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京

《軒岐救正論》~ 卷之五 (3)

回本書目錄

卷之五 (3)

1. 命門火衰陽氣脫陷症

積熱為患者。暫用亦得見效也。故汴督學西衢葉敬君先生序類經文云。余初與景岳交。自癸卯歲始。余以苦心誦著。耗脾家之思慮。兼耗腎家之伎巧。於是病泄瀉者二十年。醫家咸以為火盛。而景岳獨以為火衰。遂用參朮桂附之劑。培命門之火。而吠者競起。余獨堅信不回。

服之五年不輟。竟使前病全瘥。而脾腎還元。余之敢於多服者膽力之決斷也。景岳之敢於多用者識力之明透也。非景岳不能有此識。非余不能有此膽。余兩人之相與亦奇矣。嗟乎欲治命門而舍桂附。非其治也而先生所云吠者競起。則時名諸醫竟不知命門為何物乃謂久瀉屬火盛謬滋大矣而余之治曾奕昭陳泰宇。

以補母之藥。反貽同道之誚。不亦宜乎夫先生以吠喻時名之醫。雖其言固太峻。而揆之情理。殊為恰當。但愚以為應用桂附而不用桂附與不應用桂附而妄用桂附皆吠之屬也應用而不用則為膽小無識而誤人不應用而妄用則為膽大逞臆而害人誤人而因循致死。與害人而逼迫隨亡。

均有罪耳。今之醫者不明陰陽水火虛實真假之義。而只見病治病縱巧可獵虛聲。術足弋實利。口給求售。喜動王公。架列百氏之書。日應千人之請。吾恐開口便錯。庸妄取罪不能免已。陶節庵有云殺人不用刃者。政此謂歟。大要病之輕而緩者。固可投以和平之劑優遊取效而症之重而速者生死呼吸亦猶迂緩漫視坐失機宜可乎臨病之工不可無此一叚膽識庶無負司命之責云爾。

甲申孟春萬兵周開夫年逾六旬。初因齎捧之役。修途中濕。歸病瘡瘍。延外科投清火寒劑。竟至敗胃便脫方悟。服益火藥漸愈。嗣因奉委夜巡。復感風寒。嘔痰少食。請余診視。六脈弦實。右關尺弦細。余曰此非痰乃脾氣敗而津液上脫也斷以難越三月。至二月中旬果歿。愚意瘡瘍諸疾。

悉屬臟腑有傷。顯症於外。故薛立齋先生謂十三科皆是一理。因見外科之醫。固執局方。不循表裡虛實經絡臟腑之宜而誤人者眾。遂大發所蘊。皆內外合一之道。對症處方。隨手而愈。世人奈何視瘡瘍為纖疴不顧虛實。輕服涼劑。甘以性命陷於粗工之手。可不戒乎。

壬午冬猶子望久患疥瘡頻年治療不瘥。一瘍醫令吞水火丹。正在升煉。余見之曰用此將求死乎。夫水銀性至沉寒。假以烈火煆煉。轉為燥毒之物。柔弱腸胃。能堪此銷爍耶。若輩謬妄傷人。即寸磔不足以盡其辜矣。余教服六味丸。不終劑而愈。此蓋立齋先生治法也。諸家方書。

皆指疥癬為陽明經濕熱之病獨先生則歸本於足少陰謂系腎經虛熱所致如此卓識洵越千載而上之矣。

癸未夏連參天從母一婢足面生瘡。經年恪服解毒寒劑。且令足心頻踐磚石。竟不斂口。余見其頭傾面黯。謂連曰。死期近矣。察其脈症胃敗便脫。斷以入秋當歿。已而果然。大都一切瘡瘍皆屬足三陰血虛所致至瘡口不合乃脾氣敗也縱初起毒盛熱熾。察果體實氣旺。消解涼藥。

白話文:

這個病症是因為命門的火衰弱,導致陽氣脫陷。

有些人會因為體內積熱而生病,暫時使用清熱藥或許能見效。就像汴督學西衢葉敬君先生在《類經》序文中所說,他剛開始與張景岳交往時,自己因苦心鑽研醫學,耗費心神,導致脾腎功能受損,腹瀉長達二十年。其他醫生都認為是火氣太旺,只有景岳認為是火氣衰弱,於是使用人參、白朮、肉桂、附子等藥物來培補命門的火。當時許多醫生都反對,只有葉先生堅持相信景岳的診斷。

