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岐救正論》~ 卷之三 (8)
卷之三 (8)
1. 麻黃
麻黃性辛熱。主散善發汗。唯三冬正傷寒。太陽症脈浮緊者宜之。與夫三拗湯之治哮喘實症。暫用無妨。若余月而脈非浮緊。不免致斑黃之患。甚有真陽外脫。純熱無汗。誤投必死。
白話文:
麻黃具有辛熱的特性,主要功效是發汗。在三季冬季的真正傷風感冒,陽明經脈出現浮緊脈象時,適宜使用。另外,對於使用三拗湯治療哮喘實證的臨時應用,不會造成問題。但如果在其他月份脈象不是浮緊,可能會導致黃疸的副作用,甚至嚴重到真正的陽氣外脫,純粹熱症無汗,如果誤用,必定會導致生命危險。
2. 山漆
山漆近代出自粵西南丹諸處。唯治軍中金瘡。及婦人血崩不止。與男子暴吐失血。而真元未虧者。用之極有神效。奏功頃刻。若虛勞失血。陰陽損竭。便當尋源治本。噓血歸經。誤用此藥。燥劫止塞。反滋禍害也。特舉一二言之。丙子秋余蜀歸見猶子婦乃陳曲江公女也。虛損吐血。
醫用此藥。未及月而歿。又余案內所開社友鄭去華季郎與庠生陳子貞皆以心腎虧損吐血。亦用此藥。致經旬腸結而死。可不戒歟。
白話文:
山漆藥性說明與使用注意事項
山漆近來產於廣東西南丹州等地。它主要用於治療軍隊中的刀傷,以及婦女血崩不止,以及男子暴吐失血,但前提是他們的元氣未受損。若用於此類患者,藥效極佳,立竿見影。
然而,對於虛勞失血、陰陽虧損的患者,就應該尋根究底,從根本上治療,讓流失的血液回歸經脈。如果誤用此藥,它會燥熱耗竭,造成阻塞,反而加重病情。
我特地舉出以下幾個案例:丙子年秋天,我從四川回到家,見到我的兒媳,她是曲江公的女兒。她因虛損而吐血,醫生用此藥治療,不到一個月就去世了。
此外,我曾經給我的社友鄭去華季郎和庠生陳子貞看病,他們都因心腎虧損而吐血,我也用此藥治療,結果他們都因腸道阻塞而死,相隔十天左右。
以上這些例子,足以令人警惕!
3. 金銀鉛汞珍珠琥珀龍骨金星礞石陽起石丹砂石脂牡蠣滑石石膏雄黃輕粉消石白礬石英玄明粉
一切金石。性屬剽悍。病者元氣未損。腸胃壯實。依本草主治。暫用無妨。若腸胃柔弱。血液枯燥。用之亦反滋患也每見一二妄醫。輒療貴人病恙。率用珍珠琥珀擅稱至寶。往往遺患非小。
白話文:
所有的金石類藥物,其性皆屬剛猛強悍。若病人元氣未受損傷,腸胃功能強健,依照本草書中記載的主治病症,暫時服用並無妨礙。但若病人腸胃虛弱,血液乾燥,使用金石藥物反而會加重病情。
常看到一些庸醫,治療貴人病患時,動輒就使用珍珠、琥珀等藥物,自詡為珍貴至寶,結果往往留下嚴重後遺症。
4. 牛黃麝香冰片檀香安息皂角
此數藥唯治初症風痰停膈。昏迷不醒。及惡氣暴染者宜之。若藏氣虛者用之。頓泄真陽陽散便死矣凡治病察新久虛實極是緊要。
白話文:
這些藥物專門用於治療初期的風痰阻塞咽喉的症狀,包括昏迷和突然感染的惡臭疾病。對於那些藏氣虛弱的人來說,使用這些藥物可能會導致真陽頓時洩出,導致死亡。在治病時,分辨病情的新舊、虛實是非常重要的。
