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岐救正論》~ 卷之二 (9)
卷之二 (9)
1. 望色
素問曰：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謂之聖。問而知之謂之工。切脈而知之謂之巧。靈樞臟腑病形篇曰色青者其脈弦赤者其脈鉤。黃者其脈代。白者其脈毛。黑者其脈石。見其色而不得其脈。反得其相勝之脈則死也。得其相生之脈。則病已矣。又曰先定其五色五脈之應。其病乃可別也。
又曰赤色出兩頰。大如拇指者。病雖小愈必卒死。黑色見於天庭。大如拇指。必不病而卒死。又曰青黑為痛。黃赤為風。黃而膏潤為膿。赤甚為血。白為寒。是為五色也。
又曰五色微診。可以目察。能合色脈。可以萬全。赤脈之至。喘而堅。診有積氣在中。時害於食。名曰心痹。得之外疾思慮而心虛。故邪從之。白脈之至。喘而浮。上虛下實。兼有積氣在胸。喘而虛。名曰肺痹。寒熱得之醉而使內也。青脈之至。長而左右彈。有積氣在心下支胠。
白話文：
《素問》說：單憑觀察就能知道病情，叫做神。單憑聽就能知道病情，叫做聖。單憑詢問就能知道病情，叫做工。單憑切脈就能知道病情，叫做巧。《靈樞‧臟腑病形篇》說：病人面色青，脈象弦；面色赤，脈象鉤；面色黃，脈象代；面色白，脈象毛；面色黑，脈象石。如果看到面色但摸不到相應的脈象，反而摸到相剋的脈象，就會死亡。如果摸到相生的脈象，則病情已經好了。又說：要先確定五色與五脈的對應關係，才能辨別病情。
又說：面色赤紅，出現在兩頰，如同拇指大小，即使病情輕微，也會突然死亡。面色黑色，出現在天庭，如同拇指大小，一定會不生病就突然死亡。又說：青黑色代表疼痛，黃赤色代表風邪，黃色而且潤滑代表膿腫，紅色很深代表出血，白色代表寒邪，這就是五色診病。
又說：五色微診，可以通過觀察面色來判斷，能夠把面色和脈象結合起來診斷，就能做到萬無一失。脈象赤色，呼吸急促而堅實，診斷為積氣在內，經常影響飲食，稱為心痹。因為外邪侵入，思慮過度，心氣虛弱，所以邪氣趁虛而入。脈象白色，呼吸急促而浮，上虛下實，兼有積氣在胸，呼吸急促而虛弱，稱為肺痹。寒熱邪氣導致醉酒，使邪氣侵入內部。脈象青色，脈搏細長，左右跳動，有積氣在心下，稱為支胠。
名曰肝痹。得之寒濕。與疝同法。腰痛足清。頭脈緊。黃脈之至大而虛。有積氣在腹中。有厥氣。名曰厥疝。女子同法。得之疾。使四支汗出當風。黑脈之至上緊而大。有積氣在小腹與陰。名曰腎痹。得之浴清水而臥。
又曰夫精明五色者氣之華也。赤欲如帛裹朱。不欲如赭。白欲如鵝羽。不欲如監。青欲如蒼璧之澤。不欲如藍。黃欲如羅裹雄黃。不欲如黃土。黑欲如重漆色。不欲如地蒼。五色精微象見矣。壽不久也。夫五色者身之強也。頭者精明之府。頭傾視深。精神將奪矣。背者胸中之府。
白話文：
肝痹是由寒濕引起，治療方法與疝氣相同，症狀包括腰痛、腳冷、頭脈緊、黃脈大而虛，腹部積氣，還有厥氣，稱為厥疝。女性治療方法相同。四肢出汗，遇風就發病，黑脈緊而大，小腹和陰部積氣，稱為腎痹，是由於洗冷水澡後睡覺導致。
精明五色是氣的華彩。紅色要像帛裹朱砂一樣，不要像赭石；白色要像鵝毛一樣，不要像監石；青色要像蒼璧的澤色一樣，不要像藍色；黃色要像羅裹雄黃一樣，不要像黃土；黑色要像重漆色一樣，不要像地蒼。五色精微出現異象，壽命不長。五色代表身體的強健。頭部是精明之府，頭傾斜、視力模糊，精神就要被奪走了。背部是胸中之府。