他持續服藥五年,病竟然完全痊癒,脾腎功能也恢復正常。他敢於長期服藥,是因為他有決斷的膽識;景岳敢於大膽用藥,是因為他有精確的判斷力。沒有景岳的醫學見識,葉先生也不會有這樣的膽量。他們兩人的相遇實在是奇事。唉,想治療命門火衰卻捨棄肉桂和附子,那根本是沒有對症下藥。而那些反對的人就像先生所說的「吠者競起」,當時的有名醫生竟然不知道命門是什麼,還說久瀉是火氣太旺,真是大錯特錯。我曾經用補母(補腎)的藥來治療曾奕昭、陳泰宇的病,反而被同道嘲笑,也是很正常的。先生用「吠」來比喻當時的醫生,雖然說得有些過分,但道理確實如此。只是我認為,應該用桂附卻不用,和不該用卻亂用,都屬於「吠」的行為。應該用卻不用,是膽小無知而誤人;不該用卻亂用,是膽大妄為而害人。誤人而導致病情延誤死亡,與害人而導致病情快速惡化死亡,都是有罪的。現在的醫生不明白陰陽、水火、虛實、真假的道理,只看見病就治療,就算能靠巧術獲得虛名,靠手段獲取實利,用花言巧語來推銷自己,喜歡和王公貴族來往,把各種醫書擺滿書架,每天應付許多病人的請求。我擔心他們開口就錯,庸碌無能而難免會犯錯。陶節庵說過,殺人不用刀,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吧。總之,病情輕微緩慢的,可以用平和的藥物慢慢治療;病情嚴重急迫的,生死就在呼吸之間,如果還用緩慢的治療方式,只會坐失良機。臨床醫生必須要有膽識,才能不辜負上天賦予的職責。

甲申年孟春,萬兵周開夫,年過六十。他因為搬運東西,在潮濕的地方走了很久,回家後得了瘡瘍。他找外科醫生用清火寒涼的藥物治療,結果導致脾胃衰敗、大便失禁,才明白過來。服用溫補火氣的藥物後漸漸好轉。後來,因為奉命夜間巡邏,再次感冒風寒,出現嘔吐、痰多、食慾不振等症狀。我診斷後發現,他的六脈弦實,右關脈和尺脈弦細。我說,這不是痰,而是脾氣衰敗導致的津液上脫,預計活不過三個月。結果到了二月中旬,果然去世了。我認為,各種瘡瘍疾病,都是因為臟腑有損傷,才在外表顯現出來。所以薛立齋先生說,十三科的道理都是一樣的。我看見外科醫生,固執於舊的醫方,不按照表裡、虛實、經絡、臟腑的情況來治療,導致許多病人被誤診,所以就把自己的理解全部說出來,認為內科和外科的道理是一致的,只要對症下藥,就能隨手治好。世人為什麼要把瘡瘍當成小病,不考慮虛實,輕易服用寒涼藥物,甘願把性命交給庸醫呢?應該要戒惕啊。

壬午年冬天,猶子望長期患疥瘡,多年治療都沒好。有個瘍醫讓他吞服水火丹。我看見後說,你這是要尋死嗎?水銀的藥性非常寒冷,用猛火鍛煉後,會變成燥熱毒物,虛弱的腸胃怎麼能承受這種煎熬?這些庸醫胡作妄為,殘害人命,就算把他們碎屍萬段也不足以抵消他們的罪過。我讓他服用六味丸,沒吃完就痊癒了。這也是薛立齋先生的治療方法。各家醫書都認為疥癬是陽明經濕熱引起的疾病,只有薛先生認為病根在足少陰腎經的虛熱,這種見識真是超越古人。

癸未年夏天,連參天從母的一個婢女,腳和臉上生了瘡。一年來,她一直服用解毒寒涼的藥物,而且還頻繁用腳踩磚頭,瘡口仍然不癒合。我看到她頭部傾斜,臉色黯淡,就對連參天說,她快要死了。我診斷她的脈象和症狀,發現她脾胃衰敗,大便失禁,預計她入秋就會去世,結果真的去世了。總的來說,一切瘡瘍疾病,都是因為足三陰經的血虛所導致,瘡口不癒合是因為脾氣衰敗。即使初期毒性很強,熱勢很旺,也要判斷身體是否強壯,氣血是否旺盛,才能用消解寒涼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