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醫雜著》~ 卷之三 (3)
卷之三 (3)
1. 鼻塞
鼻塞不聞香臭，或但遇寒月多塞，或略感風寒便塞，不時舉發者，世俗皆以為肺寒，而用解表通利辛溫之藥不效。殊不知此是肺經素有火邪，火鬱甚則喜得熱而惡見寒，故遇寒便塞，遇感便發也。治法：清肺降火為主，而佐以通氣之劑。若如常鼻塞不聞香臭者，再審其平素只作肺熱治之，清金瀉火清痰，或丸藥噙化，或末藥輕調，緩服久服，無不效矣。此予所親見而治驗者。
其平素原無鼻塞舊症，一時偶感風寒，而致窒塞聲重，或流清涕者，自作風寒治。
愚按前症若因飢飽勞役所傷脾胃，發生之氣不能上升，邪害空竅，故不利而不聞香臭者，宜養脾胃，使陽氣上行則鼻通矣。按東垣云：膽移熱於腦，則辛頞鼻淵，治之以防風湯。大抵胃氣不和之所致者多矣。
一男子，房勞兼怒，風府脹悶，兩脅脹痛。余作色欲損腎，怒氣傷肝，用六味地黃丸料加柴胡、當歸，一劑而安。
一男子，面白，鼻流清涕，不聞香臭，三年矣。余以為肺氣虛，用補中益氣加麥門、山梔而愈。
白話文：
[鼻塞]
有人鼻塞到連香氣與臭氣都聞不到，有的只在寒冷的月份會鼻塞，有的只要稍微感受一點風寒就開始鼻塞，這種情況時常反覆出現。一般人都認為這是肺部受寒，於是使用一些能散寒、通鼻、辛辣溫熱的藥物來治療，但往往沒有什麼效果。事實上，這類情況多是由於肺部長期存在火邪，當火邪過盛時，反而喜歡熱而畏懼冷，所以一遇到冷氣就鼻塞，一感到風寒就發作。治療的方法應以清肺去火為主，輔以能通暢氣息的藥物。
對於那些經常性鼻塞，連香氣與臭氣都聞不到的人，應先確認其平時的狀況，然後只從肺熱的角度來治療，使用能清肺熱、去火、化痰的藥物，或用丸藥慢慢含化，或用粉末輕輕調理，緩慢且長時間服用，通常都會有效。這是我親自見證並成功治療的例子。
如果原本並無鼻塞的舊疾，只是偶爾因風寒侵襲，導致鼻子堵塞、聲音沉重，或流清涕的情況，就應從風寒的角度來治療。
如果鼻塞是因為飢餓、過飽、勞累或工作過度，傷害了脾胃，導致生氣無法上升，邪氣侵害了空竅，所以鼻塞且聞不到香氣與臭氣，應該要養護脾胃，使陽氣上升，鼻塞自然就會好了。按照東垣的說法，如果膽汁熱氣影響到腦部，就會導致鼻炎，這時候應用防風湯來治療。大部分的鼻塞情況，都是由於胃氣不和所導致的。
有一個男性，因為房事過度加上生氣，導致頭部後方脹悶，兩側脅骨脹痛。我認為這是因為性行為過度傷害了腎臟，生氣傷害了肝臟，於是使用六味地黃丸的材料，再加入柴胡和當歸，只服用了一劑就康復了。
有一個臉色蒼白的男性，鼻子流清涕，聞不到香氣與臭氣，已經持續三年了。我認為這是因為肺氣虛弱，於是使用補中益氣湯，再加入麥門冬和山梔子，結果病情得到了改善。
2. 牙床腫痛
牙床腫痛，齒痛搖動，或黑爛、脫落，世人皆作腎虛治，殊不知此屬陽明經濕熱。蓋齒雖屬腎，而生於牙床，上下床屬陽明大腸與胃，猶木生於土也。腸胃傷於美酒厚味膏粱甘滑之物，以致濕熱上攻，則牙床不清，而為腫為痛，或出血，或生蟲，由是齒不得安而動搖、黑爛、脫落也。治宜瀉陽明之濕熱，則牙床清寧，而齒自安固矣。
愚按齒痛若因手足陽明經濕熱，用東垣清胃散；若因風寒入腦，腦痛齒亦痛，用羌活附子細辛湯；若因思慮傷脾，用歸脾湯；若因鬱火所致，用越鞠丸；若因酒面炙爆而發，用清胃散；若因飲食傷脾，用六君子湯；若因勞傷元氣，用補中益氣湯；若因脾胃素弱，用六君、當歸、升麻；若因腎經陰虛，用六味丸；若因腎經陽虛，用八味丸；若陰陽俱虛，用十補丸；若脾腎虛寒，用安腎丸。
徐用誠先生云：凡齒病惡寒熱等症，屬手足陽明經；齒搖、斷脫，屬足少陰經；齒蝕腫痛、出血，皆胃火所致也。亦有諸經錯雜之邪與外因為患者。
