因痧之變,不執常脈而輕棄之也。
治驗:
一陳見雅內室,懷娠發熱,赤痢腹痛不止,服他藥不效。余診之,脈四動一止,代脈也。閱有痧筋,放二十餘針,用寶花散微冷服之,付以桑寄生、益母草、連翹、蘇梗、紅花、金銀花、山楂、卜子、當歸、枳殼、青皮、黃芩微冷飲,四劑而愈。
一張舜瞻側室,腹疼、嗽痰、嘔吐。延余,脈如彈石,知其患痧痛極,脈亦變也。令其婢放痧三十餘針,用寶花散、救苦丹、砂仁湯稍冷飲之,付以獨活紅花湯加山楂、神麯、卜子、青皮、微冷飲二劑而愈。
一傅純宇,發熱昏沉,脈如解索,先用陰陽水,搗芋艿汁飲之,放指臂痧三十餘針,稍覺清爽,用細辛大黃丸清茶稍冷飲之,付以荊芥銀花湯加青皮,微溫服二劑而痊。
一鄔云公,頭面紅腫,目閉喉痛,六脈無根,知其痧氣阻塞脈路也。刺腿足痧四十餘針,流紫黑血甚多,又刺手臂痧二十餘針,未愈。用清涼至寶飲減細辛,加山豆根、射干、牛膝、石斛、桑皮、枳殼稍冷飲,三劑而痊。
一金子近次子祖翼,九月間,適因勞動,飲食不時,忽壯熱頭痛。自以紫蘇湯熏頭而大汗,胸中脹悶,他醫用藥下之,反口吐白沫,時有議以為痧,乃更延醫診視,見舌苔灰色,以傷寒藥治之。子近恐犯痧氣,先以半小鐘試服,少頃,即譫語,片時而止。熱仍不解,愈覺沉重,脈有八至。
遂連易三醫,皆云傷寒,三次服藥,皆昏沉譫語如前。第五日,眼如火赤,唇若塗朱,鼻如煙煤,舌苔黑燥,枯乾而短,聲音不清,足冷至腹,陰囊卵縮,肉脫神昏,醫者皆辭不治,已備後事。至七日,乃始放痧,因病勢危篤,止放二針,唇眼舌聲諸死症頓愈,陰囊二卵漸舒,脈竟平復,始現腹痛,乃知口渴。因惑人言痧症不可服藥,止飲童便,服紫金錠而痛止,後又隨痛隨服,繼進飲食。
大便乾結,至十八日,用蜜導法,遂變下痢,日夜五六十次。凡六日,始服痧症藥一劑即安睡,痢乃止。後延他醫,調理補之不數日,睡時即發遍身水晶㾦癗,覺時即隱,醫家莫解其故。子近因刮穿頸額間㾦癗流出皆汗也。即盜汗不止,他醫咸謂:久病虛脫,大用補劑斂汗,不惟無益,更加自汗且完穀不化,小便短赤頻數變為砂淋,醫又皆束手謝事。爰復放痧,用八正散二劑服之,痧氣始轉,身即壯熱約有二更時,身涼汗止。
惟日食生茨菇五六日,砂淋亦止而全愈。祖翼之病,變幻遲久,總因止放二針,不服痧症藥以除根之故也。究以治痧而得全脈而八至,死症雖多,其可棄耶。
一金子近長子權可,八月間,發癍通身如麻疹狀。延他醫視之,則日:「癍疹」。復延幼科診之,亦云:「痧疹」。服藥十日不退,脈僅二至,醫家因疑其少年鑑喪,故而虛脫,欲用補劑。子近恐亦痧氣不敢服,命權可起而視之,則遍身痧點,皆活動流注兩腿皮肉紅紫,因放腿彎痧一針,而皮肉白。又放腿彎痧數針,而皮肉皆白,惟小腿紅紫未退。
臥即複流動遍散於身,仍作稀稀癍點。緣脈尤二至,用川烏、草烏為一小丸服之,脈復如常,大汗出而全愈。
白話文:
有人曾對我說:「根據古籍記載,如果出現房屋漏水、鳥雀啄食這些奇怪的脈象,或是脈搏間歇性停止,都表示五臟功能衰竭,是死亡的徵兆。若在一個部位,甚至多個部位都探不到脈搏,又怎能有生存的希望?」然而,我在研究玉衡痧脈理論時發現,只有當六個部位都無脈搏時才會致命。對於那些奇怪的脈象,只要刮痧和服藥無效才會判斷為死亡。這與古籍的記載有所不同,這是為什麼呢?我回答:「古人認為這些脈象代表死亡,那是他們的一般經驗;而我認為這些脈象仍有救治可能,這是因為痧症的特殊性。
凡是由痧症引起的脹滿,其脈象往往類似死亡的脈象,我看到這種疾病,實在不忍心,希望萬一有一線生機可以拯救,因此我不拘泥於一般的脈象判斷,不會輕易放棄。
治療案例:
一個名叫陳見雅的人,他的妻子懷孕期間發燒,出現了赤痢和持續性的腹痛,服用其他醫生開的藥物都沒有效果。我診斷發現,她的脈搏每跳四次就停一次,這是典型的脈搏間歇。檢查後發現她有痧筋,於是為她刮痧二十多次,並讓她服用寶花散和一些稍微冷的藥物,包括桑寄生、益母草、連翹、蘇梗、紅花、金銀花、山楂、卜子、當歸、枳殼、青皮、黃芩,四劑後她就康復了。
