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醫雜著》~ 卷之三 (4)
卷之三 (4)
1. 男子陰痿
男子陰痿不起，古方多雲命門火衰。精氣虛冷固有之矣，然亦有鬱火甚而致痿者，經云壯火食氣。譬如人在暑熱而倦怠痿弱，遇冬寒而堅強也。予嘗親見一二人，腎經鬱火而有此症，令服黃柏、知母清火堅腎之藥而效，故須審察，不可偏認作火衰也。
愚按陰莖屬肝之經絡。蓋肝者木也，如木得湛露則森立，遇酷熱則萎悴。若因肝經濕熱而患者，用龍膽瀉肝湯以清肝火、導濕熱；若因肝經燥熱而患者，用六味丸以滋腎水、養肝血而自安。
學士徐崦西，口乾有痰，欲服瓊玉膏。余曰：此沉陰降火之劑，君面白、口乾而有痰，屬脾肺氣虛也，當用溫補之劑。不信，仍服兩月餘，大便不實，飲食少思，且兼陰痿，始信余言。先用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二味，以溫補脾胃，飲食漸加，大便漸實，乃去二味，服月餘而痊，更服六味丸三月餘，陰道如常。矧瓊玉膏、固本丸、坎離丸，此輩俱是沉寒瀉火之劑，非腸胃有燥熱者不宜服。
若足三陰經陰虛發熱者，久而服之，令人無子。蓋謂損其陽氣，則陰血無所生故也。屢驗。
白話文：
男性陰莖無法勃起，古代醫書常認為是命門之火衰弱。確實，精氣虛弱和寒冷是常見的原因，但也有可能是因為鬱積的熱火導致的疲軟，這就像人在炎熱天氣下感到疲憊，在寒冷季節卻變得強壯一樣。我曾親眼見過幾個人，他們的腎經中積聚了熱火，導致這種症狀。通過服用清熱堅固腎臟的藥物如黃柏和知母，症狀得到了改善，因此在診斷時要詳細考察，不能單純地認為是火衰所致。
根據陰莖的循行路線屬肝經的理論。肝像一棵樹，樹葉在露水充足時會茂盛，遇到酷熱就會萎縮。如果是由於肝經的濕熱引起病狀，可以使用龍膽瀉肝湯來清肝火、導出濕熱；如果是肝經的燥熱導致的病狀，則應使用六味丸滋潤腎水、養生血以自我安靜。
學士徐崦西，他口乾且有痰，想要服用瓊玉膏。我告訴他，瓊玉膏是一種降火的藥物，他面色蒼白、口乾有痰，這表明脾肺氣虛，應該使用溫補的藥物。但他不相信我的意見，繼續服用兩個多月後，大便變得不實，食慾減少，甚至伴有陰痿的症狀，他終於相信了我的建議。首先，我讓他服用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兩味藥物來溫補脾胃，食慾逐漸增加，大便也逐漸變得正常，然後去除茯苓、半夏兩味，服用一個多月後康復。接著，他又服用了三個多月的六味丸，陰痿情況恢復正常。瓊玉膏、固本丸、坎離丸等藥物，都是降火的藥物，除非腸胃有燥熱，否則不宜服用。
對於足三陰經陰虛發熱的患者，長期服用這些藥物可能會導致不孕，因為會損傷陽氣，使陰血無法生成。這已經多次得到驗證。
2. 夢遺精滑
夢遺、精滑，世人多作腎虛治，而用補腎澀精之藥不效，殊不知此症多屬脾胃，飲酒厚味痰火濕熱之人多有之。蓋腎藏精，精之所生，由脾胃飲食化生，而輸歸於腎。今脾胃傷於濃厚，濕熱內郁，中氣濁而不清，則其所化生之精，亦得濁氣。腎主閉藏，陰靜則寧。今所輸之精，既有濁氣，則邪火動於腎中，而水不得寧靜，故遺而滑也。
此症與白濁同。丹溪論白濁，為胃中濁氣下流，滲入膀胱，而云無人知此也。其有色心太重，妄想過用而致遺滑者，自從心腎治，但兼脾胃者，多須要審察。
愚按遺精有四：有用心過度，心不攝腎而致者；有因色欲不遂；精氣失位輸精而出者，有色欲太過，滑泄不禁者；有年壯氣盛，久無色欲，精氣滿溢者。有小便出多不禁者，或不出小便而自出，或莖中出而癢痛常如欲小便者，宜辰砂妙香散，或威喜丸。大抵調補元氣為主。聖人教人收心養性，厥有旨哉！
白話文：