廷尉張中梁，齒動搖，用安腎丸；考功楊仲玉，齒動，用補中益氣湯；侍御王濟川，齒搖齦露，用承氣湯；文選鄭伯興，齒腦痛，用羌活附子湯；顏僉憲，齒痛，用涼膈散；郭職方，過飲，用清胃散；黨吏部，風熱，用犀角升麻湯；朱工部，血氣虛，用十全大補湯；沈大尹，頭腦齒痛，頭重，手足厥冷，此風寒入腦，用麻黃附子細辛湯：並愈。
白話文：
[牙齦腫痛]
牙齦腫痛，牙齒疼痛且搖晃，甚至黑色腐爛、掉落，一般人常認為這是腎臟虛弱導致，卻不知道這其實是陽明經絡中的濕熱所引起。雖然牙齒與腎臟有關，但其生長在牙齦上，而上下的牙齦則分別屬於陽明大腸和胃的範疇，就像樹木生長在土壤裡一樣。腸胃受到美酒、濃厚食物、甜膩食物的傷害，導致濕熱向上攻襲，使得牙齦不清爽，因而產生腫脹和疼痛，可能出血，也可能生蟲，因此牙齒無法安定，開始搖晃、變黑腐爛、掉落。治療應當是清除陽明經絡的濕熱，這樣牙齦就能清靜平和，牙齒自然會穩固。
我按，如果牙痛是因為手足陽明經絡的濕熱，可使用清胃散；若是因風寒進入腦部，導致頭痛連帶牙痛，可使用羌活附子細辛湯；如果是因為思慮過度傷害脾臟，可使用歸脾湯；若是因為鬱悶的火氣導致，可使用越鞠丸；若是因酒精、辛辣食物引發，可使用清胃散；若是因飲食傷害脾臟，可使用六君子湯；若是因勞累傷害了根本氣力，可使用補中益氣湯；若是因為脾胃素來虛弱，可使用六君子湯、當歸、升麻；若是因腎經陰虛，可使用六味丸；若是因腎經陽虛，可使用八味丸；若是陰陽都虛弱，可使用十補丸；若是脾腎虛寒，可使用安腎丸。
徐用誠先生說：所有牙齒疾病如怕冷怕熱等症狀，屬於手足陽明經絡；牙齒搖晃、斷裂脫落，屬於足少陰經絡；牙齒腐蝕腫痛、出血，都是胃火造成的。也有各種經絡混亂的邪氣以及外部因素造成的患者。
廷尉張中梁，牙齒搖晃，使用安腎丸；考功楊仲玉，牙齒搖晃，使用補中益氣湯；侍御王濟川，牙齒搖晃牙齦露出，使用承氣湯；文選鄭伯興，牙齒腦部疼痛，使用羌活附子湯；顏僉憲，牙齒疼痛，使用涼膈散；郭職方，過度飲酒，使用清胃散；黨吏部，風熱，使用犀角升麻湯；朱工部，血氣虛弱，使用十全大補湯；沈大尹，頭腦牙齒疼痛，頭部沉重，手腳冰冷，這是風寒進入腦部，使用麻黃附子細辛湯：全都痊癒。
3. 小便不禁
小便不禁或頻數，古方多以為寒，而用溫澀之藥，殊不知屬熱者，蓋膀胱火邪妄動，水不得寧，故不能禁而頻數來也。故年老人多頻數者，是膀胱血少，陽火偏旺也。治法當補膀胱陰血、瀉火邪為主，而佐以收澀之劑，如牡蠣、山茱萸、五味子之類，不可用溫藥也。病本屬熱，故宜瀉火。
因水不足，故火動而致小便多，小便既多，水益虛矣，故宜補血、瀉火治其本也，收之、澀之治其標也。
愚按經云膀胱不約為遺溺。小便不禁，常常出而不覺也。人之旋溺，賴心、腎二氣之所傳送，蓋心與小腸為表裡，腎與膀胱為表裡。若心腎氣虧，傳送失度，故有此症，治宜溫暖下元，清心寡慾。
又有產褥不順，致傷膀胱，若內虛寒者，秘元丹、韭子丸之類；若內虛濕熱者，六味地黃丸，或加五味、杜仲、補骨脂，年老者，八味丸；產褥收生不謹，損破尿胞者，參朮補胞湯加豬羊胞煎之。
竊謂肝主小便，若肝經血虛，用四物、山梔；若小便澀滯，或莖中作痛，屬肝經濕熱，用龍膽瀉肝湯；若小便頻數，或勞而益甚，屬脾氣虛弱，用補中益氣湯加山藥、五味子；若小便無度，或淋瀝不禁，乃陰挺痿痹也，用六味地黃丸；若小便澀滯，或補而益甚，乃膀胱熱結也，用五淋散，其脾肺燥不能化生者，黃芩清肺飲；膀胱陰虛，陽無所生者，滋腎丸；膀胱陽虛，陰無所化者，六味丸；若陰痿，思色精不出，莖道澀痛如淋，用加減八味丸料加車前、牛膝；若老人精竭復耗，大小便牽痛如淋，亦用前藥，不應，急加附子，多有生者。
