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濟寶書》~ 卷上 (1)
卷上 (1)
1. 卷上
2. 論治
先生問師曰：癰疽之異，何重何輕。視外得內，據形知死生，以何別之。師曰：皮膚之深，肌肉之淺，浮虛以廣，或蔓延三四，遊走旁註，此則癰也。曰：治之何先。曰：成者泄之，盛者疾之，攻內後外，三日成功。（此言癰成而有膿者，當針以泄之。熱毒盛者，針以疾出之。
）曰：癰之治即聞矣，疽可得聞乎。師曰：甚哉。五臟銳毒而為疽，熱蘊乎五臟而聚氣，逆乎諸陽而欲越，會丹府燥，榮衛大盛而作結乎。此根於裡，十之已七，毒諸外，三見其一。小形堅本，銳若纖足，欲觸搖，畏痛心腦骨。寒熱以乘陽之證悉具，來者速泄陽會，敗者急救其里（泄會言灸，救裡言藥。
）巧工如經，先時具全，未越未透，妙在揭指。（針也，出皮膚曰越。）
問曰：病有至甚而生，至微而死，病證唯辨，死生何從決乎。
答曰：發背透膜者死不治（此言肝腧以上。）未潰內陷，面青唇黑，便汙者死。（此言臟壞便見瘀血。）潰喉者不治。陰入腹者不治。入囊者死。鬢深及寸者不治（謂如及寸針者。）左頤後一寸三分毒銳者不治，無此者生，流注雖多，療之必愈。
問曰：針灸之法不一，何者為工。
答曰：針固妙法，不得其旨，禍若反掌。灸亦要道，熱病必亡（謂如九毒心火俱盛，而劫之以火，於瘡上而灸之則立死）。
問曰：癰疽之病，有取乎脈否。
答曰：聖人周知治病若合符節，非脈而何。脈之，周身安則至常衰盛遲數於此，以決生死。病甚反遲，逆也。病痿猶數，未瘥也。遲冷數熱，瞭然不匿。洪數緊盛，乃病之脈。病今隆結，雖盛不畏；及濡而沉，死在七月；綿微不治。病在上焦，寸不能應，浮於皮膚者，為癰為順；入於肌肉者，為疽為逆。
病在下焦，寸反攻盛，尺不能應，遲數順逆尤存乎消息。浮滑而透寸，沉實而滑堅，此金石脈也。厥陰陽明數而實，食毒也。堅牢，癰結太陰，遇厥陰弦榮，少專經所主，以九部稱之。
問曰：五善七惡可得聞乎。
答曰：飲食如常，一善也；實熱而大小便澀，二善也；內外病相應，三善也；肌肉好惡分明，四善也；用藥如所料，五善也。發渴而喘，精明眼角向鼻，大小便反滑，一惡也；氣綿綿而脈濡，與病相反，二惡也；目中不了了，精明內陷，三惡也；未潰肉黑以陷，四惡也；已潰青黑，腐筋骨黑，五惡也；發痰，六惡也；嘔吐，七惡也。
夫人稟五行之氣而生者，金木水火土是也。故分配四季有陰陽寒暑之位，順之則風調而氣和，逆之則風亂而氣悖，百病所以生也。雖人能知其理，奈緣四時之氣或有乘失，故表竅不勻，三焦壅塞，血澀肌表，致有五發癰疽之患也。發者，五臟六腑不和之所生。蓋五臟主裡氣，生經絡而沉；六腑主表氣，生經絡而浮。
白話文：
先生問老師說：「癰和疽這兩種病，哪個比較嚴重？從外在觀察可以知道內在狀況，根據外形可以判斷生死，要怎麼區分？」
老師說：「病在皮膚比較深處，肌肉比較淺層，呈現浮腫且範圍擴大，可能蔓延三四寸，或是像游走一樣往旁邊擴散，這就是癰。 」
先生問：「要怎麼治療呢？」
老師說：「已經化膿的，要設法排出；腫脹嚴重的，要趕快處理；先處理內部，再處理外部，這樣三天就可以見效。（這裡說的是癰已經化膿，應該用針刺來排出膿液。如果熱毒很盛，也要用針刺來快速排出。）」
先生又問：「癰的治療我明白了，那疽呢？可以說說嗎？」