夢遺和精液滑落是現代人常見的問題，很多人會認為這是腎虛的表現，並使用補腎和固精的藥物來治療，但效果往往不佳。實際上，這些問題往往是由脾胃功能失調引起的。經常飲酒、吃重口味食物、導致身體內部積聚痰火和濕熱的人更容易出現這種現象。腎藏精，而精的產生和轉運主要由脾胃通過飲食來提供，再輸送到腎。當脾胃受損，身體內部積聚了濕熱，中焦氣血混濁不清時，輸送到腎的精液也會帶有混濁的氣息。腎主閉藏，陰靜則安。現在輸送到腎的精液中既有混濁的氣息，那麼腎中的邪火就會被刺激，影響水液的正常運行，因此會出現夢遺和精液滑落的情況。
這種情況與白濁症狀相似。丹溪曾提到白濁是胃中混濁的氣體下流到膀胱，很少有人知道這種現象。對於那些因為色慾過重，妄想過度使用而導致夢遺和精液滑落的人，他們應該從心和腎方面進行治療。但如果同時涉及到脾胃問題，則需要仔細評估。
根據我的理解，夢遺和精液滑落有四種不同原因：一是心力過度消耗，導致心不能控制腎而引起；二是因為性行為未得到滿足，精氣失去正當的輸送路徑而出現；三是因為性行為過度，導致精液滑落無法控制；四是年輕壯年時期，長期沒有性行為，導致精氣滿溢。此外，還有一種情況是尿頻不能控制，或者尿液自行流出，或者尿道疼痛，經常感覺想要排尿。這時可以考慮使用辰砂妙香散或威喜丸進行治療。總體來說，治療原則是調節和補充元氣。古人教導人們收心養性，確實有其深遠的意義！
少宰汪涵齋，白濁，用補中益氣湯加茯苓、半夏，倍白朮，愈而復作，肌體消瘦，不時眩暈，用八味丸而痊。
司廳陳石鏡，屬脾虛，用補中益氣、六味地黃而愈。
光祿柴黼庵，因勞，赤白濁如注，用歸脾湯而愈。
司廳張檢齋，小腹不時作痛，莖出白淫，用小柴胡加山梔、龍膽草、山茱、芎、歸而愈。
白話文：
少宰汪涵齋，患有白濁，服用補中益氣湯加入茯苓、半夏，白朮加倍，症狀雖好轉卻反覆發作，並且體型消瘦，經常頭昏眼花，後來服用八味丸才痊癒。
司廳陳石鏡，屬於脾虛，服用補中益氣湯與六味地黃丸後痊癒。
光祿柴黼庵，因勞累導致赤白濁如注，服用歸脾湯後痊癒。
司廳張檢齋，小腹經常疼痛，並且有白帶分泌，服用小柴胡湯加入山梔、龍膽草、山茱萸、川芎、當歸後痊癒。
3. 婦人女子經脈不行
婦人女子經脈不行，有脾胃損傷而致者，不可便認作經閉血死，輕用通經破血之藥。遇有此症，便須審其脾胃如何？若因飲食勞倦損傷脾胃，少食惡食，泄瀉，疼痛，若因誤服汗下攻伐藥，傷其中氣，以致血少而不行者，只宜補養脾胃，用白朮為君，茯苓、芍藥為臣，佐以黃耆、甘草、陳皮、麥芽、川芎、當歸、柴胡等藥。脾旺則能生血，而經自行矣。
白話文：
如果婦女經脈不通暢，是因為脾胃受損導致的，千萬不要輕易地把它當成經閉血瘀，隨便使用通經破血的藥物。遇到這種情況，必須仔細診察她的脾胃狀況。
如果是因為飲食不節、勞累过度，損傷了脾胃，出現食慾不振、厭食、腹瀉、疼痛等症狀；或是因為誤服了發汗、攻下、攻伐的藥物，傷了脾胃的元氣，導致血虛而經期不來，就應該以補養脾胃為主。
可以用白朮作為主藥，茯苓、芍藥作為輔藥，再搭配黃耆、甘草、陳皮、麥芽、川芎、當歸、柴胡等藥物。脾胃強健，就能生血，自然而然經期就會恢復正常。
又有飲食積滯，致損脾胃者，亦宜消積補脾。若脾胃無病，果有血塊凝結，方宜行血通經。
愚按經曰：飲食入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又曰：二陽之病發心脾，有不得隱曲，女子不月。二陽，謂陽明胃與大腸也。故心脾平和，則百骸、五臟皆潤澤而經候如常，苟或心脾受傷，則血無所養，亦無所統而月經不調矣。是故調經者，當理心脾為主。
丹溪先生亦曰：先期而至者，血熱也；後期而至者，血虛也。竊謂先期而至者，有因脾經血燥，有因脾經鬱火，有因肝經怒火，有因血分有熱，有因勞役火動；過期而至者，有因脾經血虛，有因肝經血虛，有因氣虛血弱。
白話文：
如果有人因為飲食積滯，損傷了脾胃，也應該要服用消積補脾的藥物。如果脾胃沒有病，只是有血塊凝結，才適合服用行血通經的藥物。