劉大參，年逾六旬，形氣瘦弱，小便不禁或頻數，內熱口乾，或咳痰喘暈。余以為肺腎氣虛，用六味丸、益氣湯以滋化源。彼不信，反服補陰、降火、澀精之劑，陰竅作痛，或小便不利。仍服前藥，不兩月而愈。
大尹劉天錫，內有濕熱，大便滑利，小便澀滯，服淡滲之劑，愈加滴瀝，小腹腿膝皆腫，兩眼脹痛。此腎經虛熱在下，反服淡滲，導損陽氣，陰無以化。遂用地黃、滋腎二丸，小便如故，更以補中益氣湯加麥門、五味兼服而愈。
州守王用之，肚腹膨脹，飲食少思，服二陳、枳實及淡滲之類，小便不利，大便不實，咳嗽，腹脹，手足俱冷。余謂足三陰虛寒，用金匱腎氣丸而康。
白話文：
[小便失禁]
在古代醫學中，大多認為小便失禁或頻繁是由於寒冷，因而使用溫熱收澀的藥物治療。但事實上，這往往是因為體內過熱所致，特別是膀胱部位的火熱異常活躍，導致水分無法安靜停留，進而產生頻繁的小便。因此，老年人常有小便頻繁的情況，主要是因為膀胱的血液不足，而陽性火氣過旺。治療原則應該以補充膀胱的陰血和清除火熱為主，輔以收澀效果的藥物，例如牡蠣、山茱萸、五味子等，而非使用溫熱的藥物。疾病本身屬於過熱，所以應該要清火。
由於體內水分不足，火氣會活躍，進而導致小便增多，小便增多後，水分會更加虛弱，因此應當補充血液，並清火，從根本上治療，同時收澀治療表面症狀。
按照古書記載，膀胱控制力下降會導致小便失禁。小便失禁是指小便常常自行排出，而自己完全沒有察覺。人排尿依賴心臟和腎臟的運輸作用，因為心臟和小腸互為表裡，腎臟和膀胱互為表裡。如果心臟和腎臟的功能虧損，運輸失調，就會出現這種病症，治療應當溫暖下部，清心寡慾。
也有產後護理不周，導致膀胱受傷的情況，如果體內虛寒，可以使用祕元丹、韭子丸等；如果體內虛濕熱，可使用六味地黃丸，或者添加五味、杜仲、補骨脂，對於老年人，可使用八味丸；如果產後護理不慎，導致尿道損傷，可用參朮補胞湯加上豬羊胞煎煮。
進一步來說，肝臟主管小便，如果肝臟血虛，可用四物湯加上山梔；如果小便困難，或尿道疼痛，屬於肝臟濕熱，可用龍膽瀉肝湯；如果小便頻繁，或者勞累後更嚴重，屬於脾氣虛弱，可用補中益氣湯加上山藥、五味子；如果小便失控，或者淋漓不止，屬於腎虛萎縮，可用六味地黃丸；如果小便困難，或者補充後反而更嚴重，屬於膀胱熱結，可用五淋散；如果脾肺乾燥，無法正常轉化，可用黃芩清肺飲；如果膀胱陰虛，無以生成陽氣，可用滋腎丸；如果膀胱陽虛，陰氣無法轉化，可用六味丸；如果陰部萎縮，對色彩的慾望過盛，精液無法排出，尿道疼痛如淋病，可用加減八味丸加上車前、牛膝；如果老年人精力枯竭，大小便時有牽扯痛如淋病，也可使用前述藥物，如果無效，應立即加入附子，許多患者因此得到救治。
劉大參，超過六十歲，身體瘦弱，小便失禁或頻繁，內熱口乾，偶爾咳嗽、有痰、頭暈。我認為他是肺腎氣虛，使用六味地黃丸和益氣湯滋養根源。但他不相信，反而服用補陰、降火、收澀精液的藥物，導致陰部疼痛，或者小便困難。他改回使用原先的藥物，不到兩個月就痊癒了。
劉天錫，體內有濕熱，大便滑利，小便困難，服用淡滲的藥物後，情況反而更糟，小腹、腿、膝都腫脹，雙眼脹痛。這是腎臟虛熱在下方，反而服用淡滲的藥物，導致陽氣受損，陰氣無法轉化。因此我使用地黃和滋腎二丸，小便恢復正常，再以補中益氣湯加上麥門、五味子一起服用，最終痊癒。
王用之，肚子膨脹，食慾不振，服用二陳、枳實以及淡滲的藥物後，小便困難，大便不成形，咳嗽，腹部脹大，手腳冰冷。我認為他的足三陰虛寒，使用金匱腎氣丸後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