背曲肩隨。府將壞矣。腰者腎之府。轉搖不能。腎將憊矣。膝者筋之府。屈伸不能。行則僂附。筋將憊矣。骨者髓之府。不能久立。行則振掉。骨將憊矣。得強者生。失強者死。
五臟之氣敗色見形。青如草滋。黃如枳實。黑如煙煤。赤如衃血。白如枯骨。皆死也。青如翠羽。赤如雞冠。黃如蟹腹。白如豚膏。黑如烏羽。此皆生也。
青色見於太陰太陽及魚尾正面口角。如大青藍葉怪惡之狀者。肝氣絕死。若如翠羽柏皮者。只是肝邪。有驚風風病目病之屬。紅色見如唇口。及三陰三陽上下。如馬肝之色。死血之狀者。心氣絕死。若如橘紅。馬尾色者。只是心病。有怔忡及驚悸。夜臥不寧。白色見於鼻準及正面。
白話文：
背部彎曲，肩膀隨之，這是府將要壞的徵兆。腰是腎的府，轉動搖擺不能，腎將要疲憊。膝蓋是筋的府，屈伸不能，走路時駝背彎腰，筋將要疲憊。骨頭是髓的府，不能久站，走路時搖晃跌跌撞撞，骨頭將要疲憊。得到強壯者活，失去強壯者死。
五臟的氣息敗壞，顏色會顯現在身體上。青色如草的滋長，黃色如枳實，黑色如煙煤，紅色如凝血，白色如枯骨，這些都是死亡的徵兆。青色如翠羽，紅色如雞冠，黃色如蟹腹，白色如豚膏，黑色如烏羽，這些都是活著的徵兆。
青色出現在太陰、太陽以及魚尾正面、口角，像大青、藍葉怪惡的樣子，是肝氣絕亡的徵兆。若如翠羽、柏皮，只是肝氣有邪氣，有驚風、風病、目病之類。紅色出現在嘴唇、口角，以及三陰三陽上下，像馬肝的顏色，死血的樣子，是心氣絕亡的徵兆。若如橘紅、馬尾的顏色，只是心臟有病，有怔忡、驚悸，夜裡睡不安穩。白色出現在鼻尖以及正面，
如枯骨。及擦殘汗粉者。為肺絕。丙丁日死。若如膩粉梅花白綿者。只是肺邪。咳嗽之病。有孝服之憂。黃色見於鼻。乾燥若土偶之形。為脾氣絕死。若如桂花雜以黑暈。只是脾病。飲食不快四支倦怠妻妾之累。
黑色見於耳。或輪廓內外。命門懸壁。若汙水煙煤之狀。為腎絕則死。若如蜘蛛網眼烏羽之澤者。只是腎虛火邪乘水之病。
凡望五色以知其病。如面青肝病。面赤心病。面黃脾病。面白肺病。面黑腎病。此知病之屬也。
凡相五色之奇脈。面黃目青。面黃目赤。面黃目白。面黃目黑者。皆不死。面青目青。面赤目白。面青目黑。面黑目白。面赤目青。皆死也。凡望病人目睛不了了。鼻中呼不出吸不出。氣短促而冷者陰病也。病人目睛了了。鼻中呼吸出入。能往能來。口鼻息長而皆長者陽病也。
白話文：
如果像枯骨一樣，或是擦掉汗粉後依然泛白，就代表肺氣已經衰竭，會在丙丁日死去。如果像膩粉或白梅花一樣白，則只是肺部有邪氣，會導致咳嗽，也可能會有喪服之憂。
如果鼻子出現黃色，而且乾燥得像土偶一樣，就代表脾氣已經衰竭，會死亡。如果像是桂花混合著黑色，則只是脾臟有病，會導致食慾不振、四肢無力、夫妻之間有糾紛。
如果耳朵出現黑色，或是輪廓內外都有黑色，而且命門部位像懸壁一樣，就像污水或是煤煙一樣，就代表腎氣已經衰竭，會死亡。如果像蜘蛛網一樣，或是眼珠像烏羽一樣濕潤，則只是腎臟虛弱，火邪乘虛而入，導致水腫的病症。
一般來說，觀察五色可以知道患者的病症。例如，臉色青代表肝病，臉色紅代表心病，臉色黃代表脾病，臉色白代表肺病，臉色黑代表腎病。這是辨識病症的方法。
觀察五色的奇脈，例如臉黃眼青、臉黃眼赤、臉黃眼白、臉黃眼黑，這些都不會死亡。但如果臉青眼青、臉赤眼白、臉青眼黑、臉黑眼白、臉赤眼青，這些都會死亡。
觀察患者的眼睛，如果眼珠混濁不清，鼻子無法呼吸，氣息短促且冰冷，就是陰病。如果患者眼珠明亮清晰，鼻子可以正常呼吸，口鼻的呼吸都長而深，就是陽病。
