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彥純

《玉機微義》~ 卷二十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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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 (2)

1. 論五積六聚治同郁斷

子和曰:且積之成也,或因暴喜怒悲思恐之氣,或傷五味之食,或停溫涼寒熱之飲,或受六氣之邪,其初甚微,可呼吸按導而去之,不幸遇庸醫強補而留之,留而不去,遂成五積。夫肥氣者,不獨氣有餘也,其中亦有血矣。蓋肝藏血故也。伏梁者,火之郁也。以熱藥散之則益甚,以火炙之則彌聚。

況伏梁證有二,名同而實異,不可不詳焉。其一,上下左右皆有根,在腸胃之外,有大膿血,此伏梁義同腸癰。其二,身體髀股胻背腫環臍而痛,是即風根,不可動,動則為水溺澀之病。此二者,內經雖言不可動止,謂不可大下,非謂全不可下,恐病去而有害。痞氣者,舉世皆言寒則痞,內經以為濕則痞。

雖因飲冷而得其陽氣為濕所蓄,以熱攻之則不散,以寒攻之則濕去而寒退矣。息賁者,喘息憤而上行也。此舊說也。余以謂賁者賁門也。手太陰之筋結胸裡,故貫合賁,下抵季脅,其痛支轉筋痛甚則成息賁。手心主結於賁,其病胸痛息賁。又云肺下則居賁,迫肝善脅下痛,肝高則上支賁門,脅悅為息賁。

若是言之,是積氣於賁而不散。此靈樞說五臟處言此賁自是多,故予發之。賁豚者,賁與奔同。銅人言,或因讀書得之,未必皆然也。腎主骨,此積最深,難察。大忌吐湧,以其在下止,宜下之。故予嘗以獨聖散吐肥氣,揃以木架,必燠室中吐兼汗也。肝之積便言風也。吐出數升後,必有血一二滴,勿疑病當然也。

續以磨積之藥調之。嘗治伏梁,先以茶調散吐之,兼汗,以禹功導水奪之,繼之以降火之藥調之。又嘗治痞氣萬舉萬全,先以瓜蒂散吐其酸苦黃膠腥腐之物三二升,次以導水禹功下二三十行,末以五苓淡劑等藥調之。又嘗治息賁,用瓜蒂散,不計四時,置燠室中,更以火一爐,以助其汗吐汗下三法齊行,此病不可逗留,久則傷人。又嘗治賁豚,以導水通經三日一下,之一月十下,前後百行次,用治血化氣磨積之藥調之。

此積雖不傷人,亦與人偕老。若六聚之物,在腑屬陽而無形,亦無定法,仿此而行之,何難之有?

按此論五積之異同,可謂極備病情之要。積為鬱而用吐法,更甚得古人之妙矣。但每吐後繼之以禹功導水之劑,則不可為例。矧古人施吐,必本積因而用藥,如徐文伯以油為宮人吐發瘕,楮澄以蒜為李道念吐雞子積,甄權以雄黃為人吐發瘕成蛇者,蓋所因不同而用藥殊也。

大抵禹功五苓之劑,十下百行等法,用於濕熱盛實及體厚者則可,設有陰虛氣痿積聚實而血氣弱者,豈可例用乎?

2. 論痰積飲積主於濕

詳見痰飲門

3. 論治積大法

許學士云:大抵治積,或以所惡者攻之,或以所喜者誘之,則易愈。如硇砂、水銀治肉積;神麯、麥櫱治酒積;水蛭、虻蟲治血積;木香、檳榔治氣積;牽牛、甘遂治水積;雄黃、膩粉治涎積;礞石、巴豆治食積,各從其類也。若用群隊之藥,分其藥勢,則難取效。須要認得分明是何積聚,兼見何證,然後增減斟量,使之不爾反有所損,要在臨時通變也。

謹按諸積,有不因氣動而成者,如偶有所食,或誤吞錢物之類是也。因氣動而成者,如七情所致,或飲食勞倦,或五臟傳受之類是也。故所積之物不一,氣血之聚有殊,或成蠱瘤生瘕之類,難測。故須是認得分明是何積聚,用藥宜各從其類。然亦要看元氣虛實,或攻取峻削,或養正漸除,可也。不爾則豈但有損而已。

4. 論養正積自除

衛生寶鑑曰潔古云養正積自除,譬如滿座皆君子,縱有一小人,自無容地而出。令其真氣實胃氣強,積自消矣。潔古之言豈欺我哉?內經曰:「大積大聚,衰其太半而止。滿實中有積氣,大毒之劑尚不可過,況虛中有積者乎?」此乃治積之一端也。邪正虛實,宜詳審焉。

按或云積非下之不可,今言養正而後積除,將以待正氣而除乎?將以待藥力而除乎?然人之有積,則皆為身中之邪氣,若君子座中之有小人也。惟其調正氣,則真氣運行不失其常,而積自除。夫君子眾而正直在位,其小人自然退避矣。不然則正氣虛而真氣乖,致積增膜膈胃亂,真氣絕而死矣。

亦若小人得志,則政亂法壞,而君子有所不能制焉。且夫養正者,非為飲食起居之間也。蓋積既成矣,形漸悴矣。必用調養,使榮衛充實而積自除。余有堅而不去者,方可亟下之。此先補後攻,期於邪去正復,而後已然除之。不以漸則必有顛覆之害矣。若昔之武氏斫喪唐宗,幾於改物,尚賴狄張諸公匡扶之力,漸除黨與,興復丕祚。

惜乎中宗不鑑前轍之失,而留三思,至致韋氏之禍。其猶積余之尚在者而不亟下之,更不慎守禁戒,遂縱口嗜欲,病證復起而不可制,其有不喪身者未之有也。