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岐救正論》~ 卷之五 (7)
卷之五 (7)
1. 消症
甲申冬，連參天患勞力感寒，腎脈獨遲。余投以溫經湯，加薑桂三劑得愈。令其且密室靜持。越三日，因鹺務勞郁，遽病中消。每日倍飯不飽，食少遲則嘈雜如欲嘔血狀。意疑前劑加薑桂太燥。余曰：此因病虛肝火侮脾，故獨中焦受爍，但兩尺仍遲，非可以消劑治也。不信。一醫以前湯加麥冬白芍，雖消症頓瘥，飲食如常，其大便又至滑泄。再延予治，令其恪服歸脾湯，加桂附骨脂吳萸，至十劑泄止，始大安。則消亦有寒者。余稽百氏方書，咸言三消悉屬火病，治須涼劑。至內經氣厥論曰：心移寒於肺，飲一溲二，死不治。可見少飲多溺，及老人陽虛夜溺無度，皆寒消肺腎金水衰竭之病，而世鮮有知之者。附張景岳治一消症於後，以廣俗眼。張景岳曰：予嘗治一縉紳，年逾四旬，因案牘積勞，致成大病，神困食減，時多恐懼，上焦無渴不嗜湯水，或有少飲，則沃而不行。然每夜必去溺二三升，莫知其所從來，且半皆濁液。最後延余診視，因相告曰：自病以來，通宵不寐者已半年有餘，即間有朦朧似睡之意，必夢見亡人凶喪等事，鬼魅相親，其不免矣。余曰：不然。此以思慮積勞，損傷心腎元陽既虧，則陰邪乖之，故多陰夢陽衰則氣虛陽不帥陰則水不化氣，故飲水少而濁溺多也。陽氣漸回則陰邪自退，此正內經所謂心移寒於肺，飲一溲二之症耳。病本非輕，脈猶帶緩，肉猶未脫，胃氣尚存，可無慮也。乃以歸脾之屬，去白朮木香；八味之屬，去丹皮澤瀉，一以養陽，一以養陰，出入間用，至三百餘劑，計人參二十餘斤而後全愈。此非神消於上，精消於下之症乎？可見消有陰陽，不得盡稱為火症。姑記此一案以為治消者之鑑。噫，景岳其神於治乎。
白話文：
[消症]
在甲申年的冬天，參天先生因過度勞動感受寒冷，腎臟的脈象顯得特別遲緩。我開了溫經湯給他，並加入薑和桂，喝了三劑後他的病情有了好轉。我建議他應該在密閉的房間裡靜養。然而，三天後，他因為鹼務的勞累和鬱悶，突然病發為中消症。他每天吃的比平時多許多卻仍然覺得餓，而且如果食物吃得少或慢一點，就會感到胃部嘈雜，好像要吐血的樣子。他懷疑之前開的藥裡薑和桂太燥熱了。我告訴他，這是因為他身體虛弱，肝火侵犯到脾臟，所以只有中焦受到影響，但是兩尺脈仍然遲緩，不能用消食的藥物來治療。但他不相信。一位醫生在他之前喝的湯藥裡加入麥冬和白芍。
雖然消症立刻有所改善，飲食也恢復正常，但他的大便開始變得滑泄。他再次請我幫忙治療。我讓他堅持服用歸脾湯，加上桂、附、骨脂和吳萸。吃了十劑後，他的泄瀉停了，身體才真正康復，這顯示消症也有屬於寒性的。我查閱了各家的醫學典籍，大多數都說三消都是火病，必須用清涼的藥物治療。然而《內經》的氣厥論中提到，心臟的寒氣移到肺部，喝一杯水會排出兩杯尿，這種情況是無法治療的。由此可見，少喝水卻頻繁排尿，以及老年人夜晚無度的排尿，都是寒性消症，肺腎金水衰竭的病症。
但世人很少有人瞭解這一點。以下附上張景嶽治療一個消症的案例，以開闊視野。張景嶽曾治療過一位四十多歲的官員，因長期工作過度，導致大病，精神疲憊，食慾減少，經常感到恐懼。他上焦沒有口渴的感覺，對水也不感興趣。偶爾喝一點水，水卻不會被身體吸收。然而，他每晚必須排尿二三升，不知這些尿液從何而來，而且一半以上都是混濁的液體。後來我為他診斷。他告訴我，自從生病以來，已經有半年多時間整晚無法入睡。