5. 補骨脂
(俗訛為破故紙)
本草稱治五癆七傷。風虛冷痛。骨髓傷敗。腎冷精流。及婦人血氣墜胎。興陽事。明耳目。瀕湖曰治腎泄。通命門。暖丹田。斂精神。按白飛霞方外奇方云補骨脂屬火收斂精神。使心包之火。與命門之火相通。故元陽堅固。骨髓充實。澀以治脫也。胡桃屬木。潤燥養血。血屬陰惡燥故油以潤之佐骨脂有木火相生之妙許學士雲孫真人言補腎不若補脾。
予曰補脾不若補腎。腎氣虛弱。則陽氣衰劣。不能熏蒸脾胃。脾胃氣塞。令人胸膈痞塞。不進飲食。遲於運化。或腹脅虛脹。或嘔吐痰延。或腸鳴泄瀉。譬如鼎釜中之物無火力。終日不熟。何能消化。濟生二神丸。治脾胃虛寒泄瀉用補骨脂補腎。肉豆蔻補脾。二藥雖兼補但無斡旋。
白話文:
古代醫書記載補骨脂能治療五癆七傷、風虛冷痛、骨髓傷敗、腎冷精流以及婦女血氣墜胎等症狀,還有提振陽氣、明耳目等功效。醫家認為補骨脂能治腎泄,通命門,暖丹田,斂精神,其屬火性,能收斂精神,使心包之火與命門之火相通,從而使元陽堅固、骨髓充實,達到澀精止脫的效果。胡桃屬木,具有潤燥養血的功效,因血屬陰,易受燥邪侵襲,所以用油潤之,與補骨脂相佐,有木火相生之妙。有醫家曾言孫真人認為補腎不如補脾,但我認為補脾不如補腎。腎氣虛弱,陽氣衰敗,無法熏蒸脾胃,脾胃氣塞,就會導致胸膈痞塞,不思飲食,消化功能減弱,甚至出現腹脅虛脹、嘔吐痰延、腸鳴泄瀉等症狀。這就像鼎釜中沒有火力,食物永遠煮不熟一樣,無法消化吸收。濟生二神丸治脾胃虛寒泄瀉,用補骨脂補腎,肉豆蔻補脾,兩藥雖然兼具補益之效,但缺少斡旋之功。
往往常加木香。以順其氣。使之斡旋空虛倉廩。倉廩空虛則受物矣。屢用見效。不可不知。昔唐太尉張壽知廣州服此得效有詩云三年時節向邊隅。人信方知藥力殊。奪得春光來在手。青娥休笑白髭鬚。愚以為此亦惟稟陰藏而命火不充。下元虛冷。一切症屬沉寒者宜之。若陽藏而腸胃燥熱者則反為害耳是在人之有宜有不宜若以為燥毒則謬論也予每用此與參附治元氣上脫。脈浮沉無力者不拘陰陽屢驗。
可知其為納氣歸源溫補真陽之善藥也。本草綱目雲氣味辛。大溫無毒。惡甘草。忌蕓薹。及諸血。得胡桃胡麻良。故語云。補骨脂之無胡桃。猶水母之無鰕也。
白話文:
木香常用於治療氣虛、脾胃虛弱,它可以順氣、調節臟腑功能,就像打開倉庫的大門,讓倉庫能夠接受外界物質,屢試不爽,不可不知。唐朝太尉張壽在廣州服用了此藥,效果顯著,他寫詩讚美:「三年時節向邊隅,人信方知藥力殊。奪得春光來在手,青娥休笑白髭鬚。」我認為,這是因為體質虛弱,陽氣不足,下元虛寒,各種症狀都屬寒性,所以適合使用。但若是陽氣充沛,腸胃燥熱的人,反而會造成傷害。用藥需要辨證論治,不可一概而論。我常常用木香配合人參、附子治療元氣上脫、脈象浮沉無力的人,不論陰陽虛實,效果都很好。
