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京

《軒岐救正論》~ 卷之三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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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三 (3)

1. 陳皮半夏

陰陽有造化升降消長者。生主長主升主造屬陽。息主消主降主化屬陰陰化而陽造之陰降而陽升之至消則滅而無復長矣又降其性沉。化其性緩。消則其性速也。化又有生生不息之機。曰生化。曰化生。曰化強化頑。曰風化德化。是皆由漸而致之。此物理之最微而最彰者也。陳皮理脾化氣。

非補脾益氣也。留白為橘皮。尚能和中。以白性甘緩也。去白為橘紅。則專乎降氣消痰為剝削之物矣。降因滯氣升。消因痰壅盛惟升則降之盛則消之降之消之有滯氣痰壅則病受之。若夫脾虧作滯脾虛生痰。便當君以參朮療本。恐概用橘紅半夏二陳之屬。則徒耗損真氣。故先哲以六物必用陳者。

政為新性暴烈泄真之故耳。至半夏性燥。久服亦能潛消脾之真氣。必惟因濕生熱。因熱生痰。用之則宜。亦只宜暫宜少。未有脾胃健而濕熱能為患者也。奈何世之醫者。每以二陳舉為常用扶脾之品。竟不分脾陰脾陽。有濕無濕。屬虛屬實。且曰王道如此。甚至陰虛勞嗽。金水俱敗。

尚亦妄用之。近歲鹺客連翔梧患前症。兩名醫俱投以款冬橘紅麥冬石斛白芍之屬。喘嗽倍增。且兼嘔悶。乃支詞曰正要嘔唾痰盡。便速愈耳。籲昧病源而投見病之劑。又矯本心之昧。偽自己之異。其不殺人也者幾希。

2. 黃連

黃連性苦燥大寒。療諸熱濕熱。及毒痢。與胃經吐血藏毒下血。佐以他藥。最為有功。然必惟患實熱元氣胃氣未傷者。用之相宜。但中病即止。亦未可久服也。自本草厚腸胃之言一出。舉世醫者不分虛實。拘執經文。混行施治豈知斯言蓋為毒痢積熱熏蒸腸胃致腸垢刮削而下用連以解熱熱既消則腸胃復原而自厚所謂厚腸胃者以此若人賦稟不實。雖有熱症。

用之則反敗胃。漸耗真陽。甚有火衰虛火之症而亦妄用何也。故東垣曰實火可瀉。芩連之屬。虛火可補。參耆之屬。而薛立齋一部醫案。記其誤歿於芩連苦寒之劑者。不可勝紀。雖然立齋治實火。何曾廢芩連不用。所貴乎立齋以異於劉朱者。為其善甄別虛實真假。故投藥如環。

而愈出愈奇耳。經雲陽生陰長。無陽則陰無以生。又云少火生氣從未有沉陰無火之屬而能生長萬物者自此一經喚醒。當勿仍前執迷。

3. 黃芩黃連白芍龍膽黃柏知母石膏葛根滑石柴胡梔子

凡諸經實熱。宜用苦寒治之。病少愈當即止。否則恐妨胃氣。用藥須察何經。如黃芩梔子瀉肺火。黃不外溫養陽氣。勤培土母。蕃息日昌至精盈血裕真陰復盛而假熱虛火不撲自滅若概投以黃柏知母之屬是陰血未生脾陽先敗假熱愈熾法竅身殆此非補陰乃賊陰也王太僕云大熱而甚。寒之不寒。

是無水也。宜用六味地黃丸壯水之主。以制陽光。薛立齋云總論陰陽二症。雖有陰陽氣血之分。實則皆因脾胃之陽氣不足所致。若用黃柏知母沉陰之物。反泄真陽。多致不起。則凡苦寒之屬。委非陰虛所宜。設使陰未虛而實熱為患。暫用之何害。嗟夫丹溪一代名哲也。而乃不察病本。

混同立論。遺害生民良可慨已。

4. 玄參天門冬麥門冬天花粉知母貝母百部栝蔞仁地骨皮人乳藕汁白藥黃藥子

前藥賦性甘寒。固非苦劣之品。亦只宜於燥熱實症者。雖方書有云甘寒不犯胃氣。愚以為不然夫味之甘者固與脾合。而性之寒者獨不與脾忤乎。連瀉心肝火。龍膽瀉肝膽火。白芍瀉脾火。黃柏知母瀉腎火。石膏瀉胃火。葛根瀉陽明火。滑石利六腑之澀結。瀉膀胱之實火。芩連兼瀉大腸火。

小腸佐木通。與心腎同治。柴胡專主足厥陰少陽。而他經之熱不可混用也。四物湯雖曰補血。而丹溪以芍性酸寒。能伐生髮之氣。為產後所忌。東垣又以春夏腹痛用芍。秋冬腹痛用桂皆因非實熱不得概投寒劑而又推之天時人事則立言獨迥時流矣奈何丹溪以黃柏知母為補陰之用。

未免遺議千古夫陰虛矣未有諸臟能獨盛者根本既搖枝葉自萎理必然也切謂人身不過氣血兩端。故左腎為精血之原。為諸陰之主。右腎為脾胃之母。為元陽之根精血耗矣則陰為虛陰既虛矣而陽無附相火隨熾。真陰日涸。發為燎原假熱之症。豈知真陽無附母氣既餒子脾何資致失轉輸之令遂乏生化之機即四臟亦為之虛也故欲滋生精血。且秉質膏潤。

善滑大腸。歷觀諸家本草。盛稱其微。獨瀕湖有云胃虛者禁用。優劣宜忌。始判然矣。余見世醫治虛癆嗽痰發熱諸症。亦有不敢誤投黃柏知母。而二冬貝母栝蔞玄參地骨。是所不免。每每增劇脾氣頓傷轉為火脫便泄之症豈知陰虛。則諸臟俱虛幸賴天生一線胃氣。尚爾留連歲月。

一投以寒滑之劑。只速其死耳。若其脈症俱實。真原未斫。腸胃燥熱。用之何妨。凡治病須覘元氣虛實。胃氣衰旺。切不宜循症投劑。此是醫家第一大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