偶爾有昏昏欲睡的感覺，但總是夢到死亡、喪葬等可怕的事情，像是被鬼怪纏繞，他認為自己無藥可救。我告訴他不是這樣的。這是因為他過度思考和勞累，損傷了心腎的元陽。元陽虧損，陰邪就會趁虛而入，因此會做很多與陰暗有關的夢。陽氣衰弱，氣血就虛弱；陽氣無法引領陰氣，水份就不能轉化為氣體，所以喝水少，排尿卻多。當陽氣逐漸恢復，陰邪自然會退散。這正是《內經》所說的心臟將寒氣移到肺部，喝一杯水卻排兩杯尿的情況。這個病並非輕症，脈搏仍然緩慢，肌肉尚未萎縮，胃氣還存在，不用擔心。我使用歸脾湯的方子，去掉白朮和木香；使用八味地黃丸的方子，去掉丹皮和澤瀉，一個用來滋養陽氣，一個用來滋養陰氣，兩者交替使用。他服用了三百多劑藥，用了二十多斤人參，最終完全康復。這難道不是上部神消，下部精消的情況嗎？由此可見，消症有陰陽之分，不能一律稱為火症。姑且記錄下這個案例，作為治療消症的參考。唉，張景嶽在治療方面真是神乎其技啊。
2. 腎虛遺精
甲申秋孝廉曾奕乾次子患遺精三年。百治不瘥。六脈滑緩無力。余曰此腎氣下陷。脾虛不能約水。諸醫拘執方書。療以固澀之藥。是治其末而忘其本也。余以補中益氣湯去柴胡陳皮加五味阿膠熟地石棗等物投兩劑即止。仍制加減六味丸與服。絕不用龍骨牡蠣金石剽悍之屬。金櫻粟殼壅塞隊道之物。徒傷腸胃經絡耳。余每治此症。率用前藥為主量加增減無不愈者。
白話文：
在甲申年的秋季，孝廉曾奕乾的次子患有遺精的病症已經三年了。儘管嘗試了各種治療方法，但病情並沒有好轉。他的脈象顯示滑緩且無力。我認為這是腎氣下陷導致的問題，同時脾臟虛弱無法正常控制水分代謝。許多醫生過於依賴傳統的藥方，使用固澀的藥物來治療，這種做法只處理了表面的症狀，卻忽略了根本的原因。
我開出補中益氣湯，去掉柴胡和陳皮，加入五味子、阿膠、熟地、石棗等藥材，病人服用兩劑後遺精的症狀就停止了。之後，我讓他繼續服用我調配的加減六味丸，完全不使用如龍骨、牡蠣等金石類藥材，這些藥材性質猛烈，以及像金櫻粟殼等可能堵塞腸道的藥材，這些藥材只會無謂地傷害腸胃和經絡。每次我治療這種病狀時，大多使用上述的藥物作為基礎，根據具體情況調整用量，無一例外都能讓病人康復。
以上就是該病例的詳細治療過程及效果。
3. 脾胃虛熱病濁
甲申季夏漳庠林震伯素善飲。因修途勞頓。飢飽失時。覆冒暍病。白濁經月不瘥。余察其前治非辛涼瀉火。則滋補壅塞。遂致小腹脹悶。或氣喘拒食。六脈滑數無力。余曰此中宮虛熱津液下陷膀胱氣化不能分泌以歸脾湯去棗仁木香。加炒梔半夏車前黃連服七劑濁止便清。神思逸爽。夫遺精悉屬腎虛濁症多屬脾熱治法固殊然亦有寒熱虛實之別。
白話文：
在甲申年的夏季，漳州學堂的林震伯平日喜歡喝酒。由於長途跋涉，勞累不堪，加上飲食不定時，他不幸得了暑熱病。他的尿液呈現白色混濁，這樣的狀況持續了一個月都沒有好轉。我看過他之前接受的治療，不是使用辛辣寒涼的藥材來清火，就是使用滋補品，但這樣反而導致他小腹脹悶，有時甚至氣喘吁吁，無法進食。從他的脈象看，他的脈象滑數無力。
我認為這是因為他的脾胃虛弱，導致體內的熱氣和津液下陷至膀胱，膀胱的氣化功能受阻，無法正常運作。因此，我用歸脾湯為基礎，去掉了酸棗仁和木香，添加了炒梔子、半夏、車前草、黃連，讓他服用七劑。結果，他的尿液不再混濁，也變得清澈，精神也恢復了清爽。
通常，遺精是因為腎虛，而濁症則多是由於脾熱。治療方法固然不同，但也要區分寒熱虛實的不同。
4. 脾胃積熱病濁
甲申仲春一健卒甫三十。素善飲。喜啖辛香病濁竅痛。余以二陳湯加芩連龍膽赤芍車前。投兩劑即止。如此實症本無難治若概施補必變他症。
白話文：
在甲申年的春季中期，有一位身體原本健康的士兵，年約三十歲。他平時非常愛喝酒，而且喜歡吃辛辣的食物，結果導致了渾身不適和頭痛。我用二陳湯加上黃芩、黃連、龍膽、赤芍和車前子為他治療。只用了兩劑藥，他的病情就得到了控制。
這種因脾胃積熱所導致的疾病其實並不難治，如果在未辨明病症的情況下一味地使用補藥，反而可能會引發其他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