病人及健人黑色。若白色起入目及口鼻。三日中死。久病人耳目及顴骨赤者。五日死。病人目無精光。若土色。不受飲食。四日死。望病人兩目眥有黃色起者將愈。病人面目俱黃者不死。病人面唇青黑者皆死。望健人及病人面如馬肝色望之如青。近之如黑者死。
白話文：
病人和健康人面色發黑，如果出現白色侵入眼口鼻，三日內就會死亡。長期病人耳目和顴骨發紅，五日內就會死亡。病人眼睛沒有光彩，呈現土色，不願意吃東西，四日內就會死亡。觀察病人雙眼角出現黃色，預示將要痊癒。病人面色和嘴唇都發黃，不會死亡。病人面色和嘴唇發青發黑，都會死亡。觀察健康人和病人面色像馬肝，遠看像青色，近看像黑色，就會死亡。
2. 聞聲
聞其五音。以別其病。經云言而微。終日乃復言。此奪氣也。中盛藏滿。聲如從室中言。此中氣之濕也。困於暑汗。煩渴而喘靜則多言。衣被不斂。言語善惡。不避親疏者。此神明之亂也。病人五臟已奪。神明不守。聲嘶者死。病人循衣縫譫語者不治。內傷飲食勞倦症。不欲言。
縱欲言之。聲必怯弱低微。乃不足之驗。外傷風寒證。言語必前輕而後重。其言高。其聲壯厲有力。乃有餘之驗也。
凡聲嗄。其言響如從甕中出。前輕而後重。高揭而有力。皆傷風氣壅之驗也。痰火咳嗽。久而聲嘶啞有漸至不出聲者。必死也。聞病人言語無力。甚不欲言。氣難布息者內傷也。病人言語有力。動言不厭者。外傷也。病人陰陽俱絕。失錯不能言者三日死。病人妄言錯亂。及不能言不治。
白話文：
聽病人說話的聲音，可以辨別出他們所患的病症。醫書上說，如果病人說話聲音微弱，要說很久才說完一句話，這是氣虛的表現。如果病人說話聲音像是從屋子裡傳出來的，這是中氣濕盛的表現。如果病人因暑熱而汗出，感到口渴喘不過氣，休息時卻又說個不停，衣服也穿得不整齊，說話不分場合，對親近的人也不講禮貌，這是神志不清的表現。如果病人五臟已經受損，神志不清，聲音嘶啞，就會死亡。如果病人沿著衣服縫線喃喃自語，就沒有救治的可能。
如果病人因為飲食勞累等原因，不願意說話，勉強說出來，聲音也十分微弱，這是身體虛弱的表現。如果病人因為受寒風侵襲，說話一開始聲音輕，後來越來越重，說話聲音高亢，而且有力，這是身體有餘的表現。
一般來說，如果聲音沙啞，說話聲音像從甕裡發出來的，說話一開始輕，後來越來越重，說話聲音高亢有力，都是因為風寒入侵導致氣血阻塞的表現。如果病人痰火咳嗽，久而久之聲音嘶啞，逐漸無法發聲，就一定會死亡。如果病人說話沒有力氣，非常不願意說話，呼吸困難，這是內傷的表現。如果病人說話很有力氣，不停地說話也毫無疲倦，這是外傷的表現。如果病人陰陽俱絕，神志不清無法說話，三天就會死亡。如果病人胡言亂語，或是無法說話，就沒有救治的可能。
熱病者可治。傷寒有狂言譫語。獨語。鄭聲。及不能言不欲言。或狂譫不休。皆有虛實之別。
愚按凡病將死之頃。必氣促似喘。喉中曳鋸。若有痰聲。僅呼吸於人迎數寸之間。蓋真陰絕於下孤陽脫於上而為魂飄魄墜。陰陽睽離之候。乃氣短之極也。原夫氣主命門。綰於右腎絕則繇腎及肝。繇肝及脾。繇脾及心。繇心及肺。至肺為宗氣諸氣之會。元氣止此諸氣衝合勢盛作響。
亦猶水風相激而成浪湧之聲。水必風恬而浪始息。形因氣散而響方絕。故人之生死。繇氣之聚散理必然也。往往醫於此際。誤為火盛痰升。活絡牛黃。促人快覓。攻痰定喘。無藥不投。只速其死。良可慨已。又有當未死之先。或診色脈之虧。治施救本。藥投參附。至其不愈。
白話文：
