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醫雜著》~ 卷之五 (4)
卷之五 (4)
1. 小兒好睡
小兒時時好睡，乃脾虛困倦也，不必用溫膽湯。睡中驚動不安，是心血虛而火動也。蓋心虛則驚動，宜清心、安神、養血、降痰。又胸膈有痰，亦作驚動；又脾胃有傷，鬱滯不清，亦驚動不安。此又脾胃與痰所致，非由心血也。宜消食、化痰，食去痰除，則補脾胃。
愚按前症若因心脾氣虛有痰，宜用參、朮、茯苓、五味以補心氣；當歸、芍藥、棗仁以養心血；橘紅、半夏以開痰滯。若脾肺氣虛，胸膈有痰，用補中益氣湯以補中氣；用膽星、天竺黃以化痰涎。若因飲食停滯而作，用四君子湯以健脾胃；用山楂、神麯以消飲食。若因脾虛而好睡，用五味異功散以補脾氣；當歸、芍藥以生脾血。
若因母飲酒致兒醉好睡者，以甘草、乾葛煎湯解之；不應，用四君子湯。
楊永興子，七歲，停食吐瀉後好睡，睡中兼驚，久治不愈。余曰：好睡是脾氣虛困也，善驚是心血虛怯也。蓋心為母，脾為子也，此心火不能生脾土。用補中益氣湯及六味丸加鹿茸治之而愈。
白話文：
[小孩嗜睡]
孩子經常感到非常疲倦想睡覺，這通常是因為脾臟功能不足導致的，這種情況並不需要使用溫膽湯來治療。如果在睡夢中會突然驚醒，並且顯得非常焦慮，這可能是因為心臟血液不足，進而導致身體過熱。要知道，心臟功能不佳時，孩子就容易受到驚嚇。對於這種情況，應該要清心、安神、滋養血液，以及降低痰濕。
此外，胸腔和橫膈膜之間如果有積痰，也可能會造成驚嚇；或者脾胃功能受損，消化不良，也會讓孩子在睡夢中驚醒。這種情況是由脾胃問題或痰濕引起，而不是心臟血液不足造成的。應該要促進消化、化痰，等食物消化，痰濕消除後，再調理脾胃。
如果因為心脾氣血不足，加上有痰濕的問題，可以用人參、白朮、茯苓、五味子來補充心氣；當歸、芍藥、酸棗仁來滋養心血；橘紅、半夏來消除痰濕滯留。如果脾肺氣血不足，胸腔有積痰，可以使用補中益氣湯來調節中氣；用膽星、天竺黃來化痰。如果因為飲食不當造成，可以使用四君子湯來強化脾胃；用山楂、神麯來幫助消化。如果因為脾氣不足而嗜睡，可以使用五味異功散來補脾氣；當歸、芍藥來補脾血。
如果母親喝酒，導致孩子像喝醉一樣嗜睡，可以使用甘草、乾葛煎湯來緩解；如果沒有反應，可以使用四君子湯。
楊永興的兒子，七歲，因為飲食不當，嘔吐和腹瀉後，開始嗜睡，睡覺時還會驚醒，長時間治療都無效。我說，嗜睡是因為脾氣不足，容易受到驚嚇是因為心血不足。心臟是母親，脾臟是孩子，心臟的熱能無法滋養脾臟。使用補中益氣湯和加入鹿茸的六味丸來治療，最終痊癒。
2. 出痘發搐
小兒若因出痘而生驚搐，不必治驚。若身熱、耳冷、骫冷，疑似未明，古方服升麻葛根湯；痘已出及出完，調理氣血。只依丹溪痘瘡法，分氣血虛實，看紅紫淡白、稠密稀疏，及參時令用藥。常以脾胃為主，虛寒用陳文秀溫補法，實熱用解毒法，全在活法通變。
愚按小兒痘瘡，未出則補托之，已出及出完則調理之。更當察色、聽聲，辨其多寡、表裡、虛實而治之，庶不有誤。世皆宗丹溪、錢氏、陳氏三家之論，又必會而通之，與時宜之，不致膠柱而鼓瑟也。竊謂黑陷、耳骫冷、咬牙、吐瀉者，乃脾土虛敗，寒水反來侮土歸腎之惡候也。
用百祥丸瀉之，急以四君子、丁香、陳皮、木香、厚朴、炮姜，以溫補脾土，身熱飲水，黑陷復起，十救一二。蓋此症因脾土虛敗，寒水乘侮，故陳文秀先生云，若治寒水於既侮之後，何不保脾土於未敗之先？此發前人之未發，救後世之誤妄。況痘瘡發出、成膿、收靨，即癰疽起發、腐潰、生肌，皆脾土元氣使然。
