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機微義》~ 卷二十四 (2)
卷二十四 (2)
1. 論疝氣不宜預補
許學士云:大抵此疾因虛得之,不可以虛而驟補。經云:「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留而不去,其病則實。」故必先滌所蓄之熱,然後補。是以諸方多借巴豆氣者,蓋謂此也。
謹按:疝證雖始為因虛而得,必邪實迫痛而未下,故當先瀉而後補也。至有虛甚迫痛,上為吐逆,或下有遺精者,此邪實正虛之甚矣。此欲不補可乎?但恐補之則無益,瀉之則正氣轉陷,幸而獲生者鮮矣。
2. 論疝本肝經宜通勿塞
子和曰:疝有七,前人論者甚多,非《靈樞》、《素問》、《銅人》之論,余皆不取,非余好異也,但要窮其原耳。俗工不識,因立謬名,或曰膀胱,或曰腎俞,或曰小腸氣。立名既謬,並喪其實,何哉?蓋醫者既斷為膀胱、腎俞、小腸氣,必曰虛寒所致,其藥之用,也不附子、烏頭,則乾薑、官桂之類,餌之,曾無殊效,浸成大錯,曾無覺者,豈知諸疝皆歸肝經?其奈庸流歸之小腸、脬囊?夫膀胱水府,專司滲泄;小腸水道,專主通流;腎為少陰,總統二水。人之小溲,自胃入小腸,滲入膀胱。
膀胱者,脬囊也。氣化則水出莖端,此常道也。及其為疝,乃屬足厥陰肝經。蓋環陰器而上入小腸者,足厥陰肝經也。夫肝腎皆屬於下,與衝任督相附。然《靈樞經》言足厥陰肝經病,則有遺溺、癃閉、狐疝,主腎與膀胱、小腸三經,則不言疝是受疝之處,乃肝之部分也。且內經男子宗筋為束骨之會也。
而肝主筋,睪者,囊中之丸,雖主外腎,非厥陰環而引之,與玉莖無由伸縮。在女子則為篡戶,其內外為二,其一曰廷孔,其二曰窈漏,此是厥陰與衝任督之所會也。《靈樞》言足厥陰之經筋聚於陰器,其病傷於寒則陰縮入,傷於熱則縱挺不收,治在行臥漬陰器。故陽明與太陰、厥陰之筋皆會於陰器,惟厥陰主筋,故為疝者,必本之厥陰。
《靈樞》又言足厥陰之別名曰蠡溝,去內踝五寸,別走少陽,循脛上睪,結於莖,其病氣逆睪腫卒疝,實則挺長,虛則暴癢,取之所別矣。豈非厥陰為受病之處耶?《靈樞》又言邪在小腸,連睪系屬於腎,貫肝絡肺、心系,氣盛厥逆,上衝腸胃,熏肝散於肓,結於臍,故取之盲原以散之,刺太陰以平之,取厥陰以下之,取巨虛下廉以去之,按其所遇之經以調之。此其初雖言邪在小腸,至其治法必曰取厥陰以下之,乃知諸疝關於厥陰,可以無疑。
以脈考之,《素問》論六疝,雖見於他脈中,皆言風疝者,足厥陰肝經之氣也。《靈樞》亦云三臟脈之疝,皆以滑為疝也。三陰急為疝,三陽急為瘕。王太僕云太陽受寒,血凝為瘕,太陰受寒,氣聚為疝。此言太陰受寒,傳之肝經,也可以溫藥逐之,不可以溫藥補之。若補之者,是欲病去而強挽留之也。
歷考《素問》三陽為病,發寒熱,其傳為㿗疝,此亦言膀胱非受病之處,必傳於厥陰部分,然後為疝也。又言病在少腹,腹痛不得大小便,病名曰疝,得之寒,言脈急者曰疝瘕,少腹痛。凡言少腹者,豈非厥陰之部分耶?又言脾風傳胃,名曰疝瘕,此謂非肝木不能為風氣,名曰厥疝。蓋脾土虛而不能制水,又為肝木所凌也。
又言督脈為沖疝,蓋厥陰與衝任督俱會於前陰也,豈不明哉?又嚐遍閱銅人俞穴,亦相表裡,惟厥陰言疝獨多
3. 七疝名狀
寒疝其狀,囊冷結硬如石,陰莖不舉,或控睪丸而痛,得於坐臥濕地,或寒月涉水,或置雨雪,或坐臥磚石,或風冷處,使內過勞,宜以溫劑下之,久而無子。
水疝其狀,腎囊腫痛,陰汗時出,或囊腫而狀如水晶,或囊癢而操其黃水,或少腹中按之作水聲,得於飲水醉酒,使內過勞,汗出而遇風寒濕之氣聚於囊中,故水多令人為卒疝,宜以逐水之劑下之,有漏針去水者,人多不得其法。
筋疝其狀,陰莖腫脹,或潰,或膿,或痛而裡急,筋縮,或莖中痛,痛極則癢,或挺縱不收,或白物如精隨溲而下,久而得於房室勞傷及邪術所使,宜以降心之劑下之。
血疝其狀,如黃瓜在少腹兩傍,橫骨兩端約中,俗云便癰,得於重感,春夏大燠勞於使內,氣血流溢,滲入脬囊,留而不去,結成癰腫,膿少血多,宜以和血之劑下之。
氣疝其狀,上連腎區,下及陰囊,或因號哭忿怒則氣鬱之而脹,怒哭號罷則氣散者是也有一治法,以針出氣而愈者,然針有得失,宜以散氣之藥下之,或小兒亦有此疾,俗曰偏氣,得於父已年老,或年少多病,陰痿精怯,強力入房,因而有子胎中病也,此疝不治,惟築賓一穴言之。
狐疝其狀,如瓦,臥則入小腹,行立則出小腹,入囊中,狐則晝出穴而溺,夜則入穴而不溺,此疝出入上下往來,正與狐相類也,亦與氣疝大同小異,今人帶鉤鈐是也,宜以逐氣流經之藥下之。
㿗疝其狀,陰囊腫縋,如升,如斗,不癢不痛是也,得之地氣卑濕所生,故江淮之間,湫溏之處,多感此疾,宜以去濕之藥下之,女子陰戶突出,雖亦此類,乃熱則不禁固也,不可便謂虛寒而澀之燥之補之,本名曰瘕,宜以苦下之,以苦堅之。
按以上所論,病本經絡之原,至為詳盡,但七疝名固不同,治法當異,然俱用攻下之法,愚竊疑焉,雖仲陽亦曰:肝為相火,有瀉無補,丹溪有曰:肝只是有余,腎只是不足,夫厥陰一經受疝,宜通勿塞,固宜,亦當視其淺深而行之可也,況有邪氣止客於膀胱小腸之經者,若干於少陰腎經,則宜通勿塞之法,可例用乎諸疝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