我認為經書中說：「飲食進入胃，經過消化後產生精氣，向上輸送到脾臟，脾臟散佈精氣，向上輸送到肺臟，調節水分，向下輸送到膀胱，精氣遍佈全身，五臟六腑都得到滋養。」經書中還說：「二陽之病會影響心脾，導致身體不適，女子會出現月經不調。」二陽指的是陽明胃和大腸。所以，心脾平和，全身百骸、五臟都會得到滋養，經期也正常；如果心脾受損，血液就無法得到滋養，也無法正常運作，就會導致月經不調。因此，調經應該以調理心脾為主。
丹溪先生也說：「月經提前是血熱，月經延後是血虛。」我認為月經提前的原因有很多，包括脾經血燥、脾經鬱火、肝經怒火、血分有熱、勞役火動；月經延後的原因也有很多，包括脾經血虛、肝經血虛、氣虛血弱。
主治之法，脾經血燥者，加味逍遙散；脾經鬱火者，歸脾湯；肝經怒火者，加味小柴胡湯；血分有熱者，加味四物湯；勞役火動者，補中益氣湯；脾經血虛者，人參養榮湯；肝經血虛者，六味地黃丸；氣虛血弱者，八珍湯。蓋血生於脾土，故云脾統血。凡血病當用苦甘之劑，以助陽氣而生陰血。
白話文：
治療方法如下：脾經血燥，用加味逍遙散；脾經鬱火，用歸脾湯；肝經怒火，用加味小柴胡湯；血分有熱，用加味四物湯；勞役火動，用補中益氣湯；脾經血虛，用人參養榮湯；肝經血虛，用六味地黃丸；氣虛血弱，用八珍湯。因為血生於脾土，所以說脾統血。凡是血病，都應該使用苦甘的藥物，以幫助陽氣生陰血。
大凡肝脾血燥，四物為主；肝脾血弱，補中益氣為主；肝脾鬱火，歸脾湯為主；肝經怒火，加味逍遙散為主。病因多端，不能悉舉，治當臨症制宜可也。
一婦人，晡熱，肢體瘦倦，食少無味，月經不行，或鼻衄，或血崩，半載矣。或用順氣、清熱、止血等劑，不應，更加寒熱，且時欲作嘔。余以為鬱怒虧損脾胃，虛火錯經妄行而然耳。遂朝用補中益氣湯，夕用六味地黃丸，各數劑，半載而痊。
一婦人，素沉靜，晡熱內熱，月經不調，後每一二月，或齒縫或舌下或咽間出血碗許，如此年餘，服清熱涼血調理之藥益甚，問治於余。余謂肝脾氣鬱，血熱上行。先用加味歸脾湯，後用加味逍遙散，攝血歸源而經自調，前症頓愈。
白話文：
一般來說，肝脾血燥用四物湯為主；肝脾血弱用補中益氣湯為主；肝脾鬱火用歸脾湯為主；肝經怒火則用加味逍遙散為主。病因複雜，無法一一列舉，治療要依據實際情況靈活調整。
一位婦人，午後發熱，四肢瘦弱乏力，食慾不振，月經停滯，偶爾鼻出血或血崩，持續半年。曾服用過順氣、清熱、止血等藥物，不見效，反而更加寒熱，且經常想嘔吐。我認為是因鬱怒損傷脾胃，虛火妄行導致經血失調。於是早上給她服用補中益氣湯，晚上服用六味地黃丸，服用數劑後，半年內痊癒。
另一位婦人，平時性格沉靜，午後發熱，內熱，月經不調，每隔一兩個月，牙縫、舌下或咽喉就會出血，每次出血量約一碗，持續一年多。她服用過清熱涼血的藥物，效果不佳。她來找我求治。我認為是肝脾氣鬱，血熱上行。先用加味歸脾湯，再用加味逍遙散，讓血液歸回經脈，月經自然恢復正常，之前的症狀也立即痊癒。
一室女，年十七，腿外臁忽腫起一紅點，作癢，搔破日出鮮血如注，及飛小蟲甚多。審其由，每先寒熱，兩耳下或結核。蓋外臁、耳下俱屬膽經，膽為肝之腑，肝主風，熱生蟲，血得風而妄行，肝火旺而血出，其肝膽陰陽俱虛矣。凡病虛則補其母，腎乃肝之母，用六味丸滋腎水以生肝木，四物、柴胡、山梔、鉤藤生肝血以抑風熱而瘥。
白話文：
有一個未婚女子，十七歲，腿外側的臁瘡突然出現一個紅點，又癢又痛。她抓破了紅點，結果流出鮮血，並且飛出許多小蟲。
仔細觀察她的病因，發現她之前常常感到寒熱交替，兩耳下方也會有結核。因為外臁和耳下都屬於膽經，而膽是肝的腑臟，肝主風，熱則生蟲，血液受到風的影響而亂竄，肝火旺盛則導致出血。可見她的肝膽陰陽都虛弱了。
凡是虛症就要補其母，腎是肝的母臟。所以可以用六味丸滋補腎水以生肝木，再配合四物湯、柴胡、山梔子和鉤藤來生肝血，抑制風熱，使她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