若黑陷、寒戰、咬牙、泄瀉、喘嗽，即癰疽陽氣脫陷、寒氣內淫之陰症，急用異功散，倍參、耆、歸、朮、薑、附溫補脾胃，不可泥其日期，而行解毒、托裡等法。但見其虛弱，便宜滋補脾胃，以顧收靨。觀丹溪先生治一叟，發熱而昏倦，其脈大而似數，與參、耆、歸、朮、陳皮大料，二十劑而痘出，又二十劑而膿泡成，身無全膚，又六十劑而安，其義可見。
白話文：
對於小孩因為出疹子（例如水痘）而產生抽搐的情況，我們不需要特別針對抽搐進行治療。如果孩子身體發熱，耳朵卻冰冷，四肢冰冷，這種情況比較難判斷，按照古方，可以服用升麻葛根湯。等到疹子已經全部出現或出完後，就要調整孩子的氣血狀況。
只要依照丹溪先生的治療水痘的方法，區分氣血的虛實，觀察疹子的顏色是紅紫還是淡白，疹子的密度是稠密還是稀疏，並根據季節選擇合適的藥物。通常以保護脾胃為主要目標，如果孩子虛弱和寒冷，可以使用陳文秀先生的溫補方法；如果體內熱度過高，就用解毒的方法。整個治療過程必須靈活應變。
我認為對於水痘的治療，未出現時要補充和扶助，出現後以及出完後要調整和調理。同時，必須觀察疹子的顏色，聆聽孩子的聲音，分辨疹子的多少、深淺、虛實，然後再進行治療，這樣纔不會有錯誤。大家普遍遵循丹溪先生、錢先生和陳先生三人的理論，但也必須將這些理論融會貫通，根據實際情況來應用，不要死板地照搬理論。
我個人認為，如果孩子出現疹子顏色變黑、陷入、耳朵和四肢冰冷、咬牙、嘔吐和腹瀉，這可能是脾臟虛弱，寒冷的水氣反過來侵襲脾臟和腎臟的惡劣徵兆。在這種情況下，可以使用百祥丸來清除體內的濕氣，緊接著服用四君子湯、丁香、陳皮、木香、厚朴、炮姜，這些都是溫暖和補充脾臟的好方法。如果孩子身體發熱並喝水，疹子顏色變黑並陷入，這樣的病情即使能救活一兩個，也是十救一二。因為這種病情是由於脾臟虛弱，寒冷的水氣乘虛而入，所以陳文秀先生說，如果在寒冷的水氣已經侵襲脾臟後纔去治療，為什麼不在脾臟虛弱之前就保護好它呢？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新觀點，可以拯救後世的錯誤和謬誤。況且，疹子的出現、化膿、結痂，就像癰疽的開始、腐爛、生肌，都是由脾臟的元氣所引起的。
如果孩子出現疹子顏色變黑、陷入、寒顫、咬牙、腹瀉、喘息和咳嗽，這就是癰疽的陽氣脫離、寒冷氣息內侵的陰性症狀，應該立即使用異功散，加大人參、黃耆、當歸、白朮、薑、附子的用量，溫暖和補充脾胃。不能拘泥於時間，而使用解毒、扶正等方法。只要發現孩子體質虛弱，就應該滋補脾胃，以便於疹子的結痂。看看丹溪先生治療一位老人的例子，他發燒並昏睡，脈搏大而快速，丹溪先生讓他服用大量的人參、黃耆、當歸、白朮、陳皮，20劑後疹子出現，再20劑後膿包形成，全身沒有完整的皮膚，再60劑後病情得到緩解，這個例子說明瞭滋補脾胃的重要性。
3. 益黃散治病
益黃散治脾胃虛冷，故用丁香暖胃，二皮理胃、消食化痰，訶子澀腸胃、止泄固氣，甘草和中，仍加白朮為當。若非虛冷，泄瀉清白及無食積者，去青皮、丁香，加白朮、茯苓可也。溫膽湯除痰止吐，加白朮、芍藥、黃連，便是制肝補脾之藥。
愚按益黃散乃溫補脾胃之劑也。若嘔吐。腹痛、泄痢清白，口鼻氣冷者，乃寒水反來侮土也，宜用錢氏益黃散。若因熱藥巴豆之類，或因暑熱、傷乳食，損其脾胃而成，吐瀉口鼻氣熱者，乃胃中氣虛風熱也，宜用東垣安胃散。
白話文：
[益黃散治療疾病]的內容如下：
益黃散用於治療脾胃虛弱及寒冷，因此使用了丁香來溫暖胃部，陳皮和青皮來調理胃部、幫助消化並化解痰液，訶子能收斂腸胃、止瀉並且鞏固氣息，甘草則能調和中焦，再加入白朮是恰當的。但如果病患不是因為脾胃虛弱及寒冷導致的，如若是水樣的腹瀉且沒有食物積滯的情況，則應去掉青皮和丁香，而改加白朮和茯苓。溫膽湯能消除痰液並止吐，如果再加上白朮、芍藥和黃連，這就成了能抑制肝臟和補脾的藥物。