由此可見,木香是納氣歸元、溫補真陽的良藥。本草綱目記載,木香氣味辛溫,無毒,忌甘草、蕓薹和血製品,與胡桃、胡麻相合效果更佳。古人說:「補骨脂無胡桃,猶水母無鰕也。」意指二者相配效果最佳,缺一不可。
6. 肉豆蔻
肉豆蔻溫中消食。止泄治積心腹冷痛。霍亂嘔吐解酲下氣。赤白虛痢。為暖脾胃固大腸之要藥。蓋脾喜暖惡寒。喜香惡臭。故肉蔻之溫香。能治一切前症。寇宗奭曰亦善下氣。多服則泄氣。得中則和平其氣朱丹溪曰屬金與土溫中補脾日華子稱其下氣以脾得補而善運化。氣自下也。非若陳皮香附之快泄。寇氏不詳其實。遂以為不可多服也。誤矣。
白話文:
肉豆蔻的功效與使用
肉豆蔻性溫,能溫中消食,止瀉、治積、緩解心腹冷痛。對於霍亂嘔吐、解酒醒神、降氣,以及赤白虛痢等症狀都有療效。它是溫脾胃、固大腸的要藥。
原理: 脾性喜暖惡寒,喜香惡臭。肉豆蔻溫暖香氣,正好能針對脾胃的特性,治癒各種上述症狀。
古籍記載:
- 寇宗奭認為肉豆蔻善於降氣,但多服則會泄氣,適當服用則能平衡氣機。
- 朱丹溪指出肉豆蔻屬金與土,溫中補脾。
- 日華子則認為肉豆蔻降氣,是因為脾胃得到補益,運化能力增強,氣機自然下行。這種降氣不同於陳皮、香附等藥物快速泄氣的作用。寇宗奭不了解藥性,認為肉豆蔻不可多服,這是錯誤的。
7. 大黃
大黃性苦寒無毒。一名將軍。一名火參。東垣曰推陳致新。如戡定禍亂。以致太平。故有將軍之號。主平胃下氣。逐瘀血。破癥瘕積聚留飲去痰實。瀉諸實熱不通。除三焦濕熱。心下痞滿。下痢赤白裡急腹痛小便淋瀝。譫語黃疸火瘡諸症此藥乃足太陰手足陽明手足厥陰五經血分之藥若在氣分者用之。
是謂誅伐無過矣。蘇頌曰古人用毒藥攻病。必隨人之虛實寒熱而處置。非一切輕用也。梁武帝因發熱。欲服大黃姚僧坦曰大黃乃是快藥至尊年高。不可輕用。帝弗從。幾至委頓。梁元帝常有心腹疾。諸醫咸謂宜用平藥。可漸宣通。僧坦曰脈洪而實此有宿妨。非用大黃無瘥理。
白話文:
大黃性寒涼,無毒。它還有將軍、火參等別名。東垣認為它能推陳致新,如同平定禍亂,帶來太平,故有將軍之稱。主要功效是平胃降氣,驅除瘀血,破除積聚、留飲,祛除痰實,瀉除實熱不通,消除三焦濕熱,治療心下痞滿、下痢赤白里急腹痛、小便淋瀝、譫語、黃疸、火瘡等病症。此藥是足太陰、手足陽明、手足厥陰五經血分之藥,若用於氣分則過於強攻。
古代用毒藥治療疾病,需根據患者的虛實寒熱狀況而定,不可輕易使用。梁武帝發熱欲服大黃,姚僧坦勸阻,認為此藥性烈,年高者不可輕用,但梁武帝不聽,險些因此虛脫。梁元帝常患心腹之疾,眾醫生認為應該用平和的藥物漸漸疏通,但僧坦認為脈象洪實,是宿疾未除,必須用大黃才能治愈。
帝從之。遂愈。以此言之。今醫用一毒藥而攻眾病。其偶中者便謂此方神奇。其差誤則不言用藥之失。可不戒哉。薛氏醫案云判官汪天錫年六十餘。患痢腹痛後重。熱渴引飲。飲食不進。用芍藥湯內加大黃一兩四劑稍應。仍用前藥大黃減半。數劑而愈。此等元氣百僅一二夫立齋治病固專主溫補第藥隨病施抑何曾廢攻伐不用乎。