張舜瞻的妻子腹痛、咳嗽、嘔吐。我被請來診斷,發現她的脈搏像彈簧一樣硬,我知道這是痧痛到極點,脈象也會跟著變化。於是讓她的侍女為她刮痧三十多次,並服用寶花散、救苦丹、砂仁湯,稍微冷的飲料,再服用獨活紅花湯,加上山楂、神麯、卜子、青皮,兩劑後她就康復了。
傅純宇發高燒,意識模糊,脈象像繩子一樣斷斷續續。我先讓他喝陰陽水和芋艿汁,然後在手指和手臂刮痧三十多次,感覺稍微清醒,服用細辛大黃丸,加上清茶,再服用荊芥銀花湯,加上青皮,溫暖地服下兩劑後,他就完全康復了。
鄔雲公的頭臉紅腫,眼睛閉不上,喉嚨疼痛,六脈無根,我知道這是痧氣堵塞脈絡所致。我為他在腿腳刮痧四十多次,流出大量紫色和黑色的血液,再為他刮痧手臂二十多次,但還未痊癒。我讓他服用清涼至寶飲,減少細辛,加上山豆根、射干、牛膝、石斛、桑皮、枳殼,稍微冷的飲料,三劑後他就康復了。
金子近的次子祖翼,在九月間,由於勞動過度,飲食不定時,突然發高燒和頭痛。他自己用紫蘇湯燻頭,結果大量出汗,胸中感到脹悶,其他醫生用藥物使他排便,反而口吐白沫。有人認為他是痧症,於是換了醫生診斷,發現他的舌苔呈灰色,醫生用傷寒藥物治療。金子近擔心他感染痧氣,先讓他試服半小鐘,不久後,他就開始胡言亂語,但很快就停止了。熱度仍然不退,病情加重,脈象達到八次。
他接連看了三個醫生,都被診斷為傷寒,每次服藥後,都會昏沉和胡言亂語。到了第五天,他的眼睛像火一樣紅,嘴脣像塗了硃砂,鼻子像煤一樣黑,舌苔黑而乾燥,聲音不清楚,腳冷到腹部,睪丸縮小,肌肉萎縮,神志昏迷,醫生都拒絕治療,已經準備好後事。到了第七天,他才開始刮痧,因為病情危急,只颳了兩針,嘴脣、眼睛、舌頭和聲音的死亡症狀立即改善,睪丸逐漸舒展,脈象恢復正常,開始出現腹痛,才知道他口渴。因為有人誤傳痧症不能服用藥物,他只喝了童便,服用紫金錠後,疼痛停止,之後每次疼痛都服用,接著開始進食。
他的大便乾結,到了十八日,使用蜂蜜導引法,結果變成下痢,每天夜裡五六十次。連續六天,他才開始服用痧症藥物,安睡了一夜,下痢停止。後來,他又找了其他醫生調理補充,但沒過幾天,睡覺時全身出現水晶疙瘩,醒來就消失了,醫生們都無法理解原因。金子近發現,當他颳去頸部和額頭的疙瘩,流出的都是汗水。從那時起,他一直盜汗,其他醫生都認為他長期病虛脫,大量使用補品收汗,但不僅無益,反而加重自汗,而且食物不能消化,小便短赤頻繁,變為砂淋,醫生們都束手無策。於是,他再次刮痧,服用八正散兩劑,痧氣才開始轉好,身體立刻發高燒,持續了兩個時辰,身體涼快後,汗停止了。
他每天吃生茨菇五六天,砂淋也停止了,最後完全康復。祖翼的病,變幻莫測,持續時間長,主要是因為只颳了兩針,沒有服用痧症藥物根治的原因。但是,最終通過治療痧症,脈象恢復到八次,即使死亡症狀很多,又怎能輕易放棄?
金子近的長子權可,在八月間,身上出現了像麻疹一樣的斑點。其他醫生診斷為「斑疹」,兒科醫生也診斷為「痧疹」。服藥十天後,病情沒有改善,脈象只剩下兩次。醫生懷疑他年輕喪偶,導致虛弱脫水,想使用補品。金子近擔心他也是痧氣,不敢讓他服用,於是命令權可起身檢查,發現他全身都是活動的痧點,流動到雙腿的皮膚呈紅紫色,於是在腿彎刮痧一針,皮膚變白。再在腿彎刮痧幾針,皮膚都變白,只有小腿部分還呈紅紫色。
躺下時,痧點又流動分散到全身,形成稀疏的斑點。因為脈象只剩下兩次,我讓他服用一小丸川烏和草烏,脈象恢復正常,大量出汗後,他完全康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