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志邃

《痧脹玉衡》~ 卷之中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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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中 (3)

1. 胎前痧痛論

胎前痧痛,毒氣攻胎,尚懼胎孕絞動,傷胎殞命。況痧有毒血攻衝,胎孕嬌嫩,決難安靜,至如安胎,用白朮、當歸、茯苓之類,痧所大禁,若一誤用,立時痧脹凶危。其痧脹所宜,惟是破血破氣之劑,又胎孕所忌。

愚嘗斟酌其間,若刮痧放痧不愈,必欲活血解毒,用金銀花、丹參、益母草、紅花、桑寄生消瘀而不損胎元;順氣用香附、陳皮、紫樸、砂仁、烏藥行氣而不傷胎氣;散痧用荊芥、防風、獨活、細辛透竅而不動胎孕;消食積用山楂、卜子、神麯、麥芽寬中而不伐胎性;採擇於中,最為穩當。

然痧毒勢盛,此等之藥,難於速效,或權用一二味克伐,又恐於胎有害,此予所以反復而不敢輕任也。

白話文:

在懷孕期間如果出現了類似「痧」的疼痛,這是由於毒素影響到胎兒,令人擔心會導致胎兒受到劇烈攪動,甚至傷害胎兒危及生命。更何況「痧」會有帶有毒素的血液沖擊,而胎兒又是那麼嬌嫩,肯定無法保持平靜。至於安胎,常使用像是白朮、當歸、茯苓這類的藥物,但這些卻是治療「痧」的大忌,一旦錯誤使用,立刻會導致「痧」症狀加劇,陷入危險。

對於「痧」的治療,應該使用能破血和行氣的藥物,然而這些藥物又對胎兒不利。

經過我的慎重考量,如果刮痧或放痧的方式無法緩解,必須要活血解毒,可以使用金銀花、丹參、益母草、紅花、桑寄生,這些藥物能消除瘀血但不會傷害到胎兒;順氣可以用香附、陳皮、紫樸、砂仁、烏藥,這些藥物能行氣但不會傷害到胎氣;散痧可以用荊芥、防風、獨活、細辛,這些藥物能通竅但不會影響到胎兒;消食積可以用山楂、卜子、神麯、麥芽,這些藥物能舒緩中焦但不會削弱胎兒的生命力;在這些選擇中,是最為穩妥的。

然而,如果「痧」的毒性強烈,這些藥物可能無法迅速見效,若要強制使用一些強效藥物,又擔心會對胎兒造成傷害,這就是我為什麼反覆考慮,不敢輕易決定的原因。

2. 產後痧痛論

產後用藥,必須溫暖;痧脹用藥,惟重清涼;此症屬相反。處治之方,毋執產後,一於溫暖,亦毋執痧脹,一於清涼也。愚嘗遇此等症,竊以為消瘀破血之藥雖同,其餘有不可通用者,是以制就一方,為臨症之法。散痧用獨活、細辛;破血用桃仁、紅花;順氣用香附、烏藥、陳皮;解毒用金銀花、紫花地丁;消食用山楂、卜子、神麯、麥芽。如產後用薑炭,肉桂以溫血,痧症所大禁。

痧症利用荊芥、防風以散痧,連翹、薄荷以清熱,產後所不宜。況痧症脹極,尤重大黃,枳實、檳榔以通其積滯,而產後之藥,更不可不禁,恐用此傷產後之氣分也。且產婦服藥宜溫,痧症服藥宜冷。若痧而用溫,脹者益脹;產而用冷,瘀者益瘀。故予臨症,惟取微溫之氣,則既無害產後,而亦無助痧禍。

若痧更凶極,微溫之氣,難於制治,加童便以清熱消瘀,產後、痧症,俱得其宜矣。

治驗:

一顧月溪內室,產後三日,腹中絞痛,脹大如臌,惡露不通。延余診之,余思產婦腹痛,當在小腹,大腹脹痛,亦僅微疼。今產婦大腹絞痛異常,非產婦本症。及按脈,洪數有力,余曰:「此產後兼痧脹也,當取痧筋驗之」。不信,漫服產後藥,益覺昏迷不醒。復求余治,勢已危極,痧筋不現,先取童便一杯飲之,少蘇。

閱十指筋,刺出紫黑毒血二十一針,然後扶起,放腿彎痧六針,絞痛稍定。用獨活紅花湯微溫服之,迨痧毒消盡,脹痛盡止,惡露俱通後,調補乃痊。

一蔣南軒內室,產後八日,惡露去血過多,忽惡寒發熱,胸中脹悶垂危。延余,脈洪大無倫。余思惡露不盡尤可,今惡露去盡,何以驟得此脈,因語之曰:「脈甚凶,若兼痧可救」。南軒善放痧,信余言,入視痧筋紫紅色者二條,放毒血。余復診之,不復洪大,又刺指臂出紫黑毒血三十餘針。

用獨活、細辛、柴胡、金銀花、丹參、益母草、牛膝、石斛、烏藥、山楂、陳皮四劑,微溫服之,寒熱脹悶具除,後調補而愈。

一單公廉內室,產後六日,遍體疼痛,寒熱如瘧,昏悶異常。延余,六脈時有歇指,閱左中指、右無名指,微帶黑色,乃知兼痧之症。刺指上紫黑毒血七針,臂上毒血一針,舌底下紫黑毒血一針,昏悶疼痛稍緩。用獨活、桃仁、蒼朮、香附、童便、薑黃、山楂,微溫服二劑,疼痛昏悶具除。