進一步解釋，益黃散是一種溫補脾胃的藥方。如果出現嘔吐、腹痛、水樣的腹瀉，以及口鼻氣息冰冷的情況，這是因為寒冷的水氣反過來侵害脾土，這種情況下適合使用錢氏益黃散。然而，如果是由於熱性藥物如巴豆等，或是夏季高溫、乳食過量傷害脾胃，導致嘔吐、腹瀉且口鼻氣息熱烈，這是因為胃中氣虛產生風熱，這時就應該使用東垣安胃散。
4. 傷風流涕
小兒八歲以下無傷寒，雖有感冒傷風，鼻塞、流涕、發熱、咳嗽，以降痰為主，略加微解。凡散利敗毒，非幼稚所宜。或冒輕者，不必用藥，候二、三日，多有自愈。
愚按前症若手足冷，或腹脹，脾虛也，用六君子湯加升麻、柴胡；若腹脹，或氣喘，肺虛也，用四君子湯加柴胡、升麻。經云肺主氣而司皮毛，肺虛則腠理不密，外邪易感。凡發表之後，其邪既去，用補脾肺以實其表，庶風邪不能再入。往往表散之後，熱嗽不退，復行發表，多變壞症。
吳江史玄年子，傷風，用表散化痰之藥，痰盛咳嗽，肚腹膨大，面色㿠白。此脾土虛不能生肺金也。余用六君子湯加桔梗，一劑頓愈。至三日前症仍作，鼻中流涕，此復傷風寒所致。用前藥加桑皮、杏仁、桔梗而愈。
史少參季子，喘嗽，胸腹膨脹，泄瀉不食，此飲食傷脾土，而不能生肺金也。用六君子湯，一劑，諸症悉愈。
史木川子，六歲，感冒咳嗽，發散過度，喘嗽，不食，用六君子湯加桔梗而愈。時四月，隨其父巡視耕種，忽發寒戰，仍復咳嗽，或用發表之劑，痰中有血。余曰：此成肺癰也。次日吐痰兼膿，用桔梗湯而愈。後元氣未復，大便似痢，或用五苓、黃連、枳實之類，痰喘、目札、四肢抽搐。余曰：此脾氣敗而變慢脾風也。辭不治，果然。
白話文：
[感冒流鼻水]
對於八歲以下的小孩，一般不會有嚴重的風寒症狀，即使有普通感冒、吹風受涼導致的鼻塞、流鼻涕、發燒、咳嗽等，治療上主要以化痰為主，再稍微輔助一些解表藥物。但像那些強烈的散寒解毒藥物，就不適合小孩使用。有些輕微的病情，甚至不需要用藥，等待兩三天，通常都能自行康復。
根據我的經驗，如果孩子手腳冰冷，或是腹部脹大，這可能是脾臟虛弱的徵兆，可使用六君子湯加上升麻、柴胡；若是腹部脹大，或是呼吸急促，這可能是肺部虛弱，可用四君子湯加上柴胡、升麻。經典醫書提到，肺部主管氣息並調節皮毛，肺部虛弱就會使肌膚毛孔變得鬆弛，外界病菌容易侵入。在發汗後，病菌雖然被驅逐，但要補充脾肺的能量，才能強化身體表面的防禦力，避免風邪再次入侵。常常在發汗後，熱咳仍然沒有改善，再進行發汗，往往會引發更嚴重的病情。
吳江的史玄年子，因吹風受涼，使用了發汗和化痰的藥物，結果痰液更多，咳嗽更厲害，肚子也變得更大，臉色蒼白。這是因為脾臟虛弱無法滋養肺部。我使用了六君子湯加上桔梗，一劑就見效。三天後，同樣的症狀又出現，鼻涕不斷流下，這是再度吹風受涼的結果。我用同樣的藥方加上桑皮、杏仁、桔梗，很快就痊癒了。
史少參的季子，呼吸困難且咳嗽，胸部和腹部都腫脹，還伴有腹瀉和食慾不振，這是因為飲食影響到脾臟，進而無法滋養肺部。我使用了六君子湯，一劑後所有症狀都消失了。
史木川的兒子，六歲，因吹風受涼開始咳嗽，發汗的藥物使用過度，導致呼吸困難且咳嗽，食慾不振，我使用了六君子湯加上桔梗，很快就好了。那時是四月，他跟著父親去田裡巡視農事，突然感到寒冷並開始咳嗽，有人用了發汗的藥物，結果痰中帶血。我說：這已經轉變為肺部疾病了。隔天他咳出的痰混合了膿血，我使用了桔梗湯，很快就好了。後來他的體力尚未恢復，大便形狀像痢疾，有人使用了五苓、黃連、枳實等藥物，結果痰多、呼吸困難、眼睛閉合不了、四肢抽搐。我說：這是脾氣虛弱而引發的慢脾風。我拒絕治療，果然不久後他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