葛可久武勇絕倫。因挽百石大弓。病內傷。治用大黃八兩。其子憚其峻厲。陰減半。病不盡蠲。可久曲詢。始知其故曰。吾明年當死矣。至期果歿此又病有輕重不得以毒藥衰其大半而論也崇禎戊寅歲余客汴梁為一郡王治宮人產後發呃症。因言及其先生壯齡時。患瘧痢翻胃。遍治不瘥。
白話文:
皇帝採納了這個建議,病就好了。由此可見,現在有些醫生用一種毒藥來治療各種疾病,如果剛好治癒了,就說這個藥方很神奇;如果治不好,就絕口不提用藥的失誤。這難道不值得警惕嗎?薛氏醫案記載,判官汪天錫六十多歲時患痢疾,腹痛,病情加重,口渴引飲,飲食不進。醫生用芍藥湯,加入大黃一兩,服藥四劑後略有好轉,就繼續用之前的藥方,將大黃減半,服用幾劑後病就好了。這說明即使是元氣虛弱的病人,也要根據病情來用藥,溫補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放棄攻伐,藥隨病施才是關鍵。
葛可久武藝高強,一次因為拉開百石大弓受了內傷。醫生用大黃八兩來治療,他的兒子害怕藥性過於猛烈,偷偷減了一半,結果病沒有完全治好。葛可久追問才知道原因,他說:「我明年就要死了。」到期果然去世了。這說明病情的輕重不同,不能用毒藥減半來一概而論。崇禎戊寅年,我客居汴梁,為一位郡王治療宮女產後呃逆。她提到她先生年輕時患過瘧疾、痢疾和嘔吐,遍尋名醫都未治癒。
自料無生理。一草醫亦精於脈者。連投五劑。用大黃七兩。始能食。再投十餘劑計大黃斤許。前症漸愈。後日服滾痰丸。兩旬方得全痊越年餘連舉五嗣。壽至九十三而薨。如此賦稟。是亦東南所不概見者。甲申夏余表侄鍾仲章。因為其先人營𩦺。暑月汗泄勞力冒寒。一醫投解表藥。
內加大黃一錢。未終劑而神思困頓。嘔逆不堪。再延茅復陽投對症藥。未嘗不善。第胃氣已傷。亦不見愈。余以補中益氣湯。加減數服漸愈。稍勞便復淹延。三月方瘥。竊觀仲景傷寒承氣方旨。必惟三陰里症。燥滿實堅全具者。始可用。奈何三陽表症而遽混投之寧不犯陰盛陽虛汗之則愈下之則死之戒乎又況為勞力傷寒耶。
大凡藥稟偏寒偏熱。而非中和上品者。尤須經心酌用。非可逞意輕率也。
白話文:
一位老先生原本身體健康,但因為夏天勞累過度,又冒著寒氣,染上了傷寒。一位醫生開了退燒藥,卻在藥方裡加了一錢大黃,結果病人服藥後神志昏迷,嘔吐不止。後來又找了另一位醫生看診,雖然藥方對症,但病人胃氣受損,病情仍不見好轉。我用補中益氣湯加減服用,病人逐漸康復,但稍有勞累就舊病復發,足足拖了三個月才痊癒。我觀察張仲景《傷寒論》裡的承氣湯方劑,發現它只適合治療三陰里證,也就是身體燥熱、腹部脹滿、大便乾燥的患者,才可以用來瀉熱通便。這位病人是三陽表證,也就是外感風寒的症狀,卻被醫生誤用大黃,这不是犯了“陰盛陽虛,汗之則愈,下之則死”的禁忌吗?更何况他本來就因為勞累而傷了身體。
總之,藥物性寒性熱,不是中和上品的藥材,用藥時都要謹慎考慮,不能隨意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