但寒熱未已,用金銀花、丹參、益母草、艾、柴胡、獨活、姜灰、牛膝、山楂,溫服四劑,寒熱乃瘳,調補月餘而健。

白話文:

[產後痧痛論]

產後的治療,應注重溫暖;然而,對於痧脹的治療,則強調清涼。這兩種狀況看似矛盾。治療時,不能單一認為產後就應溫暖,或是痧脹就只用清涼。我遇到這種情況時,認為雖然清除瘀血的藥物相同,但其他部分未必都能通用,因此我制訂了一個配方,作為臨牀的指導。其中,用獨活和細辛來散痧,桃仁和紅花來破血,香附、烏藥和陳皮來順氣,金銀花和紫花地丁來解毒,山楂、卜子、神麴和麥芽來消食。

產後可能需用薑炭和肉桂來溫血,但這是痧症的大忌。反之,痧症可用荊芥和防風來散痧,連翹和薄荷來清熱,但產後不適合。特別是痧症脹痛至極,需用大黃、枳實和檳榔來消除積滯,但產後的藥物必須避免,以免影響產後的氣血。

產婦服藥宜溫,痧症服藥宜冷。若痧症用溫藥,脹痛會加重;產後用冷藥,瘀血會更嚴重。因此,我臨牀時,選擇微溫的藥物,既不會對產後有害,也不會助長痧症。

若痧症非常嚴重,微溫的藥物難以控制,可以加入童便來清熱消瘀,這樣產後和痧症都能適宜。

治療經驗:

一個名叫顧月溪的女子,在產後第三天,腹部劇烈疼痛,腫脹如鼓,惡露無法排出。我診斷後,認為產婦的疼痛通常在小腹,大腹疼痛並不多見。她的脈象洪大有力,我認為她同時有產後和痧脹的問題。起初她不信,服用產後藥後,病情更加嚴重。再次找我治療,我看到痧筋未現,先讓她喝童便,再看十指筋,刺出二十一針的紫黑毒血,然後扶起她,放腿彎痧六針,疼痛稍微減輕。我用獨活紅花湯微溫服用,待痧毒消盡,脹痛停止,惡露排完後,再進行調補,她終於康復。

另一個名叫蔣南軒的女子,在產後第八天,惡露流失過多,突然惡寒發熱,胸中脹悶,病情危急。我診斷後,脈象極度洪大。我認為如果惡露已經流盡,不應該出現這種脈象,於是告訴她可能同時有痧症。她接受我的建議,發現痧筋呈紫紅色,放出血毒。我再診斷,脈象不再洪大,再從手指和手臂刺出三十多針的紫黑毒血。

我開了獨活、細辛、柴胡、金銀花、丹參、益母草、牛膝、石斛、烏藥、山楂、陳皮的藥方,微溫服用四劑,寒熱脹悶消失,之後調補而康復。

最後一個名叫單公廉的女子,在產後第六天,全身疼痛,寒熱如瘧,昏悶異常。我診斷後,脈象時有停頓,左中指和右無名指微微發黑,我認為她同時有痧症。我從手指刺出七針的紫黑毒血,手臂一針,舌底一針,昏悶疼痛稍微緩解。我開了獨活、桃仁、蒼朮、香附、童便、薑黃、山楂的藥方,微溫服用兩劑,疼痛和昏悶消失。

但她仍然有寒熱,我改開金銀花、丹參、益母草、艾、柴胡、獨活、姜灰、牛膝、山楂的藥方,溫服四劑,寒熱消失,調補一個月後,她終於康復。

3. 倒經痧

經行之際,適遇痧發,經阻逆行,或鼻紅,或吐紅,肚腹腫脹,臥床不能轉側者是也。肚腹不痛,亦為暗痧。若痧毒攻壞臟腑者不治。

治驗:

一沈弘先內人,經期發熱,鼻血如注,昏迷沉重、肚腹作脹。延余診之,脈伏。余曰:「兼痧而經逆者也」。弘先善放痧,刺腿彎二針,出紫黑毒血,不愈。余用桃仁、紅花、獨活、細辛、山楂、香附、青皮加童便飲之,經行調理而愈。

白話文:

在女性月經期間,如果正好遇上痧症發作,月經可能會受到阻礙而逆向流動,表現為鼻子出血,或是嘔吐出血,甚至腹部會出現腫脹,嚴重到無法在牀上翻身。即使腹部沒有疼痛感,這也可能是一種潛在的痧症。若痧毒已經破壞了內臟,這種情況就無法治療。

治療經驗如下:

有一位名叫沈弘先的先生,他的妻子在月經期間突然發燒,鼻子大量出血,並且感到非常昏沉,腹部也有脹痛感。他請我來看診,當時她的脈象隱藏不顯。我說:「這是痧症和經血逆流的合併症狀。」沈弘先擅長刮痧療法,他在腿部彎曲處刺入兩針,釋放出紫黑色的毒血,但病情並未改善。我使用桃仁、紅花、獨活、細辛、山楂、香附、青皮這些草藥,再加入童便一同煎煮讓她服用,最後她的月經恢復正常,病情也得到了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