患熱病的人是可以治療的。傷寒病患者可能會出現胡言亂語、自言自語、聲音嘶啞以及無法說話或不願意說話等症狀，也可能出現持續性的胡言亂語。這些症狀都存在虛實之分。
我認為，凡是將要死亡的病人，一定會出現呼吸急促像喘不過氣一樣，喉嚨裡像有鋸子摩擦的聲音，如果還有痰聲，呼吸只限於人迎穴（位於頸部）數寸之間，這是因為真陰精氣耗竭，陽氣脫離而上升，導致魂魄飄散，陰陽分離的徵兆，也是氣短的極致。原本氣息主宰命門，繫於右腎，一旦氣息衰竭，就會從腎臟傳導到肝臟，再從肝臟傳導到脾臟，再從脾臟傳導到心臟，最後傳導到肺臟。在肺臟匯聚宗氣和各種氣息，元氣在此停留，各種氣息交匯衝擊，力量強盛，就會發出聲音。
這就像水和風互相激盪，產生浪濤翻滾的聲音一樣，水必須風平浪靜，浪濤才會消失。人體也是一樣，氣息散失，聲音才會消失。所以，人生死是由氣息的聚散決定的，這是必然的道理。很多醫生在病人瀕臨死亡的時候，誤以為是火氣旺盛，痰液上涌，就急忙用牛黃等活血化瘀的藥物，催促病人趕快找藥，攻克痰液，平息喘息，無藥不投，只會加速死亡，實在令人惋惜。還有一些病人，在尚未死亡之前，醫生可能已經診斷出面色、脈象虛弱，就應該施以救治之法，服用參附等藥物，如果仍然無效，就應該放棄。
垂亡作喘。遂歸咎醫師謂誤服補氣。致病家抱終身之恨。而醫師蒙不白之冤。誰有明其為元氣上脫。似喘非喘似痰非痰之絕症者乎。每見病中頻服耗劑。臨死而亦作喘。將歸咎何物耶。豈知參附正納氣之要藥。至病已入死法而不即死。留連旬月者。皆此藥之力。人多不知也。
又有無病而頭目暈眩。喉聲似喘。此為氣虛暴症。必脈沉伏。或細如縷。惟急投以大劑參附。亦有生者。若其六脈上脫。數滑洪大。或弦硬搏指。兼以眼合口開。手散遺尿。汗泄息粗。面赤如妝。有呼無吸。肉眼頓陷。肢體厥冷。則不治矣。又有暴厥不省人事。喉息無聲者少待氣復自蘇。
白話文：
病人临死前出现喘息，家属便怪罪医师误服补气药，怀恨终身，医师也蒙受冤屈。谁又能明白这是元气上浮，似喘非喘、似痰非痰的绝症呢？经常看到病人病中频繁服用耗气药物，临死前也出现喘息，将要怪罪什么呢？岂不知人参、附子是补气要药，在病入膏肓却未立即死亡，拖延数月者，都是此药的功劳，人们却大多不知。
还有人无病却头晕目眩，喉咙有喘息的声音，这是气虚暴症，必然脉象沉伏，或细如游丝。只有赶紧用大剂量的人参、附子，才有可能救活。如果六脉上浮，脉象滑洪、弦硬、搏指，再加上眼闭口开，手散遗尿，汗泄呼吸粗重，面色红润如妆，有呼无吸，眼球凹陷，肢体冰冷，则无法救治。还有突然昏厥，不省人事，喉咙没有呼吸声音的，等一等，气机有可能自行恢复。
切勿擾動此為勞極或因盛怒中氣不升所致非元氣絕候也。又有肺傷風寒。痰壅作喘。或牙關緊閉。倘脈症相合。惟投以開關散蘇合牛黃丸疏痰順氣之屬。多有得愈者。又有真氣久虛。無病暴死。其喉息無聲者。此蓋非邪。乃氣盡自絕也。如此聞聲之診。不可不詳辨也。
白話文：
切勿輕易移動病人，因為他可能是因為過度勞累或盛怒導致氣血不暢，並非元氣耗盡。也可能是因為肺部受寒風侵襲，痰液阻塞呼吸道，或牙關緊閉。若脈象與症狀相符，可服用開關散、蘇合香丸和疏痰順氣類藥物，多數患者都能痊癒。還有一些病人是因真氣長期虛弱，在無病的情況下突然暴斃，並且喉嚨沒有聲音。這種情況不是因為外邪入侵，而是氣力耗盡自行斷絕。因此，在聽診時，一定要仔細辨別，不可輕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