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岐救正論》~ 卷之一 (6)
卷之一 (6)
1. 醫貴廣識
語云吳牛喘月，蜀犬吠日。然非親履其地，罔識其謬也。夔巫陽，巴之東門戶也。楚歸州抵此，程七百里。歷三峽瞿塘灩澦之險，長江若帶，洪濤怒湧，幾搖心眼。兩岸堵江玄猿夜嘯，千峰插漢皓晝陰霾，朝雲莫雨茫茫靡旦，一線隙天微光隱現。時逢金秋，爽氣平分，木落天高，煙嵐四淨。當隆午中宵之候，日月垂輝，掩映樹秒，或大如箕，或小如拳，或長如竿，或短如尺。仰矚千仞之上，若睹若失。巴人語曰，歲不二三見，見則群犬聚而吠之，及孤影驚遁，囂聲始息。未幾揚帆出峽方快，牖天漸闢，四境達聞，不復有吠日之奇事耳。嗣登渝州入錦官。
稱古天府膏原平壤，極目縹緲，風景寥廓，神怡心曠。每攬勝千秋，嘯臥草堂，石枕支機，筆續凌雲，鳥戲桐花之鳳，鴉塗濤女之箋，進艇錦江，遠睇青城碧瀾翠𦟀，供我詩腸。不禁飄飄然，欲仙矣。回思往事，依稀如見。而因嘆諺語之失詳也，今正其名曰峽犬吠日。夫內經墳典，萬載之宗傳也。
立齋先生，大成之繼聖也。內經立齋，中天之日月也。諸子百家，雜出之燈光也。自內經以來，未有盛於先生者也。獨怪僻壤時流，僅遵偏術細法，反謗正學大道，是徒知有燈光，不識有日月也。毀先生者，吠日月也。予設此喻，非為日月吐氣，特為陋工廣識耳。
白話文：
有句話說，吳地的牛看到月亮也會喘氣，四川的狗見到太陽會狂吠，然而，如果不親自去那些地方，是無法理解這話中的真實性。夔巫陽，是巴地的東邊門戶，從楚地的歸州到這裡，路程有七百里，途中經歷三峽、瞿塘灩澦等險峻之地，長江如帶般環繞，洶湧的波浪似乎能撼動心靈和視線。兩岸峭壁上的黑猿在夜晚咆哮，千座山峯直插雲霄，白天也被陰霾籠罩，早晨的雲霧和傍晚的雨水，讓天色一片迷茫，沒有清晰的黎明。在金秋時節，空氣清爽，樹葉落盡，天空高遠。
四周的煙霧散去，午夜和中午時刻，日月光芒交錯，映照在樹梢上，有的光暈大如簸箕，有的小如拳頭，有的長如竹竿，有的短如尺子。抬頭望向千仞之上的高空，光暈忽隱忽現。當地人說，一年裡難得見到兩三次，每次出現，眾多的狗就會聚集起來對著它狂吠，等到那孤單的身影消失，喧鬧的聲音才會停止。不久後，我們揚帆駛出峽谷，天空逐漸開闊，四周的景色也能清楚看見，再也沒有狗吠太陽的奇特景象了。之後，我們登上渝州，進入錦官城，這裡被稱為天府之國，肥沃的土地，遼闊的平原，風景如畫，令人神清氣爽。
每當欣賞著這千秋美景，躺在草堂的石枕上，繼續我的寫作，看著桐花間的鳳凰嬉戲，塗抹著濤女的箋紙，乘著小船在錦江上遠眺青城山的碧綠水色，翠綠的植物供我吟詩，不禁感到飄飄然，彷彿要成為神仙一般。回想起過去的事，依然歷歷在目，然而，我不得不感嘆，這些俗語往往失之毫釐。現在，我要正名為「峽犬吠日」。《內經》是我國醫學的古老典籍，是萬世傳承的寶藏。
立齋先生，是醫學大成的繼承者。《內經》與立齋，如同中天的日月，其他各家各派的理論，就像是點綴的燈光。自從《內經》以來，沒有誰能比得上立齋先生的成就。然而，一些偏僻地方的人們，只遵循一些偏門的療法和細微的規則，反而譏諷正統的學問和大道，他們只知道有燈光，卻不知道有日月。那些批評立齋先生的人，就像是在對日月狂吠。我舉這個例子，並不是為了為日月辯護，而是為了讓那些狹隘的工匠能夠開闊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