老師說：「疽這個病很嚴重。它是五臟累積銳利的毒氣形成的，熱邪積聚在五臟，導致氣血逆亂，想往外衝，又遇到丹田氣燥，使得榮衛之氣過盛，最後結成腫塊。這種病根源在體內，十個病人會有七個是這樣，毒氣發在體外，通常只有三個病人這樣。疽的特點是腫塊小而堅硬，根部很深，形狀尖銳像細小的腳，稍微觸碰就會搖晃，而且會引起心、腦、骨頭劇烈的疼痛。如果出現寒熱等陽氣受損的症狀，就要趕快用針刺放血，來宣洩陽氣的積聚；如果已經出現敗壞的現象，就要趕快用藥來調理內在。（放血是指針灸，調理內在是指用藥。）高明的醫師會像按照規矩一樣，預先做好準備，在病氣還沒穿透皮膚的時候，就用巧妙的手法來處理（這裡指的是針刺，病氣穿透皮膚是指化膿）。」
先生問：「有些病很嚴重卻能活下來，有些病很輕微卻會死，病症雖然可以區分，但生死要如何判斷呢？」
老師回答：「長在背部，穿透筋膜的，會死而且無法治療（這裡指的是長在肝俞穴以上的）。沒有潰爛但向內凹陷，臉色青黑，嘴唇發黑，大小便失禁的，會死（這是指內臟已經壞死，才會出現瘀血）。潰爛到喉嚨的，無法治療。病氣跑到腹腔的，無法治療。跑到陰囊的，會死。鬢角附近的瘡如果深達一寸的，無法治療（這裡指的是如果用針刺到這個深度）。左邊臉頰後一寸三分的地方，如果有毒氣凝聚的，無法治療，如果沒有這些情況，則可生存。即使流膿很多，只要治療得當，也能痊癒。」
先生問：「針灸的方法有很多，哪一種才是高明的？」
老師說：「針刺雖然是很好的方法，但如果沒有掌握要領，就會造成反效果，像翻手掌一樣容易。艾灸也是重要的方法，但如果遇到熱病就絕對不能用。（這裡指的是如果熱病像是九毒心火旺盛，再用艾灸來火上加油，就會立刻死亡）」
先生問：「癰疽這種病，需要診脈嗎？」
老師說：「高明的醫師會全面了解病情，診斷就像對符號一樣準確，怎麼可以不診脈呢？從脈象可以知道全身的安危，正常的脈象會規律的變化，包括強弱、快慢，根據這些來判斷生死。如果病很重，但脈象反而變得遲緩，那就是反常的現象。如果病很虛弱，但脈象還是很快，表示還沒痊癒。脈搏遲緩表示身體寒冷，脈搏快表示身體發熱，這些都是很明顯的現象。脈搏洪大、快速、有力，這都是有病的脈象。如果脈搏鼓動腫大，但還沒有凝結，雖然強盛也不用害怕；如果脈象柔軟而沉，可能活不過七個月；如果脈象微弱到幾乎摸不到，那就是無法治療了。如果病在上焦，寸脈沒有反應，脈象浮在皮膚表面的，表示是癰，是順症；如果進入肌肉深層，表示是疽，是逆症。如果病在下焦，寸脈反而很強，而尺脈沒有反應，脈象的快慢、順逆都要仔細觀察。如果脈象浮滑而且透到寸脈，脈象沉實而且堅硬，這就是金石脈（表示病情很嚴重）。如果厥陰經、陽明經的脈象快而有力，表示是吃中毒了。如果脈象堅牢，表示癰結在太陰經，遇到厥陰經的弦脈，就表示是少陽經所主導的疾病，要按照九個部位來診斷。」
先生問：「五善和七惡可以說說嗎？」
老師回答：「飲食正常，是第一善；身體很熱但大小便不通暢，是第二善；體內和體外的病症相符，是第三善；肌肉的好壞分明，是第四善；用藥的效果如預期，是第五善。如果發渴且喘，眼睛的精光往鼻角方向移動，大小便反而失禁，這是第一惡。如果氣息微弱而脈搏柔軟，和病症相反，是第二惡。如果眼睛看不清楚，精光內陷，這是第三惡。如果還沒潰爛，肉色發黑且凹陷，這是第四惡。如果已經潰爛，肉色呈現青黑色，腐爛到筋骨發黑，這是第五惡。如果出現痰，是第六惡。如果出現嘔吐，是第七惡。」
人稟承五行之氣而生，也就是金、木、水、火、土。所以分配到四季，有陰陽寒暑的位置，順應它們，就會風調雨順，氣血平和；如果違逆它們，就會風亂氣悖，導致百病叢生。雖然人能夠明白這個道理，但因為四季的氣候有時候會失調，所以身體的表面孔竅不勻稱，三焦氣機阻塞，血流不暢，鬱積在皮膚表面，才會導致癰疽的發生。癰疽的發生，是五臟六腑不協調的結果。五臟主宰體內的氣，產生經絡，氣是沉降的；六腑主宰體表的氣，產生經絡，氣是浮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