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說》~ 序
序
1. 序
醫之伐病猶將之伐敵也。夫□□戰攻之地以取勝，用兵者固皆有是心。及一旦為背水陣則觀者愕然矣。非有淮陰為之辯柝則孰知其出於兵法？是兵之不可以無其說也。兵不可以無說，醫其可以無說乎？里中張杲季明自其伯祖子充以醫顯京洛間，受之於範忠宣。其祖子充蓋學於其伯祖而有得者也。
於是其父壽仁之季明又繼之，源流深遠，真所謂三世之醫也。季明善觀書五間，凡書之有及於醫者，必記之，名曰醫說。始見則曰已得幾事矣；見則曰近又得幾事矣。其意欲滿千事則以傳諸人。予念醫家之書，本之以素問靈樞，廣之以難經脈訣，而藥之君臣佐使咸萃於本草。
世因不外是而為醫也。今有出一奇以起人之沉痾，則必相與驚異，以為昔人所未到。自明者觀之，其不有似於背水陣乎？故予知是書之為有益也。已自歲冬季明攜以過我，且曰書雖未成，請姑先梓之以勉杲之意，所勿及。會予有鄢郢之役，殊倥傯然。念季明請甚篤，又顓顓於其業，搜選宜必精，故不暇之盡撰，而徒嘆其當盛年著書，遽肯出與人共之。
其存心有足大者，豈非逮事其祖多異聞，故不以得之紙上者為己私分也歟？此予所以益重季明也。遂書以冠醫說之首。己酉歲十月六日，朝奉大夫權發遣郢州羅頊序。
白話文：
醫治疾病就像將領攻打敵人一樣。在戰場上爭奪勝利，用兵的人必然都有這種想法。但如果有一天軍隊擺出背水陣，旁觀的人一定會驚訝。如果沒有韓信來解釋其中奧妙，誰會知道這是出自兵法呢？這說明用兵不能沒有理論依據。既然用兵不能沒有理論，那麼醫學難道就可以沒有理論嗎？
我們鄉里的張杲，字季明，他的伯祖父張子充以醫術聞名於京城一帶，他的醫術是從范忠宣那裡學來的。他的祖父張子充，也是從他的伯父那裡學習醫術並有所領悟。
然後，他的父親張壽仁和季明又繼承了這個傳統，醫學淵源深遠，真是所謂的三代行醫世家。季明很喜歡讀書，只要是和醫學有關的書籍，他一定會記錄下來，並命名為《醫說》。他剛開始看到一些醫理時，會說已經掌握了幾件事；再看到新的醫理，又會說最近又掌握了幾件事。他的想法是收集滿一千件事，然後把這些醫理傳給其他人。我認為醫學書籍，是以《素問》、《靈樞》為基礎，擴展了《難經》、《脈訣》的內容，而藥物的君臣佐使關係都匯集在《本草》之中。
世俗的醫生都依循這些來行醫。如果現在有人提出一個奇特的方法來治療人們的頑疾，大家一定會感到驚訝，認為這是前人沒有做到的。從明智的人的角度來看，這不就像背水陣一樣嗎？因此，我知道這本書（《醫說》）一定是有益的。去年冬天，季明帶著這本書來拜訪我，並說雖然書還沒完成，但希望能先刊印出來，以勉勵自己。當時我正忙於攻打鄢郢的戰事，非常忙碌。但考慮到季明請求的心意非常懇切，而且他對醫術專心致志，搜集資料也一定非常精確，所以我不顧自己沒有時間仔細修改，只感嘆他正值盛年就肯把自己的醫學心得與人分享。
他這種胸襟是很大的，這或許是因為他從小就聽祖輩講述許多奇聞異事，所以不把從書本上得來的知識當作個人私有的緣故吧？這也是我更加看重季明的原因。因此我寫下這篇序言放在《醫說》的開頭。己酉年十月六日，朝奉大夫權發遣郢州羅頊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